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扇早料到對方不好對付,卻沒想到如此難纏。
鏡花道的平駒少亦是年少成名,為金丹長老的親傳弟子,頗得宗門青睞。他初揚名時,便有人猜測其是最有可能修成下一位金丹大能的修士。
演劍臺上兩人目光相接,祁白扇微笑頷首;平駒少卻是面色微沉,如同看見什么穢物,微一觸及便挪開。他滿臉厭惡,又抽出了自己的法器——
那是一把鎖鏈,長時柔韌,可束縛敵人手腳;短時便成一把滿是倒刺的兇器,比刀劍更兇,又能寸長間取人性命。
雖然這般想不太好——但是祁白扇總覺得他那武器有點邪,不像是正道修士所用。
當然祁白扇自己也沒好到哪去,他那一柄扇中刃看著風雅,實則是由他親長取一根大妖脊骨所制成,也很邪,和平駒少的法器不相上下。
他兩人一開始是勢均力敵的。
但很快祁白扇便神色微肅,眉心亦是蹙起,有些應接不暇。對方的真元如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鎖鏈法器在他身上不斷留下傷痕,那身白衣也被刮得破爛,對方的態(tài)度卻輕佻如同貓戲鼠般。
不能再正面對戰(zhàn)下去。
祁白扇微斂氣息,轉變步法。正是他祁氏一門的秘法之一,將身形隱入暗處,很快消失在目視范圍內。
他這項法門尚且算生澀,但祁白扇是風靈根,可操動風向為他遮掩,掃去破綻。
演劍臺下,眾修士微驚,不加遮掩地熱烈論道起來。
“這是祁氏的暗行決?”
“祁白扇年輕輕輕便掌握這項法門,看來下任祁氏門主的人選已經擇定了。”
也有人已經開始夸贊起祁白扇的修為精深,非池中物,恐怕鏡花道的平駒少要折戟于此了。
那些話也傳進了演劍臺上,平駒少的面色,已是極為可怕。
他冷笑道:“跳梁小丑!
瞬息間,便見平駒少放出神識,向四周鋪陳而去。有神識助力,暗行決尚且生澀的祁白扇毫無反抗之力便被發(fā)覺,鎖鏈如影隨形而來。
外放神識,需筑基修為才可做到!
平駒少竟已筑基,且隱藏了修為,才讓祁白扇誤以為他和自己一樣都是練氣九層。
其他的修士,也已看出門道,驚疑不定起來。
實在未曾想到平駒少如此年歲,竟已是筑基修為,天資出彩。也怪不得他撞上與他齊名的祁白扇,也不見慌張。
三大宗門的領頭長老穩(wěn)坐上席,將演劍臺情勢盡納入眼底。
那卜夢宗長老越過霽摘星,沖鏡花道長老微拱了拱手,眼中是真情實感地艷羨。
“沒想到意回長老首徒竟已進階筑基,不愧名師出高徒,想必令徒成長起來,鏡花道又將添一名金丹真君了!
這意回長老正是平駒少的師尊——若不是此次來參與試劍的是他首徒,他也不會坐在此處。
卜夢長老之言,不論是吹捧還是實話,都切中了意回的心意。
若有似無的,意回長老的目光落在霽摘星處,又輕飄飄挪開,十分大氣道:“道友說笑,我這頑徒還是年輕氣盛了些。原是讓他到決勝十名時再展露修為,沒想到他這個時候便按捺不住了。”
說完,意回又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霽摘星的神情。
霽摘星……霽摘星沒什么表情。
他的脊背依舊挺直,顯得身段無比清瘦。目光微垂著盯向演劍臺,修長白皙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扶手,顯然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試煉上。
祁白扇幾乎快撐不住了。
被平駒少識破暗行決后,攻擊便愈加如狂風驟雨般凌厲。他本便只有五成勝算,發(fā)覺平駒少的真正修為后,這五成便又跌成半成。
練氣與筑基的差距,幾可如高山仰止,他不敢僭越。
而就是在這時,祁白扇微微偏抬頭,幾乎像是求助一般,落魄地望向霽摘星。
他的霽師兄仍坐在那里,他們目光相撞,祁白扇看見那一雙如墨的眼靜靜注視著他,似乎微微彎了彎唇,是個很輕柔的微笑。祁白扇心中微微顫栗,但又奇妙地,生出無限的孤勇來。
他不能輸在這里,不能給郁水宗丟臉。
不能、不能讓霽師兄……失望。
祁白扇尤記得那日,霽摘星是如何以練氣三階修為將他這個練氣九階打的毫無還手之地的——相比起來,練氣九階和筑基初階的差異,似乎沒有他想象中如隔天塹。
祁白扇動作漸漸遲緩起來,他讓平駒少的法器在他身上留下無數(shù)的傷痕;好似行動瑟縮,目露恐懼遲疑。
就在平駒少真正冷笑一聲,鎖鏈將纏在他命門處,評判長老要宣布勝負之時,便見祁白扇行動勝似鬼魅,那些纏住他的鎖鏈早被扇中刃割開一道縫隙,不等收緊時,他的扇面張開,折頁縫隙中猩紅色利刃飛出,深深嵌在平駒少的每一處命脈上,再深一步,便可絞斷他全身骨肉。
平駒少已經完全被制約住了。
這一招出手極快,頃刻顛倒勝負。
祁白扇以真元精密控制那些利刃,不割出更深的傷勢來。然后微微一笑,得意又挑釁,滿是少年人的沖撞意氣。
“承讓了!
