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一個月后和服店才來電話通知領取。這種舊式著裝全靠手工本就麻煩, 又需要有相應配套裝飾物搭配穿起來才不會顯得奇怪。我干脆請了半天假和鏡花一起,換了新衣又順便替松山女士提貨給她送去。
“是不是得搭配個新的頭飾呢……”
側過去仔細比對研究一番小姑娘雙馬尾上的小白花,我愉快的作出決定:“去買新頭飾!”
“會不會很貴?”鏡花小小聲走在旁邊詢問。
這孩子就像被撿回來的棄貓似的, 生怕給我多添半點麻煩以至于再次被遺棄。我摸摸她頭頂上的呆毛:“不會, 有人贊助噠!
——森先生和芥川先生的條漫大獲好評,別去想購買這些漫畫的人都是誰, 或者說即便知道他們大多愛穿一身黑西裝,只要花錢的時候高興那就什么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
買了一百本漫畫送“長輩”的太宰治走過并點贊, 順便表示借別人錢包里的錢來用就是香。
當初泉氏夫婦倉促離世, 身后留了很多無法收尾的小麻煩。好在對于鏡花來說遺產繼承方面沒有任何疑惑,作為獨生女的她可以在成年后完全自主使用所有父母遺留的財物及房產。但她并不想搬回舊居,因為那里正是雙親遇害的現(xiàn)場。
據(jù)說眼鏡子實地調查后用異能力看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其后送來的報告里也詳細說明了異能力【夜叉白雪】更換主人之前因后果。泉夫人,也就是鏡花的母親實乃政府所屬“清潔工”,遇襲當晚為了保護女兒強令夜叉殺死自己,最終倉促移交異能力后離世。而泉先生則作為政府下轄情報工作人員先一步遇難。
彼時鏡花年齡太小, 受到驚嚇導致部分記憶缺失,只記住夜叉殺死母親的畫面,由此才會對異能力【夜叉白雪】芥蒂頗深。
如今真相終于憑借著官方報告大白于天下,鏡花對夜叉的排斥逐漸削減, 從而不斷提升了對異能力的控制。
總得來說是件好事。
本質而言鏡花并不喜歡夜叉, 但是作為母親留下的唯二遺物, 她對它仍舊非常珍惜。
當然了,作為無異能力的普通人, 這方面我?guī)筒簧纤裁疵。由于夜叉自帶太刀為武器的特殊? 鏡花跟隨國木田先生修習體術的同時偶爾也會跟著社長學些刀術。
關于這一點我非常贊同, 像她這樣又乖巧又可愛又漂亮的女孩子, 如果不會些防身技能將來獨自走在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們要去的頭飾店位于距離未來港并不遙遠的地方,說是頭飾,其實只要與裝飾身體有關的東西這里都有得賣。什么帽子啦,頭飾啦,圍巾啦,耳罩啦,亮晶晶的耳環(huán)發(fā)夾項鏈啦,還有些比較獵奇的貓耳朵兔耳朵狗耳朵什么的……真的有人會把這種東西帶在腦袋上?
旁邊剛好有家洋裝店,想來二者合作互補互惠互利,倒也是個招徠生意的好方法。
“您好,我想給這孩子買件搭配春季和服的頭飾。”
飾品店里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為了保護眼睛我直接將要求告知店員。
有季節(jié)限定的商品無非就那么幾種,大多以春季花卉為主。
“薔薇?櫻花?還是山茶?鏡花你喜歡哪種?”
我?guī)缀醢阉蓄^飾都放在她頭上試了一個遍,無論哪一只都非常合適,根本無法取舍。
“白山茶的吧?小學妹你也很合適哦。撒撒,快點換上試試,賞櫻季的新和服很漂亮,在哪里做的?我也要去給愛麗絲做幾套!”突然發(fā)出聲音的黑手黨首領驚得我一跳——是真的差點跳起來了,甚至想用手里的發(fā)簪再捅他一記。
“哇啊——!”
“異能力……”
“鏡花不要在這里用異能!”
“!”
“啊呀呀呀呀呀!不要這么緊張,無緣無故挨一刀什么的,我會很沒面子呦!
這家開間不大的飾品店差點被我們一個照面就砸毀,可以想象賠償金絕對超過這個月工資數(shù)額。還好小鏡花真的很乖很聽話,夜叉白雪只冒了道光蓄勢待發(fā)。
下意識將她攔在身后,我握緊發(fā)簪轉身面向穿著白色醫(yī)師外套的森鷗外。
白色的……醫(yī)師……外套……
總感覺再也無法直視醫(yī)生這個行當了呢……
港口黑手黨boss不可能毫無防備孤身在外,附近絕對有保護他的隨扈存在。
有恃無恐的森先生支起手臂沖我揮揮:“隔壁洋裝店的小裙子物美價廉,不考慮給小姑娘準備一套嗎?和服也好洋服也好,幼女就是世界的珍寶!”
