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兒……我、哥哥……一起!
“嗯,小北說的是,以后我和小北陪著嬸兒!
“好、好!
長君鎮(zhèn)的精米加工廠在一所廢棄的中學(xué)旁,張大娘領(lǐng)著任秋北在鎮(zhèn)上置辦了些東西,下午回到加工廠時正好輪到她的稻谷加工。
等候在外,任秋北的兩根辮子上多了兩個粉色的花頭繩,還換了身新衣裳,被張大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任秋余從太陽底下走到加工廠臨時搭建的棚子里,一眼便看到青春靚麗的小北。
他瞇著眼溫柔地笑著,眼中帶著淡淡的自責(zé)。
小北變成人類跟著他沒有過過好日子,他是個不稱職的哥哥。
“哥……”
眼底的情緒一掃而空,他走到小北身邊摸了摸她的花頭繩,“小北真好看!
任秋北伸出手,一把彩色糖紙包裹的糖果送到任秋余面前,“好吃……”
任秋余挑了兩顆,剩下的讓小北收回去了,小北還像海獺一樣揣進身前的口袋里。
“小北,張嬸兒呢?”
任秋北指了指鐵棚后面。
外面的太陽毒辣,張大娘站在太陽底下定定地望著加工廠外,似是在尋找什么。
“嬸兒,找什么呢?”任秋余用草帽為張大娘擋住太陽。
“那邊,”張大娘說話溫和,“我在那邊的中學(xué)讀了一年書!
任秋余了解過人類的教育,張大娘那個年代有小學(xué)、初中、高中、大學(xué)之分。
到了如今,教育制度改革,人類可以自由選擇讀書五年、十年、二十年,最低不低于五年,最高不超過二十年。
所以到現(xiàn)在沒有小、初、高、大之分,鎮(zhèn)上的初中學(xué)校自然也作廢了。
“我記得那時候是義務(wù)教育,可以讀滿初中三年!
“不錯,我讀了一年輟學(xué)了。”
任秋余微微錯愕,“是什么原因?”
張大娘收回目光,轉(zhuǎn)身走出加工廠,從院墻的破墻洞走進了中學(xué),“農(nóng)村的女孩大了,可以嫁人了!
“可……”
按照那個時代計算,初一讀完的張大娘只有14歲,14歲就要嫁人嗎?
任秋余連忙跟上張大娘,只見張大娘停在校門口的告示欄面前,告示欄有一張紅色的紙,紙上寫著一百個名字。
紙張很新,任秋余似乎在哪里見過。
張大娘的手指觸摸著紙上第一個名字,張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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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涂藥
“這是我們那一屆的優(yōu)秀學(xué)生,我每年來這里換一張新的貼上!
任秋余想起來了,這張紙今早他見張大娘收起來的,紙上的名字是張大娘寫的。
“我的父親是校長,被人舉報貪污,證據(jù)確鑿坐了牢,后來他死在了牢里!
張大娘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憂傷,仿佛過眼云煙,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相信他沒有貪污,可是討債的人上了我家門,我得替他還不存在的欠款!
任秋余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是很懂人類的規(guī)則,卻也能感受到張大娘的無奈。
“我嫁了人,拿了些彩禮還錢,跟信明安安穩(wěn)穩(wěn)生活了15年,哪曾想信明也死了!
“嬸兒……”
張大娘搖搖頭,“都說我克家里的男人,只有我知道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任秋余明白張大娘說的是被老村長污蔑那件事,回想起來,張大娘最開始似乎很害怕老村長,卻敢在那天駁了老村長的面子。
也許是積壓已久的情緒突然爆發(fā)了。
“大余,”張大娘扭頭看向任秋余,“你幫我找回手鐲,幫我證明清白,幫我曬谷收谷,能不能再幫我一件事?”
“嬸兒你說。”
“方由仗著方松平老村長的身份欺壓村里人,像我這種寡婦,還有村里說不上話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田被方由占去了!
難怪為首的老村長家有五車稻谷,原來都是搶來的。
任秋余一只手背在身后,手上提了個黑色塑料袋,“嬸兒想讓我?guī)湍銈冇懟剞r(nóng)田?”
張大娘點頭,“不只有農(nóng)田,村后的水塘大多也都是方由家的!
任秋余沉默不語,張大娘其實是看中了他是村支書表弟的身份。
果不其然,張大娘又說:“聞書記是村里第一個書記,我看得出來你和聞書記想讓咱們村更好。”
“嬸兒為什么這么認為!
“因為你說的那句話,‘村里每個人的權(quán)益都該得到保障’,我信你當(dāng)時說這句話是出自真心!
當(dāng)時的任秋余下意識說出這句話,沒想到真有人聽進去了,既然如此,他放出的話不得不實現(xiàn)了。
“好,我答應(yīng)嬸兒,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張大娘沉重地瞧著任秋余,不禁害怕他是下一個方由。
“別緊張嬸兒,”任秋余把身后的黑色塑料袋拎出來,“我買了些蔬菜種子,如果我把農(nóng)田都要回來了,嬸兒能不能把農(nóng)田借我用幾個月,保證明年種水稻之前還給嬸兒!
“種蔬菜?我屋子旁邊的菜園子有蔬菜啊,番茄、辣椒都有,不用買這些!
任秋余搖頭,“屋子旁邊的菜園子太小,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張大娘不明所以,卻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