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事情,跟咱們關(guān)系不大。”
身兼二職的上官飛鴻有些特殊,他是五城關(guān)守將,可實際上還擔(dān)著五城關(guān)兵馬司指揮使的差事。
對外宣稱是大夏承平日久,權(quán)且充任。
話是沒錯,但跟事實完全不搭界。
于大眾眼中看來,五城關(guān)守將這個是上官飛鴻的本職,五城關(guān)兵馬司指揮使則是個糊弄鬼的閑職。
因為通常來說,五城關(guān)兵馬司都是各自為政,各城兵馬司主要業(yè)務(wù)就是維持治安、打掃衛(wèi)生等等雜活。
唯有到了一定地位,才隱隱察覺到上官飛鴻另有權(quán)責(zé),只是本地名流,大多想不到這個另有權(quán)責(zé),是跟五城兵馬司息息相關(guān)的。
此刻,上官飛鴻看著法曹尉:“如今這魏昊鬧到了什么地步?”
“水城鄉(xiāng)侯的府邸……大門已經(jīng)砸了,就剛剛的事情!
“好家伙……”
上官飛鴻有些錯愕:“我已經(jīng)是九十八代鎮(zhèn)守,遍數(shù)過往記錄,都沒有這等狂人。”
“將軍,此人行事極為剛直,委實不好跟他硬來。而且,從他知道‘天路’來看,搞不好在陰間跟龍族也碰過面……”
“你的猜測是真的!
神情有些復(fù)雜的上官飛鴻猶豫了一下,對法曹尉說道,“他去過‘龍墓’,欽天監(jiān)發(fā)現(xiàn)他還過了四重地獄,很有可能見過龍皇級數(shù)的大能。如此全身而退,膽魄必然沒有半點瑕疵,難怪為‘大巢氏’器重,當(dāng)初在大巢州同他并肩作戰(zhàn)!
“去過‘龍墓’——”
法曹尉驚呼一聲,雙目瞪圓了,“好家伙,這等猛男,真是當(dāng)世罕見!可他為何跟一群凡夫俗子過不去?這算個甚么事兒?是他的修行?”
“不錯。”
點了點頭,上官飛鴻肯定了這一點,“這的確是他的修行。跟你我不同,此人修的是‘烈士氣焰’……不對,與其說是‘烈士氣焰’,倒不如說他的修行悟出了‘烈士氣焰’。這等人,真是不知道什么星君轉(zhuǎn)世。”
“若只是‘烈士氣焰’,當(dāng)也不怕甚么,本部也不是沒有修行‘烈士氣焰’的……”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上官飛鴻搖搖頭,直接否認(rèn)了相同之處,“總之,我們盡職就行,此人跟凡人過不去,就隨他。想要對付他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那屬下告退!
“等等!鄙瞎亠w鴻想了想,又道,“他應(yīng)該是要去京城參加‘春闈’,所以今明兩天,肯定是要走的。臨行之前,他若是打聽結(jié)界一事,適當(dāng)透露一些也無妨!
“屬下明白!
待法曹尉離開之后,上官飛鴻將一袋智珠揣好,打造神兵利器,少了這些寶物是萬萬不行的,他現(xiàn)在都有些奇怪:“為了不相干的凡人,鬧到這般地步,值得么?修行之后的超凡之心,他莫非沒有?難不成惻隱之心難消,那如何能有所成就?”
只以資質(zhì)論,這兩年的天下英杰之中,魏昊都是排在前列的,說是數(shù)一數(shù)二,也不為過。
較之太古神人,也有得一比。
可不管什么樣的太古神人,人間修行滿了之后,就要前往更高的領(lǐng)域,這樣才能繼續(xù)勇猛精進(jìn)。
止步于窠臼之中,始終為四周的蕓蕓眾生所累,那修為也會被蕓蕓眾生限制住。
天界之中,一個神仙就能輕松滅世,而神仙之?dāng)?shù),不敢說多如過江之鯽,但也是數(shù)量不少。
更不要說神仙之上還有天仙,滅世不過是眨眼工夫,饒是巨大星辰,也只是盤于掌中。
人間很大,但跟天界相比,人間猶如一顆沙,不值一哂。
上官飛鴻非常奇怪,似魏昊這樣的修行天才,明知道有“天路”,明知道有更大的世界,更高的舞臺,為何會為了區(qū)區(qū)賑災(zāi)糧,鬧得這般大動靜。
就算是他的修行,那也未免太過小家子氣了一些。
“難以理解啊。”
感慨歸感慨,上官飛鴻也沒心思去揣摩魏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那自然是最好。
而與此同時,正在水城鄉(xiāng)侯府上拆家的魏昊,面對哭嚎的一大家子,更是猖狂囂張:“侯爺,我今天狠狠地打了你的臉,你得記仇啊,你得想盡辦法來報復(fù)我,知道嗎?”
“不敢、不敢……大象公,大象公高抬貴手吧。我愿出兩萬……不,三萬石糧食!
“區(qū)區(qū)三萬石,你身為水城鄉(xiāng)侯,不就跟腿上拔根毛一樣?侯爺,你這不是看不起我,是看不起你自己啊!”
“五萬!五萬石!敢立字據(jù)!不,今日就能交糧!”
水城鄉(xiāng)侯怎么想都沒想到,魏昊這貨居然真就敢砸了他的家門。
時人雖說知道“歡喜飯莊”背后有人,而且知道地位不低,但知道是水城鄉(xiāng)侯的,卻并不多。
此時,看著往日里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水城鄉(xiāng)侯,居然卑微得宛若點頭哈腰的販夫走卒,竟是有一種夢想的支離破碎感。
而造成這一切的“兇手”,就仿佛完全不害怕王法一樣,依然在那里公然口吐狂言。
“入娘的老東西!五萬石你拿得出手?!”