他贏了。
臺上那些評判長老久久未有反應,許久,才似聽到一聲驚訝嘆息。
“郁水宗,比玉君祁白扇勝!
誰能想到,筑基期的平駒少會在第一局時便落敗。
意回長老的臉色,已經是死灰一片,顯然眼前這個局面,實在出乎他所料——
平駒少如何會輸?
此時祁白扇已經撤回了那些利刃,他看著實意間半跪在地的平駒少,終于被喚醒那些微的同情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沖他伸出手。
“欸,你沒事吧,我下手有些重了。”
平駒少的發(fā)已被汗?jié),他抬起頭來,眼睛有些妖異的紅色血絲,看上去極不正常。
祁白扇不知為何,心中微微一跳。他下意識后退一步,并不欲出手,只是想離平駒少遠一些。眼前卻有一抹猩紅顏色抹過,平駒少的法器一下子刺穿了祁白扇丹田處。
難以忍受的痛楚在剎那間爆發(fā)出來,祁白扇眼前微微恍惚,他甚至已經分不清,耳邊的聲音是他疼痛之下喊出的,還是其他修士震驚的呵止聲。
比所有人都快的是霽摘星。
幾乎無人看清他的動作,霽摘星便出現(xiàn)在演劍臺上,一腳踢飛了將兇器拔出的平駒少,接住搖搖欲墜的小師弟。
從祁白扇腹部流出來的血,一下子沾到霽摘星的衣擺上,他毫無察覺,鼻尖滿溢腥味。
霽摘星神色看不出什么變化,只是一雙手冰涼無比,他眼底蘊著極暴戾的冷意,借著微微斂眸的動作遮掩下去。
他又緩緩將真元渡給祁白扇,如海一般的消耗終于勉強維持住祁白扇丹田不潰散。
那一腳實在很重。平駒少被踢飛后,便開始不斷地嘔血,幾乎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快死了,但這僅是一個開端。
平駒少犯了大忌。
寒林試劍的確有生死自負的規(guī)矩,他那一招若是在比試時,會被人批太過陰狠毒辣,卻不會受什么實質性的懲罰。但是在比試結束之后,他趁祁白扇不備毀其丹田,便是惡意誅殺同道,魔修行徑了。
平駒少好似終于生出一點害怕意味來。
大量真元渡出,霽摘星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他半扶著祁白扇,動作十分溫柔,眼底卻滿是殺意。
這個時候大抵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幾名醫(yī)修上演劍臺為祁白扇治傷,霽摘星確認過他們皆是可信之人后,便松開了手,臉色蒼白無比,唯一點艷紅唇珠有些顏色。
他道:“多謝,師弟便交給你們了!
那些醫(yī)修有些受寵若驚,紛紛點頭應是。
霽摘星又抽出那柄平平無奇的佩劍,雪白細膩的指尖緊握著烏黑劍柄,一時反差極為鮮明。那劍刃倒是很鋒利,刃口雪亮,劍身上有一條淡紅色的血線,無比妖異,如同霽摘星此時給人的感覺。
他有殺意。對平駒少。
平駒少如同才遲鈍地反應過來,身子拼命繃直,好像一條竭力的魚,即便是霽摘星那樣美至稠艷的面容,也半點不能緩解他內心中的恐懼。
他害怕又戰(zhàn)栗地喊道:“師尊——”
意回長老如夢方醒。
只屏息間,意回長老也落于臺上,悍然掀袖,只聽皮肉相接的一聲悶響,平駒少臉上浮起一層鮮紅掌印,腫成一片,讓人倒吸涼氣的狼狽。
這一掌意回帶了內力,金丹真君的一掌,幾乎打得平駒少境界不穩(wěn)。
意回長老并不回頭看他,只面對霽摘星,露出羞憤欲死神色,與霽摘星道:“孽徒竟犯下如此大錯,我定將他帶回宗內,以門規(guī)重重處之!”
“當然,哪怕傾全鏡花道之力,盡本君身家靈石,我們也定將祁白扇醫(yī)好!
這是要保下平駒少,讓霽摘星盡管開口要補償了。
憑郁水宗的實力,倘若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是郁水宗任何一個金丹大能,意回都不會冒險為平駒少開口。但眼前的人是霽摘星,一個筑基修士,他這金丹真君自然有分薄面……意回甚至開始慶幸,郁水宗來的是霽摘星了。
霽摘星沒有收回劍。
他烏黑的發(fā)垂落下來,襯得那一段頸項潔白細膩,萬分柔軟,哪怕他拿劍的姿態(tài),都美得好似一朵可被輕輕攀折的花。
霽摘星甚至微微挑唇含笑,那一剎當真靨如春花 ,在原本的美色上又好看至十分、百分,幾乎讓不經意間見證這笑的修士都失魂落魄、神魂顛倒。
他輕聲道。
“你們鏡花道教不好弟子,我來替你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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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疾:可以停止你危險的想法了,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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