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岔路口,紀驍向著另一個方向轉了過去。
即使牧清童不熟悉地形,也知道這條路不是出口方向,問道:“你去哪里?這溶洞里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快點出去比較好!
紀驍?shù)幕卮鹨琅f只有兩個字:“找人!
牧清童微微一愣,問:“路任嗎?”
“嗯。”
“我在洞口的時候……”牧清童下意識就想說自己在外面的時候被人打暈,話才說了一半,又想起什么來,硬生生吞了下去。
不管打暈他的那個人是誰,也不管他是怎么出現(xiàn)在溶洞里的,牧清童都直覺不能讓紀驍知道。
再說他都能穿越到書里面,指不定是游戲的劇情力量讓他暈了過去來完成救紀驍這段劇情。
肯定和其他人沒有關系,牧清童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洞口的時候怎么了?”
牧清童慌亂回神,說:“我,我在洞口的時候好像看到了路任!
“你確定?”
紀驍表情嚴肅,牧清童不免有些心虛,下意識給自己留了個余地。
“也不能確定,就看到樹叢里好像有人。”
紀驍聽到這里,又檢查了一下各種痕跡,并沒有發(fā)現(xiàn)狼群的蹤跡。如果狼群已經(jīng)離開,路任離開巖洞也是正常。
遠遠跟在兩人身后的路任,一聽這段對話,改變了主意。
他本來打算等紀驍和牧清童安全出去之后,就直接離開的。現(xiàn)在看來,紀驍這人責任心強得有些過分了。
即使從紀驍?shù)慕嵌瓤磥恚啡问且粋在危急時刻無情拋下隊友的人,他依舊沒有忘記要把人安全地帶回去。
路任一邊轉身向洞口狂奔,一邊感慨:“不愧是四個可攻略角色里的一個,為人還是正直可靠得很!
他此時已經(jīng)是古武者,加上紀驍還帶著個拖后腿的牧清童,自然動作不快。
路任出去之后,在溪邊洗掉衣服上沾染的冰火蠑螈血液。隨后用五行轉化功法,把真氣轉化成火屬性后烘干了衣服,又找了棵樹跳上去閉目養(yǎng)神。
極致的疲憊,讓路任在短短的等待中睡著了。
紀驍帶著牧清童從巖洞口走出來,此時外面太陽已經(jīng)升起,鼻端皆是露水蒸騰的清新氣息。
他四下看了一眼,很快就在洞口附近的樹上發(fā)現(xiàn)了正在睡覺的路任。
紀驍走過去,仰頭:“路任!
靠在樹干上的少年睜開眼睛,低頭看下來,笑得沒心沒肺:“喲,不錯嘛,居然沒死在那異獸口里!
“……”
紀驍想問他為什么要離開,又想問他是不是回來過,千頭萬緒,到后面卻只變成一句。
“我們回去吧!
路任跳下來,卻見紀驍站在那里不閃不避,人在半空中,似乎避無可避。直接這么下去,就會直直撞在紀驍身上。
路任眉頭一挑,半空之中一個鷂子翻身,從紀驍身邊擦身而過。
他回頭,瞪紀驍一眼:“想看我出丑?呵。”
紀驍卻是微微一愣,目光落在路任頸側。
路任剛剛在空中的翻身,動作有些大,衣領扯開了些許。
他見到路任脖子和肩膀交錯的地方,似乎有一個傷痕。紀驍下意識上前一步,想看得仔細些。
路任卻是拉好衣領,警惕向后一退。
“你想干嘛?”
紀驍問:“你脖子上,好像有個傷口!
路任嗤笑一聲:“在樹上睡覺,被臭蟲咬了一口,還不都怪你太菜了,花那么長時間才搞定那只異獸!