“喂,警察先生,這里有個意圖猥褻幼女的變態(tài),麻煩請盡快出警,慢了我怕他會逃跑!”
握緊手機,我努力隔開鏡花與面前這位大佬,對方渾身上下洋溢著不贊同:“不能因為未能達成一致的勞務協(xié)議就對我個人懷有成見嘛學妹,而且這位小姑娘似乎已經超過十二歲了?抱歉,我只喜歡十二歲以下……”
“警察先生您聽見了嗎!”我打斷他喪病的發(fā)言,手機聽筒對面的警官正義感十足:“您在具體什么位置?請保護好自己,我們馬上就到!”
森鷗外:“……”
你來真的?
“不是,這樣不太好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看在中也君的面子上……”他要不提中也還好,提到中也令我更加怒火中燒:“你都教了中也些什么啊?喝酒飆車抽煙打架?!”
“那個……這個……因為所以……就……”
森先生明顯心虛的左瞄右瞄,如果說打架這種事是黑手黨工作需要,喝酒飆車抽煙這些,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他也沒法說是好習慣。
此刻我理直氣壯如同告上教育委員會的家長:“別跟我說是他自己學會的,一定是你有問題才會把學生教出問題!”
“不是……太宰君就沒這些習慣……啊,算了,還是別提他……”
另一只問題更大……
門外遙遙聽聞警笛從遠處趕來,森先生完全沒想到還真有人敢送黑手黨boss進警局,慌忙帶著跟在他身后的金發(fā)少女向外走去——只是便服出門摸個魚而已嘛,小學妹也太較真了,他都沒和她計較港口大樓下那一刀呢。
“我在port mafia給你留了個職位哦吹雪小姐,順便麻煩向太宰君傳話,就說這邊隨時歡迎他回來繼續(xù)做干部。啊,對了,還有……”艷麗的中年人卡在門縫里最后留了一句:“學妹漫畫畫得不錯,麻煩下次把修羅場中心畫成愛麗絲可以嗎?名字改成愛麗絲后援會就更好了!
我:“……”
為什么你一個極道大佬會去看那些面向中學生的條漫!
就因為非要騷那一句,剛剛走出頭飾店大門的森先生被疾馳而來的警官們堵了個正著。
再往后的事就與我無關了,森先生不可能為了我這樣一個小角色專程從港口跑出來,一定有其他目的他才會便裝出行。當然啦,就算他真的只是為了給自己的異能產物買衣服,會跑過來和我說話也只是像偶然看到路邊有只丑巴巴小貓那樣,覺得有趣湊上去隨手逗一逗而已。
話說這個港口暴力社團果然有問題吧,首領喜歡玩真人版換裝游戲什么的……簡直無法直視。
“他走了!辩R花指向門外被帶上警車的森先生,我假裝什么也沒看見拉著她去收銀臺結賬。反正得罪森鷗外一次與得罪十次結果都沒什么不同,怕著怕著也就脫敏不再害怕,甚至覺得這家伙有點賤還有點煩。
最后我們還是一起買了白山茶的姐妹款頭飾。
森先生人品存疑,審美倒沒什么毛病。
新衣服的搭配得到了松山女士的大力好評。
她顧不上打開我們送來的包裹細看,先是親自上手替鏡花重新挽了個發(fā)髻,緊接著后退兩步欣賞一番后又提出要給她在羽織袖子上多鑲一道花邊:“就該這樣,你們這些正年輕的女孩子一定要趁好年齡多多穿些讓自己喜歡的衣服,多做些愉悅自己的事情!
“我們幫您把衣服順手帶過來了,試試看吧?”
鏡花害羞了,躲在我身后只露出呆毛搖來搖去。我被萌得不分東西南北,急忙催促松山女士回房間更換新衣:“需要幫忙就喊我們呀。”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或許這種傳統(tǒng)衣物就得那些有閱歷有故事的人才能真正穿出味道。寂靜了許久的三層白色小房子傳出久久未曾聽到過的笑聲。
此時此刻我才真正看清,或許愛情是此生也不可能放下的牽掛,但人并不是只為了愛情才存在。松開手留在掌心的會比攥緊時還要更多,珍貴之物看似被時光日漸打磨至無影無蹤,實際上它們會于無聲無形之中留在內心深處。那是比黃金還要珍貴的痕跡,無論今后人生還會有些什么樣的變遷或際遇,有這些越積越多的回憶充盈在心中,讓我不再如同蛋殼般脆弱。
我不再是一葉孤舟隨波逐流,即便前方還有不得不獨自面對的困境,也一定不會繼續(xù)像從前那樣將所有感情寄托于一人,蠢兮兮的陷入無望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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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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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絕變態(tài)
人人有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