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所以不敢出聲引他來么?”
醫(yī)塵雪眼都沒顫一下,旁人的生不如死似乎與他無關(guān)。
他甚至笑得出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心虛呢!
“你懂什么?!”
屏障里的人驟然扭過頭來盯著醫(yī)塵雪。那張臉已經(jīng)不是那位溫良的陳二公子,而是另一個沒有左眼的人了,額上有一個云紋印記。
他近乎失控,滿眼憎恨地盯著醫(yī)塵雪:“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沒有資格說這些!”
醫(yī)塵雪平靜道:“你頂著他的臉,用著他的身份,將他囚困在這里。這些都是事實!
“你懂什么!我愛他!”
醫(yī)塵雪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手指抵著唇,笑一會兒咳一會兒的,好半天才抬起頭道:“你說你愛他,可你殺他爹娘,殺他心愛之人,你拿什么愛他,你有什么資格愛他?”
醫(yī)塵雪說這話時神色很淡,沒什么情緒,更像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司故淵偏頭看著他的側(cè)臉,深黑的眸子比平常還要黯了些,心里無端生出來一點苦澀。
多年以前他曾經(jīng)也這么看過一個人,心里也是現(xiàn)在這般滋味。
這些問題一股腦被拋出來,陳云舟愣怔良久,緩慢地張了好幾次唇才發(fā)出聲音來。
“我……我跟他一起長大,我們本來就該永遠(yuǎn)在一起,司蘭卿……司蘭卿,她憑什么,憑什么搶走我的阿宣。”他趴在地上,目光渙散,慌亂地尋找著什么,像是在說服別人,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醫(yī)塵雪始終半垂著眼,看著臺階之下狼狽不堪的人。
“你們自小一起長大,但他依然是他,不是你的!
“世人說愛,多是自私,希望別人愛你罷了!
第17章 陳宣
院門口跌跌撞撞地跑進(jìn)來一人,想是被一路上暈著的人嚇得不輕,進(jìn)院門時都踉蹌了幾下,扶著院墻才穩(wěn)住身形不至于摔倒。
聽見聲響,跪伏在地的人眸光閃了下,往里偏了臉,手指迅速在左眼處抹了一下。
原本只剩人皮的地方又出現(xiàn)了一只眼睛,但已經(jīng)不是司蘭卿的那只了,是他自己的。
“阿宣。”陳云舟抬起頭來,聲音虛弱得不成樣子。
陳宣想去扶他,卻被鎏金屏障阻隔在外,他轉(zhuǎn)而去看臺階之上冷眼旁觀的人。
“你們是誰?為什么要關(guān)著他?”
雖是質(zhì)問,可他聲音太過溫和,半點威懾力沒有。
他掃過院內(nèi)大開的屋門,又急切問:“我爹娘呢?”
“你爹娘?”醫(yī)塵雪眨了下眼,抬起手來,袖里的兩個紙人便搖搖晃晃地落到了地上。
“你說這個?”
陳宣將兩個紙人撿起來,又驚又疑:“什么意思?我爹娘……怎么會是紙人?”
“因為他們死了。”司故淵面無表情地接了話。
醫(yī)塵雪似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無奈地?fù)u了下頭,解釋道:“這兩個紙人,不過是他用來誆騙你的,你爹娘已經(jīng)不在了,死在了那場大火里。”
他頓了下,朝陳云舟的方向抬了下下巴,又補了一句:“嗯,他放的!
說的人一臉平靜,聽的人卻是雙目一震,捏著紙人的手都在輕顫。
他不敢相信地睜著眼睛,極為緩慢地扭頭去看被困在屏障里的人:“是你……放的火?你騙了我?”
“我沒有騙你!标愒浦蹞u著頭,神情極為誠懇,“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我怎么會害他們。你別信他說的,阿宣,他是騙你的,他們不是什么好人!
他說得真情實感,若是旁邊站了個不知情的人,只怕也會信了他這套說辭。
可醫(yī)塵雪不信,不光自己不信,他也不信這陳二公子會信。
誰會信一個毀了自己姻緣,又將自己囚禁的人?
然而,在聽了陳云舟那番辯解之后,陳宣默了半晌,轉(zhuǎn)了身滿眼戒備地看著臺階之上的二人:“你們究竟想做什么?”
醫(yī)塵雪按著手爐的手一頓,唇縫翕張,卻沒說出話來。
他什么也不想說了。
他看著眼前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忽然想起來司家那個叫青月的丫頭說的話,說陳二公子孝順、溫厚、心軟,誰說的話他都信。如今看來說的真是一點兒也沒錯。
“不過是來取一樣不屬于他的東西罷了!
醫(yī)塵雪極少會冷著臉,此刻臉上卻一點兒笑意也沒有。
“陳二公子,我有一事要問你,向司家退親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默許?”
陳宣眼里閃過一抹驚詫,又很快轉(zhuǎn)變?yōu)槭洌沽搜鄣溃骸斑@是我的事,與二位無關(guān)。”
他偏著頭看了眼那幾張懸在半空的符紙,又道:“你們是傀師,不能這么平白無故的傷人,你們放了他。”
“傷人?”醫(yī)塵雪輕嗤了一聲,“陳二公子,你可看清楚了他是什么?他額上的印記,你沒有瞧見么?”
“我知道他是紙傀!标愋艘幌乱滦洌滞泅探鹌琳峡戳艘谎,才抬起頭來與醫(yī)塵雪對上視線,“可他也是我的親人!
醫(yī)塵雪一怔,良久才張了張唇:“真是……”
后面其實沒有什么好話,可停了片刻,只說:“了不得的舊情啊!
他平時說話總是很輕,這句卻刻意加重了字音,其間的情緒就格外明顯。司故淵知道他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