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不過是善惡諸事。
也正是當“青鹿角鐘”衍生了紙筆,還在皇城大元宮中的“木鹿大仙”,瞬間口吐鮮血,修為再次暴跌,竟然淪為鬼仙之流。
“木鹿道兄!”
冰魂元磁上仙趕緊上前捏了一個印決,穩(wěn)住“木鹿大仙”的氣韻,“大事不妙,道兄三花盡除不說,如今五氣污濁,難以梳理!
歹毒,真是歹毒到了極點。
削去神仙的頂上三花還不夠,更是要讓神仙連住世長生的資格都沒有。
如此手段,得虧只是監(jiān)斬一時,這要是永為刑名天神,那還了得?
看到“木鹿大仙”淪落到這般田地,“天壤大神”臉色大變,須知道,十仙奴中,丟了功德神器的,只有他和“木鹿大仙”,如今“木鹿大仙”修為竟然暴跌到鬼仙,那他難道會例外?
念頭剛起,不等自己想辦法自救,他突然就感覺到死氣纏繞、陰氣深重。
一顆“元始砂”,落入陰間歸墟,竟然一砂化島,一島成洲,其上突然出現(xiàn)一百零八符文,各有文字,諸如勝業(yè)、安康等等,儼然就是夏邑一百零八坊的名稱。
夢中,魏昊竭盡全力,在法場消散之前,雙手插入地脈,將地氣導(dǎo)引陰間,聯(lián)通歸墟新洲,剎那,諸多土地神盡管已經(jīng)又恢成三尺佝僂老兒的模樣,卻容光煥發(fā)、精神飽滿。
“死兆星光鎧”都不大,每個土地公只有一小塊護體,但正是因為這一小塊“死兆星光鎧”,便能接引歸墟新洲的陰間力量。
一旦發(fā)動,瞬間修為暴增,擁有萬夫不敵之勇。
有此實力,維護街坊鄰里不遭邪祟侵襲,綽綽有余。
“魏昊——”
大元宮中一聲慘叫,“天壤大神”的修為同樣暴跌,根本控制不住。
他們原本降世之后的形象,不是鶴發(fā)童顏就是飄逸俊美,可是現(xiàn)在,多位仙奴形貌變得蒼老,尤其是“木鹿大仙”和“天壤大神”,更是皮膚松弛褶皺,雙目黯淡無神,頭發(fā)花白不說,竟然掉了不少。
如此面目,毫無祥瑞老者的福態(tài),反而平添陰鷙奸猾的氣息。
“天壤大神”凄厲大吼之后,口中牙齒竟然也掉了幾顆,衰老的速度極快,若非尚有鬼仙境界,只怕已經(jīng)身死道消。
這種遭遇,萬載從未有過。
他們在天界,原本可是神仙!
神仙,已經(jīng)是無比逍遙,謝絕塵世長生仙府,與天地同壽,跟日月同輝。
他們就是茫茫星海中的耀眼巨星,是諸多太陽星中的一顆。
現(xiàn)如今,卻是卑微如人間俗流,好似一粒無謂塵沙。
這種對比,讓“天壤大神”剎那道心崩壞,竟是要肉身死亡,魂魄遁走。
“天壤道兄不可!萬萬不可!”
一聲大喝,“冰魂元磁上仙”連忙阻止,“‘鼎鎮(zhèn)’的仙奴,就算想要尸解遁走,也不能啊!
尸解后自行投胎,這是鬼仙的手段,只要有人護法,度過無助的童年,終究能重新成長起來。
但這一切,前提都是要能自行投胎。
“鼎鎮(zhèn)”,鎮(zhèn)的就是魂魄。
舍了三魂七魄中的一縷,再去轉(zhuǎn)世投胎,那么不是生而知之,而是天生癡呆、全無智慧。
因為“冰魂元磁上仙”的當頭棒喝,這才讓“天壤大神”反應(yīng)過來,重新穩(wěn)住法力,再次凝練修為。
剛才道心不穩(wěn),差點自絕于人間……
魏昊啊魏昊,真是歹毒至極啊。
這一幕幕慘相,讓太后瞠目結(jié)舌,她理解不了,也理解不能。
只是片刻工夫,剛才還是自負無比的神仙,如今一個個猶如喪家之犬?!
而魏昊……
都沒有現(xiàn)身。
一時間,大元宮中哭哭啼啼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小皇帝,一會哭一會鬧,他先是被嚇暈,又在夢中被魏昊嚇醒,那種屈辱感跟現(xiàn)實中的地位,產(chǎn)生了極大的反差,便不依不饒,哭鬧得極為厲害。
“杰兒不哭,杰兒不哭,待‘聞喜宴’時,奪了那魏昊的功名,罷了他身上的官爵,也好叫他知道何謂上下尊卑……”
只這般哄了許久,小皇帝姒杰這才止了哭泣,不過一想到那夢中的一聲“滾”,還是抑制不住焦躁,時不時都要抽抽兩下。
第433章 京城城隍
“削去頂上三花,解離體內(nèi)五氣……怪物啊!
門下省正堂內(nèi),侍中李懷柔有些焦躁,魏昊帶來的壓迫感,太強烈,太霸道,太沒有余地。
有言,柔弱天下可去,剛強寸步難行。
可是這個魏昊,完全沒有柔和的可能,強硬到像是一條瘋狗……
對,就是一條瘋狗,見人就咬。
根本不分場合,也不分高低貴賤,更不分什么時辰。
“大人!
