岳起沉眼神是虛的,嘴里還要自我安慰:“沒關系,我換回原來的僵尸身體,你就能抱我了,你等等我!
陳子輕才沉默了幾秒鐘,就見岳起沉面目扭曲,身體神經(jīng)質地抽搐:“你不想等?“
“想的想的!瓣愖虞p馬上說。他的死成了壓死岳起沉心理防線的那根稻草。
岳起沉隨時都會變得瘋瘋癲癲,像一根繃緊了的弦,能聽見讓人牙酸的顫音,久久不能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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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試探著挪了一步,岳起沉的眼珠立刻跟過來。
“我們去沙發(fā)上坐著。”陳子輕說,“好不好?”
岳起沉亦步亦趨地粘著他。
陳子輕坐到沙發(fā)上面,他提起邱晁喝那東西,還有給邱長銳換僵尸血讓對方僵化發(fā)狂的咬人事件。
說完以后,陳子輕稍微停頓,斟酌道:“你跟你爹的身體只怕是不太好!
“沒事。”岳起沉的目光鎖住身邊人,“邱晁懂得細水流長,他不會一次抽干的,等我和我爹回到身體里,多睡會就好了!
陳子輕點點頭,他希望岳起沉不是純粹的哄他開心。
岳起沉摸少年的臉,摸到一片虛無,房子里明明有暖氣,他的指尖卻仿佛觸及到了冰雪。
到這一刻,岳起沉依然沒法從他一覺睡醒,愛人和他陰陽相隔這個事實中緩沖過來,更接受不了。
他永遠都沒法釋懷。
岳起沉靠著沙發(fā),腦袋歪向愛人的肩膀,做出蹭上去的姿勢,喉嚨抽緊:“感覺很久沒見你了!
陳子輕好像感受到了肩頭的分量,他在幻覺中輕輕“嗯”一聲:“我也是。”
岳起沉忽然道:“你會一直跟著我的對嗎?”
陳子輕沒說話。
岳起沉做起來,他重復問,一個字都沒改:“你會一直跟著我的,對嗎!
陳子輕呆呆地看著岳起沉眼中的偏執(zhí),有短暫的晃神。
岳起沉連續(xù)問,一遍又一遍,問到第九遍,聲線有股子滲血的味道,陳子輕說:“會的!
緊跟著就聽見岳起沉問:“說話算數(shù)?”
陳子輕說:“算數(shù)!
岳起沉滿意地靠回他肩頭,黏黏膩膩地靠著空氣:“我要怎么養(yǎng)你?是不是該買把傘讓你住進去?”
陳子輕語出驚人:“我能正常出行!
岳起沉愣住。
陳子輕說:“我跟普通的鬼魂不一樣,有時候還能碰到實體!
岳起沉面色陰沉:“那你為什么碰不到我?”
陳子輕無奈地安撫道:“都說了是有時候了,現(xiàn)在碰不到,沒準過幾天忽然又可以了呢!
岳起沉的眼眸亮起來,那里面充滿了期待。
“這房子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嗎,要是我,我馬上換一套,”岳起沉說,“你大師侄很會投資,手上什么都沒有,就只有房子,世界各地都有。”
陳子輕不意外大師侄會賺錢,能做邱家的上門女婿必然有兩把刷子。他環(huán)顧低調上檔次的客廳擺設:“亂葬崗的那些稀世財寶都沒了!
岳起沉不在意:“沒就沒了!
陳子輕激動地站起來:“什么叫沒就沒了?!那是你們父子倆用多少年攢的啊,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拍賣場的壓軸!
岳起沉忍俊不禁:“那我想辦法拿回來。”
陳子輕氣道:“必須拿回來!”
任務是任務,財寶是財寶,兩碼事。
“別站著,坐我邊上!痹榔鸪料乱庾R拉他,拉了個空。
陳子輕見岳起沉氣壓降低,他趕緊回去陪坐,期期艾艾地在心里問道:“2哥,我以鬼魂的狀態(tài)幫我男朋友實現(xiàn)一百個億的目標,算完成主線任務嗎?”
系統(tǒng):“算!
陳子輕驚喜不已,隨機就聽到系統(tǒng)來一句:“如果公司是我開的,制度是我定的,世界是我架構的話!
“……”
陳子輕不死心:“那就是不行了?”
系統(tǒng):“不然?”
陳子輕惆悵道:“我失敗了嗎?”
系統(tǒng):“還要問?”
陳子輕心虛:“第七次失敗了呢!
系統(tǒng):“我看你都習慣了,考一次零蛋還羞恥,考七次零蛋,在你眼里就是個蛋!
陳子輕澄清道:“別這么說,我還是羞恥的,我永遠羞恥!
他看眼前這副身體里的岳起沉,后面就是等感情線的終點了吧,他已經(jīng)死了,終點會是什么呢。
一鬼一僵尸在亂葬崗過上沒羞沒臊的生活?