“……”
紀驍沒反駁,牧清童卻聽不下去。
他在溶洞里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見到了巨大猙獰的異獸尸體。即使知道只是尸體,依舊被嚇得半天不敢動彈。
牧清童不能坐視路任這么踐踏男神的自尊,開口說:“路任,那是爬行類異獸,紀驍能殺死就很厲害了,而且還是一個人……”
路任不理他,直接轉身:“回營地了,累死了。”
三人回到營地的時候,營地里居然不像路任想象的那樣兵荒馬亂。
一切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按道理來說,路任失蹤后,帶隊老師肯定會第一時間報告給路家。
這么大的事情,路家會派人過來尋找。
而此時的營地里,空無一人,上午八點,其余小組已經(jīng)出發(fā)實踐。
牧清童見狀,有些著急:“我們趕緊去報告一下昨天的事情,不然實踐成績扣分就麻煩了。”
路任打了個哈欠:“累死了,我要先去休息!
牧清童又看向紀驍,紀驍說:“我待會會去找老師。”
說完,紀驍跟在路任身后離開,留下牧清童一人。
路任確實累,一路上哈欠連連,根本不想說話。
紀驍偏偏還不識趣,問:“你沒休息好?”
“當然,還不都是你,”話說到一半,路任意識到食言,硬生生改口。
“要不是你在溶洞里耽誤那么久,我能在樹上待幾個小時沒睡好覺嗎?”
這話蠻橫無理的,換個脾氣暴點指不定氣得想打人。紀驍依舊淡定,問:“為什么不回營地?”
路任嗤笑一聲:“怎么,以為我擔心你?沒人保護我怎么回去……”
他話沒說話,腳步猛的停住了。
從前方一頂帳篷里出來的人,正是錢理。
路任摔下山崖,的確是將計就計,但不代表他不計較錢理的暗算。
錢理見路任毫發(fā)無損地回來了,也是心中大驚,不過想起莊大師的話,又放心下來。
不過是一個即將失去家族庇護的廢材,就算得罪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路任眉毛一揚,開始發(fā)難:“錢理,你還敢在我面前出現(xiàn)?我記得昨天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錢理毫不心虛:“你大概是搞錯了,我清清楚楚看見你一腳踩空滾下去的。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是沒參加過武道實踐課,驚嚇過大記憶發(fā)生錯亂很正常!
路任笑了笑,說:“這樣啊!
錢理還想多補幾句,突然眼前一花,隨后就聽一聲悶響。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覺得腹部劇痛,原來自己被踢飛數(shù)米,重重撞到了一棵樹上。
遠處,路任笑瞇瞇的看著這個方向,紀驍沒有表情。
錢理大怒,說:“紀驍,你居然踢我!”
踢人的不是紀驍,而是路任,只是他動作太快,加上錢理一直覺得路任是個不能習武的廢材,才會有這樣的誤會。
路任搖了搖頭:“你大概搞錯了,我清清楚楚看見你突然倒幾米,撞到了樹上,不過也可以理解,驚嚇太大記憶發(fā)生錯亂很正常!
錢理瞠目結舌,怒而轉向紀驍:“沒想到紀驍你是這種人,動手了還不敢認?”
紀驍抬眼,說:“路任說得是事實。”
錢理暴怒,正欲還手,卻聽身后傳來呵斥聲。
“你們干什么!營地禁止私斗!”
原來是帶隊老師聽到外面爭執(zhí),趕了過來。
他訓斥完錢理,又看見路任和紀驍,眉頭一皺:“你們兩個,徹夜未歸,過來登記一下情況!
路任不想去,拍了拍紀驍:“我要回帳篷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都交給你了!
**
直到路任一覺醒來,都沒有見到路家來人。
事情太不正常。
路任坐在帳篷里,盯著手機陷入沉思。
他剛剛打了路榮的電話。
無法接通。
路任又打了其他路家人的電話,都被直接掛斷。
這些事情,路任經(jīng)歷過,卻不是現(xiàn)在。
按照正常的劇情線,幾年之后,在北洲醒來的路任,聯(lián)系不上任何路家的人。他回到東洲之后走投無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段劇情,怎么會提前到現(xiàn)在?難道又是那見鬼的劇情修正機制?
