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路任氣定神閑地沿著地下河的方向往外走,順著水流總是能找到出口的,就是距離還很長。
小鈞剛才被路任一系列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現(xiàn)在才回過神瘋狂震動起來。
路任有了幾分閑情逸致,拿出手機照明,順便聊天。
“干嘛?急吼吼的樣子?”
小鈞委屈:【你剛才下手那么狠,不會把紀驍打出問題來吧?】
路任笑了一聲:“我怎么覺得,你特別關(guān)心紀驍?”
小鈞愣了幾秒才回話:【那可是氣運之子,出問題會影響這條劇情線的!
路任表情不變,心里在給小鈞的注釋后默默加上了“特別關(guān)心紀驍”一點。排在前面的幾個注釋,分別是:不是天道、目的不明、單純好騙、作用不大不可依靠。
路任也不在意它說的是不是真話,見小鈞又要開啟瘋狂震動模式,還是給了個解釋堵它的嘴。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鯰魚效應?”
【不知道!
“我也知道你不知道,賣魚的人為了降低魚的死亡率,會在里面放入兇狠的鯰魚,讓魚兒多游動避免缺氧。”
【?】
小鈞聽不明白,也不知道和紀驍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刺入紀驍腰側(cè)的真氣,恰好能激活他經(jīng)脈內(nèi)的真氣,配合冰火蠑螈的血液沖擊丹田處的火行之氣,這樣效果更好!
小鈞聽得一愣一愣的,感慨道:【我還以為你做事情隨心所欲,沒想到這么高瞻遠矚的!
路任被他夸得喜滋滋的,也不計較剛才小鈞的煩人。至于什么鯰魚效應,當然是騙小鈞的,下手的時候他可沒想這么多。
他當時只有一個想法,紀驍是氣運之子,劇情不會讓他被一個炮灰弄死的。這話當然不能讓小鈞知道,要是對方怒而把五感通明plus收回去就虧大了。
小鈞渾然不覺,感慨完之后又疑惑:【你現(xiàn)在去干嘛?就把紀驍扔那了?】
“我出去驗證一件事!
一小時后,路任總算見到了外面的世界,此時已經(jīng)將近凌晨五點,天邊泛起微光。
最危險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
路任出去之后,四下看了看,隨后便找了棵大樹跳了上去。
【你干什么?】
“等人,既然紀驍遇見冰火蠑螈的劇情提前了,劇情修正機制肯定會讓該來人都登場,”路任靠樹干上,“我就是挺好奇,當年救紀驍?shù)娜说降资钦l,”
小鈞:【牧清童吧,他救了紀驍,后面的劇情才順理成章!
路任點頭:“我也覺得,按照戀愛游戲劇情的狗血尿性,必須得是牧清童救人才符合邏輯。”
說曹操,曹操到。
從遠方走來一個人,不是牧清童還能是誰。
看他的樣子,臉色紅潤,衣服整齊干凈,明顯沒有遇到任何危險,順順利利地就摸到了這里。
路任不免感嘆,這就是主角和炮灰之間的區(qū)別待遇。
這個世界,真正的主角,其實并不是紀驍或者其他紙片人,而是牧清童這個角色。
畢竟,紀驍他們再天賦卓絕,在驚才絕艷,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給“牧清童”匹配一個強大完美的伴侶。
這就是一切為了戀愛服務的“紙片人”游戲的真諦。
主角的特殊待遇,路任羨慕不來。
牧清童走向巖洞,在劇情修正機制的作用下,一切被掰回該有的路線上。
小鈞見路任淡定看戲,突然想起什么,急道:【不行,不能讓他救人啊,真要是他救了那紀驍更要為他癡狂了!
路任有自己的想法:“牧清童救人這個劇情,是注定要發(fā)生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削弱影響而已!
從這一天一夜遭遇來看,隨意改變劇情,十有八一九會引起劇烈反彈。如果改變牧清童救人的劇情,后面還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如控制在先知的范圍內(nèi)。
小鈞不明白:【怎么削弱?】
路任舉了個例子:“一個故事是誤會救命恩人,忽視他,因為別人而放棄他,最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發(fā)現(xiàn),這個讓自己心動的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另一個故事是,被人救了,然后當場知道他就救了自己的人。你覺得這兩個哪個故事在心里留下的痕跡更重。”
小鈞恍然大悟。
路任:“所以,感情這事情如同治水,堵不如疏,堵得久了,一爆發(fā)就是天崩地裂。”
兩人交談之間,牧清童突然驚慌失措地從巖洞里跑了出來,身后追著一頭獨角狼。
“……”
這什么情況?
路任目瞪口呆,只在眨眼間牧清童就跑出去數(shù)十米,再不阻止,怕是能一路狂奔到營地里去。
他果斷從樹上跳下,手起刀落,解決了追在牧清童身后的那頭狼。
獨角狼瞎了一只眼,看起來是昨天倒在路任劍下的某只獨角狼。這頭狼幸存下來,躲在洞里養(yǎng)精蓄銳。牧清童進去的時候驚擾到的它,便發(fā)生了剛才那一幕。
這頭獨角狼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沒有任何戰(zhàn)力,但凡是牧清童能鼓起勇氣回頭,都能發(fā)現(xiàn)這件事。
路任嘆了口氣:“見過慫的,沒見過這么慫的,小鈞,你說劇情線怎么會安排這種性格的人做主角?”
小鈞也想不明白,卻不敢說出來,只能故作高深:【這就是人設的沖突,紀驍這樣的性格,就得配個傻白甜小可愛!