陳子輕感覺自己的臉頰蹭到了岳起沉的發(fā)絲:“你送我的佛珠跟懷表,都不見了。”
岳起沉道:“除了在邱晁那,還能在哪!
陳子輕也那么覺得:“邱家老宅有個儲藏室!
岳起沉思慮:“我現(xiàn)在的身份比較容易去老宅辦事。”
兩人正溫存著,陽臺的林疵煞風景地加入進來:“岳起沉,我已經(jīng)讓人把你女兒放了!
那會兒林疵懷疑被他拿槍威脅的對象是昔日的兄弟,叫的“阿沉”,這會兒理性了,叫全名了,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立場。
“不信你可以打電話給傭人確認看看,你女兒是不是安全了!绷执谜f。
岳起沉回神:“少放屁,我是同性戀,哪來的女兒!
“嘁,你現(xiàn)在不就是單親爸爸!绷执脪吡搜墼榔鸪僚赃叺奶摽眨f,“聊聊?”
岳起沉說:“就在這聊!
林疵看他做出把人攬在懷里的動作,以為他能碰到鬼魂,嫉妒得三觀都扭曲了。
“我不知道,我認識那么久的兄弟是個僵尸。”林疵譏諷。
岳起沉嗤之以鼻:“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我又沒把‘我是僵尸’四個字刻在臉上。”
林疵眼神發(fā)狠,吐字咬得很用力:“你根本就沒把我當兄弟,連朋友都不算。”
岳起沉尚未開口,耳邊就響起護犢子的聲音:“林疵,他的身體秘密影響很大,瞞著情有可原!”
“他聽不見,”岳起沉吃味地瞪著愛人,“你跟他說什么!
陳子輕訕訕的:“我那不是……”
后面的話被林疵打斷,那位商戰(zhàn)失敗的小林董不敢置信:“他跟我說話了?”
林疵欣喜若狂:“加藍,你和我說話了是不是?”
陳子輕見岳起沉單手捂他嘴巴,他就做出真的被捂住的樣子,閉口不言。
岳起沉嘲諷還在期待回應的林疵:“邱晁的手下敗將。”
林疵不慌不忙地彈了彈外套上不存在的灰塵:“你不是嗎?”
岳起沉冷聲:“我是事發(fā)突然。”
林疵回以反擊地一笑:“誰不是!
兩人相對無言,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和共同的心上人,如今在一條線上,理應一致對外。
林疵半晌道:“我之前對你說了我來找你的目的,你沒忘吧,你有什么計劃?”
岳起沉控制不住地抵觸愛人的尸體這個話題:“晚點說!彼嘎读艘淮娫捥柎a就開始下達逐客令,“你先走!
林疵沒馬上走,他使勁捋了捋短發(fā),有些挫敗頹然地垮下肩膀:“加藍,我答應你的十億……”
“不重要了!标愖虞p說。
林疵敏感地詢問岳起沉:“他說什么了?”
岳起沉不耐煩:“他沒說話!
“不可能,你別耍我。”林疵一口咬定,“他絕對是說了什么,麻煩你轉述給我!
像模像樣地用了請求的語氣。
岳起沉沒多少心思站在勝利者的角度打壓林疵,況且他不算勝利者,他也輸了,沒保護好心上人算哪門子的勝利。岳起沉懨懨道:“他說不重要!
林疵愣在了原地,那就算到下輩子吧,下輩子我把欠你的補上。
“岳起沉,別讓其他人知道他的鬼魂在你身邊,”林疵嚴肅地警告,“不然邱晁會用邪術把他的鬼魂困住!
岳起沉萎靡地垂著眼眸:“我心里有數(shù)!
林疵走了幾步回頭,他盡可能地憑著直覺把視線停留在一處,深深凝望:“加藍,我明天再來看你!
陳子輕心里咯噔一下,林疵竟然真的找到了他的位置。
“最好別來,一,我現(xiàn)在的身份跟你沒交集,”岳起沉說,“二,你回京城的動向,邱家很快就會收到,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jīng)在設局等你自投羅網(wǎng)了。”
林疵無所畏懼地聳肩笑笑:“林家早就完了,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說著就走。
岳起沉對他的背影說道:“陽臺那些個佛珠,你撿了帶走!
林疵腳步不停:“不是什么值錢玩意兒,隨便掃了就行。”
“誰管你值不值錢,我是讓你把垃圾帶走,”岳起沉沒好氣,“讓我掃?你看我像是有心情掃地的樣子嗎?”
林疵微頓,揣著一口惡氣回頭嘲弄道:“你這臉扇得跟頭豬似的,也不怕加藍看了做噩夢!
意識到少年已然是鬼魂,林疵抿住唇,不知道鬼魂睡不睡覺,要是不睡覺,那又怎么會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