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瑤偷偷用余光往回瞟月拓,她神色微不可察,但果然變成孺子可教的欣慰。
呵!真好算計!
怪不得把她帶到場上來,正郁悶?zāi)兀星檫有她做戲的一環(huán)!
鎖鏈晃的嘩嘩響,戚瑤把目光重新轉(zhuǎn)回到明熙靜身上。
這鎖鏈居然夠長,她沖到前面拉直了鏈子,陣法盛光終于不再那樣刺眼遮蔽,隱隱約約看清中心的明熙靜。
心臟驟然擰了下。
那種疼痛是她自己都未曾預(yù)料過的,戚瑤一個趔趄,被鏈子扯著,差點(diǎn)原地摔個狗吃屎。
身上根本不覺任何,心口酸澀抽疼,她迅速爬起來,再次望向明熙靜。
陣法正中,她的皮肉寸寸皸裂,那裂紋越開越大,越裂越深,血肉至骨,紋理撕裂著斷開,仿佛被外力撕扯成一片一片。
她痛的在地上打滾哀嚎,最終蜷成一團(tuán),叫聲漸退,不斷發(fā)抖。
這個方位,戚瑤始終看不到她正臉,但見什錦澄面無表情,旁邊兩位押送長老同樣自若,大概知道這只是做戲,稍稍放了點(diǎn)心。
唉,就得夸張,就得演出痛苦來,不然怎么讓其他仙者滿意?
緊接著,便見有個小弟子跑上臺來。
他穿芽綠弟子服,身上并未佩銘牌,戚瑤一時沒想起來這是哪個門派。只看他站到逐風(fēng)門長老面前,雙手捧著什么,恭恭敬敬呈上前來,“長老。”
什錦澄視線落到他身上,他身體微微打了個抖,硬著頭皮道,“這是我門門派秘藥,能連帶皮肉神魂一同腐化,但傷難愈。今日呈給長老,也算盡我門派一力,望往后……”
戚瑤忍不住跟著抖了下。
一同腐化,這得多狠毒?魂魄之痛勝過皮肉千百倍,倒下去,沒有鳳凰火,就是真正的尸骨無存。
“今日有此,逐風(fēng)門定當(dāng)多加照拂!敝痫L(fēng)門長老一揮手,秘藥已在手中,“替我謝過你家掌門。”
未看明熙靜一眼,轉(zhuǎn)手傾倒下去。
“啊——!”
叫聲凄厲,臺下有些弟子甚至避過眼去。那秘藥仿佛有生,倒在一處,卻順著爬滿她全身。
剛剛撕裂的皮肉迅速腐爛,混著藥水,化為一灘暗色腥臭的血水。明熙靜燒灼疼痛,在地上不斷摩擦,企圖蹭掉些藥水,然而皮肉潰爛,石板粗糙,大塊大塊的腐肉被鉤爛下來。
戚瑤頭皮發(fā)麻,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四肢百骸,仍然定定望向明熙靜的方向。
不過片刻,只剩森森白骨,吊著幾塊邊緣腐爛的血肉倒在中間。
脖子上的禁錮一松,整個人撲出去。
身上禁制還在,她不過墨仙,如何沖的開禁制。然情急之下仙力先到,兩力相撞,猛然一口鮮血噴出,骨骸經(jīng)脈痛的快要撕裂。
戚瑤摔的腦子都有點(diǎn)暈眩,連滾帶爬從石臺上起來,迅速跑向明熙靜。
到她面前,只見她身體僵直,魂魄渙散,保持著雙手捂面蜷縮的姿勢。戚瑤想抱她,伸出手來,卻懸在半空,遲遲無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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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短暫平和
直到抱起明熙靜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哆哆嗦嗦的在抖。戚瑤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重新清晰起來,明熙靜蜷在她懷里,嘴角不可察的向上抽動了一下。
有鳳凰火,有神力,有什錦澄,她不可能死。
戚瑤長舒口氣,放下心來,還記得臺下一溜觀眾,面上仍然保持著焦慮,深深低頭埋下。
可不會死是真的,折磨是真的,疼也是真的。
明熙靜的魂魄本來就還不完全,此番秘藥下去,倘若沒有神力,算是徹徹底底的再次散魂,且是被吞噬殆盡,沒有找回機(jī)會。
逐風(fēng)門長老掐了一絲魂魄留存,待秘藥效用盡后放回她身體里,保全皮囊氣息。明熙靜在她懷里抽動了一下,沒有其他反應(yīng)。
臺下弟子三三兩兩散去。
似乎到此為止,事情圓滿解決,明熙靜再次被關(guān)押回后山,什錦澄一周三次過來調(diào)整神力、治療,身上傷口陸陸續(xù)續(xù)一個月才長好。
戚瑤并不重要,只是當(dāng)個充滿痛苦的配角,以證明明熙靜確實(shí)身負(fù)重傷。
于是那天散去之后沒人再搭理她,她樂得如此,進(jìn)進(jìn)出出后山送飯研究法術(shù)。
在后山折騰架灶臺、研究做什么吃的好時,明熙靜正百般無聊的盤腿坐在山洞中,托著腦袋,幻化出一面水鏡。
鏡中人五官姣好,但面部各色,原本皮膚邊緣侵蝕成黑,結(jié)痂半褐,掉了的新肉粉嫩,遠(yuǎn)看不知如何,細(xì)看有點(diǎn)恐怖。
她對著照了半天,打了個哈欠,“這樣是不是很丑。”
戚瑤正專心致志塞木柴控火呢,根本沒聽她說什么,明熙靜隨便揀了跟木枝子戳她,“問你話呢。”
“?什么?”戚小仙人冷不丁被戳了兩下,抬起頭來。
明熙靜又重復(fù)了一遍,戚瑤汗顏,“要不我去求求昭若煙把你放出來吧!
五天問十遍,她都能感受到明熙靜的無聊了。
“還是算了,凈添麻煩,她也不會同意的!泵魑蹯o收回水鏡,仰面倒下去,鐵鏈晃的嘩嘩響,“唉……還是做傻子好啊,那么多年,渾渾噩噩就過來了!
明明是你現(xiàn)在心不靜而已。戚小仙人默默腹誹,哪個仙連十天都待不?
什錦澄說,離仙界坍塌至多也就三四月時間。三四月,對仙人而言,不就是眨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