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理應比暴雨喧囂。
但這不容易。商憶清晰聽見他進出的聲音,感受到急劇抽送帶來的炙熱,仍然像是為暴雨輔助。
她的手向后撐在書桌上。
精巧下巴抬高,迫使呻吟回涌。
她不愿出聲,即使是在雨里。
季允之的下頜同樣緊繃,他也不喜歡出聲。
但不能接受她不出聲。
商憶動情時只會隱忍,一忍再忍,忍到不能再忍,才會小聲指控:你欺負我。
他將她的腰肢摁回來,整個收在懷里,用力而反復上頂。
她的手蜷成一團,隨意垂落他的頸肩,如泣如訴。
他忽然感到安心。
商憶臨界,無措抱緊他。
“……很會咬!彼^去吻她的耳朵,褒獎嗓音輕而啞。
她聽不得這種話,憑借他的頸項捂住嗚咽。
他沒這么容易放過她。
緩緩退出,將她抱上書桌,而后傾身:“夾住。”
命令。商憶知道這是命令。
但他的命令也不同。
他這個人就不同。所有氣質無一例外落在冷淡里,威懾力有時竟然被離奇削弱,比如床上。
商憶累了。
搖一搖頭,還在喘息。
季允之從不重復要求。徑自將她雙腿扯到腰后,垂眼,看著自己重新地、一點點被她吞沒。
她又嗚咽,抬手擋住眼睛。
他起先只輕輕地頂,只是快而急,這是她偏愛的方式。
她習慣,所以呻吟漸漸失控,一聲比一聲急促。
手指猛地攥上他的手臂。
商憶的聲線極清澈。
她的一切都足夠清澈。眼睛,梨渦,聲音,笑容,攤開的掌心,和她切過的草莓。
他想要見到她的柔媚。
即使他明知道,她只有十九歲。
他原本也沒有道德可言。
季允之抬手,撥開她汗?jié)竦拈L發(fā):“……一一!
商憶睜開眼睛。
隨后下發(fā)今夜第二道命令。
“看著我!
商憶看著了。
他的額發(fā)也濕著。
他重新頂進深處。在這過程里的每一分、每一寸,每一度肌理的咬合,他都沒有錯過她的眼睛。
她的雙唇微啟。
身體在被填滿,身體在被洶涌地填滿著。
空蕩在唇齒之間應運而生。
如果他無視,時機則錯誤。
但沒有。季允之毫不猶豫俯身,同她接吻。
依舊兇狠,但掠奪變成深嵌,于是不再平庸。頂撞從輕而快轉為重而深,有力臂膀將她的身體死死向自己按進,每一步都頂入至深。
每一吻都像即將彼此吞沒。
他很兇。她一直知道他的性冷漠而兇狠。
她一直都知道。
但這一刻卻尖叫著,用盡力氣回抱。她感到自己在咬合,在吸納,掉入深淵里,一定要他也長長久久,一道墜落在這狹長。
她叫不出來。唇舌被咬著,撕扯一般的糾纏。
情愛終于淹沒雨聲。
她知道暴雨仍在持續(xù)。
但被抱坐在沙發(fā)后,只想要無助承受他,再多一點。
她坐在他的腰上,手指撫摸他的額發(fā)。
他咬吻她脆弱雙峰,她便抱住他的臉,護在胸前。
他急切索取,她選擇同長驅直入和解。
他不斷頂弄她,她斷續(xù)試著迎合。
之后再度失控。
商憶被按倒,雙臂挾持過頭,除了感受絲毫也沒有慢下來的抽送,再無他物。
受他雙眼炙熱溫度連累,暴雨也萬分寂靜。
商憶是被餓醒的。
她被生生做到睡著。這不算稀罕,但也并不十分常見。
中央空調處于適宜溫度。她憑著感覺,摸到床頭燈觸控。
介于冷色光和中性色光之間,之后小熊睡衣模糊亮在眼前。
迭得整整齊齊。
季允之。季允之的潔癖和強迫癥時常令人煎熬,但用在照顧剛和他做過愛的女人身上,偶爾生出妥帖。
商憶輕輕推開房門。
每回過分激烈的性事后,她都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她很希望他已經回家。
這公寓不是他的家。準確來說,只是他養(yǎng)著她的地方。
他不會干涉她是否入住。她明白即使自己逐漸像回家一樣天經地義,他也不置一詞。
在一起滿半年后,商憶大著膽子問過,這房子是不是分開后要送給她。
她連“分手”都不敢用。
換來季允之拂袖而去。
商憶垂頭喪氣。
這房子九十平。只有一個主臥,另一間被季允之改成書房。
但一平十四萬。
如果送給她,日后她再轉賣,這輩子就可以進入養(yǎng)老狀態(tài)。
這是她去年不得不一邊準備期末周,一邊對季允之隨叫隨到時,最愛做的白日夢。
但他好像沒有這個意思。錄入指紋和直接過戶,是鑒定情婦能力的直接證據。
商憶認為自己屬于最低一檔。
“去吃飯!