一把抓住水城鄉(xiāng)侯的衣領(lǐng),魏昊目光淫邪,忽然看向了水城鄉(xiāng)侯的家眷,“老家伙,老子心情很不好,非常得不好,現(xiàn)在火氣很大,需要泄泄火!看你家這小娘長得還不錯……”
說著,魏昊走向了幾個少女,一時間尖叫聲此起彼伏。
“光天化日之下……魏大象,你……你怎能‘強(qiáng)搶民女’!真是有辱斯文!”
有人實在是看不下去,挺身而出,大聲呵斥。
“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頓時大笑,“民女?!嚇了你的狗眼,這分明是貴女,是鄉(xiāng)侯之女,你個窮酸措大是哪里來的土鱉,滾一邊去!”
“你!”
挺身而出的讀書人,也是個舉人,看上去還很年輕,還存在著做人的底線,但卻為魏昊的氣勢所迫,挺身而出之后,又耷拉著腦袋縮了回去。
水城鄉(xiāng)侯連忙叫喊:“大象公!八萬!八萬石——”
“我愿出八萬石……”
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水城鄉(xiāng)侯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全然沒有了曾經(jīng)的富態(tài)貴氣,連僅剩的儒雅都一掃而空,只有一具頹喪的軀殼在那里本能地活動著。
“侯爺……哈!
一臉不屑,魏昊將水城鄉(xiāng)侯推開,然后道,“本地的男女老少都聽到了!水城鄉(xiāng)侯,愿意拿出八萬石糧食,交給我魏某人賑災(zāi)!此乃天地可鑒之承諾,如有不從,雷霆滅之!”
言罷,魏昊抬手高舉,不知道怎的,突然一道驚雷,直接從而天降。
轟隆一聲巨響,當(dāng)真是平地一聲雷,炸得街道飛沙走石。
煙塵之中,魏昊好似鐵塔,凝視著水城鄉(xiāng)侯,然后道:“可別食言啊,侯爺!
“不敢,不敢……”
這一幕,看到的人不計其數(shù),哪怕是四周隱藏起來的修真人士,也是紛紛退散,只因剛才他們的的確確察覺到了神雷降世。
不講道理的雷霆之威,就像是一瞬間,因為所思所想,直接降臨。
讓他們這些得道修真,都來不及反應(yīng),匆忙之間,幾乎就差點沾染神雷。
“剛才那神雷……像是渡劫鬼仙時的劫雷啊!
“太可怕了,法力竟是抑制不住吸引,這要是引雷入體,怕不是當(dāng)場重傷……”
“這下,怕是五城關(guān)的同道,都不敢有所針對。”
“破財消災(zāi)、破財消災(zāi)吧……”
“也只能如此了。”
殺雞儆猴,效果是真的斐然。
畢竟,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水城鄉(xiāng)侯,被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好似那些個孱弱無助,倉皇如敗犬的升斗小民。
第416章 暴力修行,拜會汝水
“不是要面子有骨氣么?怎么一個個認(rèn)慫低頭了?”
原先不愿意給糧食的,如今都老老實實地拿出了糧食,然而魏昊絲毫沒有和氣生財?shù)囊馑,挨個兒拍打著臉頰,神情極盡嘲諷,“原來都是外強(qiáng)中干的廢物啊……”
“魏大象!口上積德!”
啪!!
反手一個耳光,魏昊一把扯住說話之人的頭皮,“你這小雜種,本大爺罵你是你的福氣!你竟敢讓我口上積德?積德?積什么德?陰德嗎?”
啪!
又是一個耳光,同時獰笑道:“痛不痛?恨不恨?無力不無力?是不是心里想著總有一天要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啐!”
“士可殺不可……”
嘭!
一拳,直接將此人打得當(dāng)場吐血,魏昊抬腳將他的腦袋踩在地板上,語氣狠辣地說道,“入娘的狗才,本大爺最欣賞的,就是你這樣的硬漢。虐起來才痛快!”
“啊——”
慘叫聲響徹廳堂,前來納糧的一眾非富即貴,此刻都是內(nèi)心恐懼又憤恨,可同時又無可奈何。
正常的手段,拿魏昊根本沒辦法。
走司法程序,魏昊根本不懼,要的就是他們真去衙門里打官司。
可惜,這些富貴之輩,都有著趨利避害的腦子,與其惹毛了知府甚至更高層,好不如破財消災(zāi)。
現(xiàn)在被羞辱就被羞辱了,就當(dāng)被狗咬!
“不知所謂……”
魏昊大大咧咧坐在太師椅中,然后一跺腳,喝道:“土地、井龍王何在!”
這一聲大喝,嚇了眾人一跳,此時所在,乃是金城關(guān)西城,六十四坊共計五百一十二條井龍王,而且身形較之大巢州的井龍王,顯然都要健碩得多。
便是土地公,一個個也是富態(tài)圓潤,比鄉(xiāng)野土地,那是要體面多了。
陡然神明顯靈,諸多沒見過神靈普通百姓,都是驚得連連磕頭,而有道修真?zhèn)儎t是臉色大變。
“號令神明!”
“一言既出,神明相隨……”
而這些顯靈的井龍王、土地公,見了魏昊之后,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禮,齊齊喊道:“小神參見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