一陣抽泣聲打斷了路任的沉思,聲音很熟悉,熟悉到路任選擇立刻躺回睡袋里裝睡。
他一聽牧清童哭就腦瓜仁疼。
這后遺癥來自于路任作為牧清童追求者的另一條線,他就被這哭聲折磨得死去活來。
可是那個時候被劇情操控,路任身不由己,還得頂著哭聲去哄。
他躲在睡袋里,長吁一口氣,不用哄哭包的感覺真好。
路任甚至對小鈞表示了感謝,讓小鈞有些受寵若驚。
有人輕輕掀開了帳篷。路任一聽就提起警惕,放緩呼吸,調(diào)整成人熟睡的狀態(tài)。
牧清童是個識趣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睡覺肯定就默默離開了,路任有這種信心。
“路任,你還在睡嗎?”
“……”
路任咬住牙關,依舊不動。
牧清童停頓一下,還是沒有死心:“路任,吃飯了!
“……”
路任不吭聲。
“路……”
“你叫魂啊!”
路任怒氣沖沖,起身就走出了帳篷。
牧清童似乎習慣了路任的息怒無常,沉默地跟在后面。
此時是下午四點多,大多數(shù)小隊都在外面沒有回來,就餐的區(qū)域只有十來個人。
路任找了張桌子坐下,單手托腮,一副懶懶散散沒睡醒的樣子。
牧清童見他不生氣了,這才鼓起勇氣坐了下來。
“飯呢?”路任掀了下眼皮。
牧清童猶豫一下,說:“路任,我是不小心把求救按鈕弄丟的,你能不能原諒我。”
路任來了興致,關注點卻有些奇怪:“我說怎么被晾在野外一整夜都沒人找我,原來是你的錯。”
牧清童一愣,連忙起身,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不要讓老師扣我分,這次實踐不能通過的話,我要申請古武學校就很困難的!
路任聽得一愣一愣的,又覺得腦瓜仁開始疼。
他煩得很,翻了個白眼說:“你這人有意思得很,弄丟了按鈕關我什么事,不想扣分自己找老師去啊!
牧清童捂著嘴,又哭了起來。
路任敲了敲桌子,說:“哭屁啊,不是叫我來吃飯,飯呢?”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路任回頭,看見紀驍端著飯站在身后。
路任毫不客氣,一伸手:“飯,我餓了。”
“……”
紀驍把手里唯一的一份盒飯放在了路任面前,隨后在他身邊坐下。
路任見牧清童還在那傻站著,抬眼又說:“站著干嘛,不知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小鈞忍不住跳出來吐槽:【已經(jīng)是了,看到的所有人都覺得你在欺負他!
路任倒不覺得有什么,反正路家小少爺一直以來就是這么個形象,他不在乎也沒必要在乎。
牧清童委委屈屈地坐下,看向路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路任本來餓得前胸貼后背的,可牧清童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影響食欲。
他說:“還有事?沒事別在這影響我吃飯!
“……”牧清童看了一眼紀驍,見對方?jīng)]說話,只得再次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
“我真的不是故意弄掉的,當時聽錢理說你失蹤,我太急了,不信你問紀驍……”
在牧清童期待的目光下,紀驍開口了。
“是我向帶隊老師報告的,丟失求救按鈕是嚴重失誤,扣分符合規(guī)則!
“……”
牧清童不可置信的看著紀驍,許久才喃喃開口。
“可是,如果被扣分的話,我的武道實踐考核就不合格了!蹦燎逋Щ曷淦堑煤,“我努力這么多年,就是為了申請古武大學。”
路任埋頭扒飯,見狀問了一句:“要不要我給你找個關系,以特招生的身份進去!
牧清童:“這怎么行,不公平!
“那不就得了,特招你又不愿意,還想怎樣!