她瞬間貼著墻站直。
季允之坐在吧臺后。原本正在回郵件,似乎被她的反應逗住,平靜望著她。
商憶筆直那么一瞬間,又立刻小跑到餐桌前。
花生醬云吞。她最喜歡的。
商憶伸手摸過溫度,乖乖坐下來,拆開包裝。
她的頭發(fā)在尷尬期。不長不短,不卷不直,潦草分在兩側,更加襯得臉龐楚楚。
季允之對女人毫無歸納,但明白一一是這樣漂亮。
“那個……”
商憶至今不懂得稱呼他。
“表姐說,這個月爸爸來過醫(yī)院!彼曇舻拖氯,勺子越來越慢,“我不太想他去打擾媽媽。你能不能……”
“知道了!
商憶偷偷看他一眼。他沒有看她,語氣淡漠。
“我弟弟馬上中考了!彼^續(xù)試探,“我可以搬回家一段時間嗎?他考完我就……”
季允之抬起眼睛。
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商憶垂下臉。
“他在長身體,晚上總是餓!彼幌刖瓦@么放棄,“天天點外賣也不好。我就想著,幫他做一點夜宵……”
他仍然不說話。
他的不說話分為兩種。
一種是給小女孩面子,委婉拒絕。
一種是拒絕到根本懶得回應。
商憶咬咬下唇,不再說了。
半分鐘后。
短信提示,到賬十萬。
她有些茫然:“我最近有錢的。”
她豈止最近有錢。
媽媽的醫(yī)療費用,弟弟和妹妹的學費生活費,季允之不再讓她操心。
就算得不到這個房子,她……也算很有底氣的年輕女孩了。
“廚師!
季允之起身倒水。
“謝謝你!”商憶連忙道謝,努力解釋,“但我只是想陪著他,現在學生中考壓力很大,所以……”
他再次看她一眼。
這就是不要得寸進尺了。
“……謝謝你!鄙虘浿徊顚⒛樎襁M云吞里,輕微哽咽,“謝謝。”
季允之不置可否。
他回書房去了。
商憶在門外徘徊許久,最終下定決心推開:“你有時間嗎?”
換氣系統(tǒng)運行良好。但她好像還是聞到一絲情愛過后的淫靡氣息,雙足不安并動。
“什么事!
“我……我最近有錢!鄙虘浤橗嫷痛梗曇粢彩,“就算花錢讓他們去那種全托,也足夠了。你不用再給我。”
她不知道,季允之只想得起三個小時前,她在這個房間里的模樣。
她是如何咬緊他。
“謝謝你。”她說了第三遍,感激到想要鞠躬,“那個……如果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意,你說就好了!
這話讓季允之挑眉。
“你指哪方面!
商憶拿左手扶著右手:“我……我今天……今天……”
她很小聲地問:“今天你滿意嗎?”
“嗯!
沒有了。
她不安看著他。
季允之話太少了。她需要非常非常努力,才能做到持續(xù)對話:“還有一件事……就是我爸爸那些債主,有人跟蹤我弟弟,知道我們的新地址了。所以我……”
“知道了!
又沒有了。
商憶局促站著:“然后……然后,我經常出來,雖然室友都相信是回家,但還是想辦一下外宿手續(xù)。我們學校外宿很麻煩,要有很充分的理由。照顧媽媽是可以的,但我不想把媽媽的病歷交給學!浴
“知道!
沒有了。
商憶咬著下唇,轉過身要走。
季允之忽然出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