“……”
抱怨歸抱怨,劇情還得牧清童來走。
路任把獨角狼的尸體拖到一旁藏起來,又跳回樹上等著。
等了片刻,牧清童從樹叢后面露出頭來,他臉色蒼白,雙腿顫抖,看起來像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牧清童不知道獨角狼已經(jīng)被解決,十分謹慎,在樹叢之中小心挪動。
路任看興致盎然,甚至下意識摸了下口袋:“可惜沒瓜子。”
小鈞:【你可真夠無聊的,紀驍還在里面躺著呢。】
路任點評:“牧清童怎么傻成這樣,居然從上風處靠近,要是獨角狼沒死分分鐘發(fā)現(xiàn)他!
牧清童渾然不知,經(jīng)過艱難險阻總算是挪動到巖洞口。
半個小時過去,他依舊不敢邁步進去。
路任看了眼時間,忍無可忍。他跳下樹,悄無聲息地靠近,一掌劈在牧清童頸后。
牧清童應聲而倒。
【你,你這是干什么!】
路任嫌棄地看了看地上暈倒的人,解釋:“再耽誤下去,紀驍都要痊愈了!
小鈞頓時覺得路任說得有理,可又不太放心:【那牧清童醒了說自己被人打暈你怎么解釋?】
路任:“賭一把,他不會說。再說了,就算他說了,我不認就是了!
很好,很路任。
應付完小鈞,路任扛起牧清童,沿原路返回溶洞。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紀驍還在冰火蠑螈的血液里泡著。
冰藍色的血液已經(jīng)變成透明狀,蘊含在血液里的極致水行元素,完全被紀驍吸收。
紀驍身上那些可怕的傷勢,愈合得差不多了。
路任上下掃了一眼,覺得自己做事情真的是太周全了,要不是果斷出手打暈了牧清童帶進令,這段劇情又得橫生枝節(jié)。
他找了個地方放下牧清童,轉(zhuǎn)身走到足夠隱蔽的地方,從地上摸了顆小石子。
啪的一聲,小石子準確擊打在牧清童穴位上。躺在地上的少年,□□一聲,轉(zhuǎn)醒過來。
接下來的事,就暫時和路任無關(guān)了。
他果斷轉(zhuǎn)身,飛身離去。
***
紀驍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茫然。
他的記憶很是混亂,路任果斷離開的背影,冰火蠑螈的可怖,還有……再度出現(xiàn)的路任?
紀驍甚至不能確定,那是因為走火入魔造成的幻覺還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
“嘶——”
紀驍?shù)暮竽X勺重重嗑在了硬物上,疼痛感讓他從混亂記憶中抽身出來。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正在被人拖走走,
拖著他雙腳的人身材單薄,力量也不夠。剛才那重重的一下,似乎是因為磕到了地上凸起的鐘乳石。
“路任?”紀驍有些懷疑,又不太確定。
前方那人一聽,放手回過頭來。
只在瞬間,紀驍就知道不是路任。即使因為經(jīng)脈內(nèi)真氣不足,不太看得清眼前人的容貌,他依舊能確定不是路任。
“紀驍,你還好吧!蹦燎逋瘬溥^來想要扶起他。
紀驍擋開他的手,隨后勉強起身靠在一旁坐著:“你怎么在這?”
“你醒了,你走了后我就一直在找你,然后被一只獨角狼追著進了溶洞,就看見了你。”牧清童三言兩語,說得還挺清楚。
當然,這些都是曾經(jīng)在游戲里玩過的劇情,牧清童在營地里想了起來,這才偷偷跑了過來。
他期待的當然是紀驍記下這份恩情,然后他能借此走進紀驍心里。
紀驍這個攻略角色,童年坎坷少年艱難,在魚龍混雜的貧民區(qū)長大,想要攻略他,必須以恩情讓他記在心里。
游戲里紀驍?shù)陌自鹿饴啡,不過因為一盒小小的藥,就被記了這么多年。他這是扎扎實實的救命之恩,紀驍肯定會更加刻骨銘心。
牧清童等著紀驍對自己表示感激,他可以順勢說出:我們是朋友啊。
“獨角狼呢。”
“我們是朋友,不用謝!
氣氛很是尷尬,牧清童心情太過激動,也沒聽紀驍問的是什么,準備好的話就脫口而出。
“……”
路任躲在遠處,憋笑憋得很是辛苦。在沒有確定劇情完成之前,他當然不會拋下兩個主角跑掉。
路任也慶辛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責任心,讓他看了一場好戲。
從牧清童試圖扛紀驍,結(jié)果摔成一團,想架著紀驍走出去,又死活站不起來,最后只能無奈選擇拖著紀驍出去。
路任甚至數(shù)清楚了,這一段路程里,紀驍?shù)暮竽X勺被磕了整整九下。
可惜第九下的時候紀驍醒過來了,沒能湊個整數(shù)。
遠處的紀驍和牧清童都沒有發(fā)現(xiàn)吃瓜群眾路任的存在,繼續(xù)交談。
最后還是紀驍化解尷尬,忽略牧清童的話,又問了一遍:“獨角狼呢?還在溶洞里?”
牧清童本想說不知道,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把獨角狼殺了。”
紀驍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撐著墻站了起來。
“走吧!
牧清童見紀驍對自己的態(tài)度依舊很淡,有些不甘心,卻也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后。這個地方看上去就危險得很,要不是為了攻略紀驍,他才不會過來送死。
這紀驍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救了他,怎么還是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牧清童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攻略手段到底哪里出了錯。他明明是按照完美攻略路線走的,劇情卻仿佛越走越偏。
蝴蝶效應,真的就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