牧清童見紀驍說完那句話后就一言不發(fā),只得無奈離開。
牧清童離開,路任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紀驍:“你在這干嘛?影響我食欲。”
紀驍這才意識到,原來路任說的有人在這里會影響食欲包括自己。他起身,平靜無波的心里有些輕微的失落。
他本以為,和路任經(jīng)過那段共患難的時光后,起碼能和對方稱得上朋友。
現(xiàn)在看來,路任并不是這么認為的。
路任心思完全不在戀愛游戲負責交錯的感情線里,他滿心滿眼都是隱藏劇情。
或許真如小鈞所說,這個世界開始脫離既定軌道成為真正的世界。在真正的世界里,所有發(fā)生的事情都有因果聯(lián)系。
他的經(jīng)脈不會無緣無故堵塞,在真正的世界里,背后會有一個完整的故事。
路任對這個完整的故事很感興趣,所有發(fā)生在眼前的,和以往不同的事情,他都很有興趣。
這些不一樣,才能讓他感覺到重生的意義。
路任吃完飯,直接起身去找?guī)ш犂蠋煛?br />
駐守營地的帶隊老師姓李,此時正在整理前一日的打分表。
路任走進去之后,那老師微微皺了皺眉:“路同學,進來的時候要敲門!
“這是帳篷,哪來的門!甭啡魏敛豢蜌獾卣f,心里覺得有點意思。
李老師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昨天早上,面對路任要求更換小隊組員的無理要求,李老師還笑容滿面的。
現(xiàn)在他不過是走進帳篷,就被不輕不重地訓斥了一下。
李老師沒讓路任坐下,而是直接問:“有事?”
“這里太危險了,我要回去!
聽到路任無理的要求,李老師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拒絕:“不行!
路任下巴一抬:“為什么?”
“這是規(guī)定,一旦實踐課開始,除非緊急情況,不得中途離開!
“我路任,昨天被困在野外了,這還不算是緊急情況?”路任說,“如果是擔心飛艇的費用問題,我們路家出錢!
李老師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抱歉,實踐課業(yè)里所以學生都是平等的,必須遵守規(guī)則!
路任怒道:“在這里都出現(xiàn)獨角狼群了,太危險了!別人怎么樣我不管,我的命金貴得很,必須回去!”
李老師:“獨角狼群的事情,紀驍同學已經(jīng)報告了,接下來會有古武者再次對實踐場所進行清理,進行危險性評估后再決定要不要中止實踐活動!
他短促地笑了笑:“當然,這就不是普通學生能插手的層面了!
路任怒極:“你什么意思!我……”
他話未說完,被李老師打斷:“路同學,不尊重老師是要扣實踐分的!
路任被氣得臉色通紅,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才轉身離去。
他出了帳篷,一路走到河邊坐下。
坐了一會兒,路任似乎還是沒有緩過神來,又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往河里一跳。
小鈞大驚:【你別這樣,就算被欺負也不能自盡。
路任浮出水面,無奈道:“你神經(jīng)病啊,誰要自盡,為了這點事直接跑我腦子里來,沒點契約精神!
小鈞這時才發(fā)現(xiàn),路任風輕云淡的,并不像是受了刺激的樣子。
【那你為什么跳河!
“洗澡啊,昨天在外面又是殺狼又是到處滾的,一身汗!奥啡握f,”剛才那些是我演出來的。”
【你不是氣得臉都紅了嗎?怎么可能是演的!
路任翻身漂浮在河面,看著天空,語氣漫不經(jīng)心:“你說氣到臉紅啊,把真氣轉化成火屬性,逼到臉部就行了。”
小鈞目瞪口呆:【真氣還能這樣用?】
路任嗤笑一聲:“你這榆木腦袋,真氣的作用可多了,安靜點,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路任并沒有忽悠小鈞,他去找?guī)ш犂蠋煹哪康谋緛硪膊皇钦娴囊厝ァ?br />
只是試探一下而已。
從帶隊老師的態(tài)度變化,他可以推斷出路家出事了,或者說是他路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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