“你怎敢露面,退下!”
“大人!”
九重倉倉監(jiān)李墨一臉焦急,連忙開口道,“大人,要防備魏昊‘聞喜宴’上發(fā)難啊大人!”
“退下!你現(xiàn)在不能露面!”
“主公!”
李墨上前跪下,抱住李懷柔的小腿含淚道,“墨死不足惜,但五崖縣諸事讓卑下認識到一件事情,這個魏昊,所思所想,絕非大夏常人。主公!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剝奪他的功名,收回他的官爵,他不過是一尋常武夫!”
“不一樣啊主公!主公!此人根本不懼死亡,他視死如歸,乃是在世烈士!未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凡有違背其義理之輩,必遭追殺,雖刀山火海,也決不退縮,絕不回頭!主公!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啊——”
眼淚橫流的李墨頭如搗蒜,飛快地在地上磕頭,“主公,‘聞喜宴’乃是國宴,世人皆知,皇帝勉勵英才,凡赴此宴者,皆是新科貢士。如此國宴,怎會有人敢血濺五步?這樣的想法,便是神仙來了,也會這么認為。但是,那可是北陽魏昊,那可是魏赤俠!”
“他會殺我?”
“會!一定會!主公,他定然已經(jīng)盯上了主公,而且跟歷年邀名賣直之輩不同,他是真的會這么想,也會這么做!
“國宴之上,襲擊宰輔,如此荒謬的事情,怎么可能會有人做?!”
李懷柔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不相信這種可能,因為,魏昊不僅僅是新科貢士,更是明算科狀元。
他點了魏昊的狀元,然后朝廷會收走他的功名。
給了希望和榮耀,然后在拿走。
科場之中,魏昊聲名一片狼藉。
這就是權(quán)勢的便利,這就是大權(quán)在握的陽謀。
一舉一動,都能改變一個英雄的人生。
見李懷柔如此想,李墨更是急了,他是從北陽府逃出來的,之后暗中調(diào)查了諸多事情,對魏昊不敢說了如指掌,但卻已經(jīng)有了一個清晰的人物做派。
這是前所未見的剛直之輩,廟堂之上血濺五步,他做得出來,而且很有可能會做得驚世駭俗。
李懷柔的確是當朝宰輔,但當場宰輔的腦袋,豈不是更加震撼四方?
什么謀大逆,什么兇手,什么大奸大惡,于魏大象而言,都是狗屁。
李墨有這個判斷。
“荒謬!他若是‘聞喜宴’上行兇,你覺得他還有機會逃出去嗎?他一心求死,就是為了殺我,然后去陰間做閻王?簡直可笑!”
“這……卑下雖然不知,但是,此人不可用常人之心去揣摩,常理在他身上,并非常理!”
“夠了!”
目光冷冽的李懷柔盯著李墨,“你在這里已經(jīng)太久,回你的九重倉,不要壞了李氏的大事!”
“主公——”
“滾!”
“主公……是,卑下告退……”
李墨一臉頹喪,離開之后,悵然一嘆,“當世英雄,豈能以常理視之;在世烈士,又怎會計較榮辱恩寵……匹夫,不足為謀!
離開門下省衙署正堂,李墨走得匆匆,趕緊前往倉監(jiān)點卯唱名,簽押之后,這便搭乘車馬,奔九重倉皇城衙門去了。
而此刻,安康坊內(nèi),諸多新科貢士已經(jīng)徹底放開,該浪的時候就得浪,家資頗豐的士子自然是掏錢請客,為的就是結(jié)下同年情誼。
只不過這一回燈紅酒綠的熱鬧,卻不是哪個歌姬又唱了哪個才子新詞,而是紛紛都在聊著昨夜的“斬龍夢”。
那些北陽府、岳陽府來的舉子,都是被圍了一圈又一圈,都是被外鄉(xiāng)的同年打聽魏赤俠的故事。
“唐兄,你還曾跟魏大象一起斬妖驅(qū)邪過?”
“說來慚愧,小弟哪里當?shù)闷疬@般說法,不過是搖旗吶喊罷了。那五泉縣故事,前頭小弟說起來,諸位朋友只當是笑話,卻不知那是小弟嘴笨,說的有些寡淡。驚心動魄之處,較之夜里斬龍,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是一想到馮瑜寧的慘狀,唐淞晨更是佩服不已,雖說心生向往,但卻力不能及。
那個層面,精神意志欠缺一點,都沒有資格跟鬼仙地仙直面。
“說起來,原本小弟是沒打算進京的,已經(jīng)打定主意,留在五泉縣。只是五泉縣縣令馮公勸誡,這才搭乘飛舟入京。想來,馮公也是有所預(yù)料,知道魏兄在此必有神威,也好叫我再長見識!
唐淞晨說罷,有些惋惜道,“就是來了之后,都不曾見著魏兄!
“聽說他一直住在貢院,只是形貌太過魁偉,都當他是個護衛(wèi)……”
“……”
“……”
勾欄內(nèi)陡然安靜了一會兒,多少有些尷尬。
“后來聽說‘添香閣’倒是那魏大象去消遣過,本以為有甚樂子,誰承想就是吃吃喝喝,于是作罷,嗐……卻是錯過了結(jié)識一番的機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