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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武俠修真 > 我有一個劍仙娘子 > 第二百八十五章每個月都有的那么幾天
  三更夜半,月明星稀。

  南軒學(xué)舍坐落在青山下,一橫排各式各樣的連綿建筑,安靜無聲的藏在黑暗里。

  秋月的新輝落下,濛濛的光亮鋪在一處處靜謐的院子中。

  從天上向人間看去,學(xué)舍內(nèi),偶爾有幾粒橘黃的燭光。

  暖暖燭光與冷清月輝摻在一起,二者交界處隱隱約約的模糊,就像是要融化在這一片夜色中一樣。

  而某處,不久前改名為東籬小筑的院子里。

  亦有一間學(xué)子屋舍,是其中之一。

  北屋與往常每夜一樣,窗內(nèi)燈火依舊。

  透出橘光的半掩紙窗內(nèi),堆積了一疊疊紙稿、一座座書山的桌案前。

  一個黑發(fā)隨意束起的年輕儒生,正一只手肘撐桌,曲指的手背,支著頭,安靜閉目。

  身子不時的微微晃晃。

  另一只攤開在桌上的手旁,有幾片黃燦燦的杏葉,上面似乎寫著些字句,靜靜的躺在桌上。

  桌上的一盞燭火,將男子與書桌上物件的影子,一齊投在了墻上。

  突然,影子紛紛晃蕩,是那粒橘火在舞動。

  被窗外吹來的一陣秋風(fēng)擾亂了似的。

  屋內(nèi)光影交錯。

  剎那間,趙戎眼睛一睜,手放下,身子后傾。

  他愣愣盯著雜亂的書桌,目光從楓葉上掃過,又轉(zhuǎn)頭瞧了眼溜入涼風(fēng)的窗扉。

  趙戎的眼眸,明亮若星子,似乎點亮了橘光昏沉的屋內(nèi)。

  只是他眼底還帶著些慵懶的睡意,恍恍惚惚。

  趙戎晃著腦袋起身,關(guān)上了窗扉,回到桌前重新坐下,兩只手用力揉了揉臉。

  他剛剛差點又睡著了。

  這幾日也不知是不是太過操勞,深夜人靜之時,總是卷來一些輕微的睡意。

  昨日下午,在給率性堂學(xué)子們布置好作業(yè),在宣布了早就計劃好的補課事宜后,趙戎便悠哉的回返。

  夜里,他再次沖擊奇經(jīng)八脈。

  之前已經(jīng)成功破去了五條奇脈,如今還剩下三條,分別是陽維脈、陰維脈、沖脈。

  借著前幾日,從朱幽容那兒喝到的第五杯正冠井水的后勁,他這幾日都在沖擊‘沖脈’,且成效斐然。

  今日夜里的進展也不錯,赤色小蛇哪怕還沒有化龍成功,但是效果威力也不是之前能比的。

  ‘沖脈’內(nèi)的那處雄關(guān),突破在即。

  不過趙戎也吸取上次經(jīng)驗,沒有急著來,而是分階段進行,用幾夜的功夫穩(wěn)打穩(wěn)扎。

  因此在完成當日的進度后,他便適可而止的停了下來。

  上次操之過急的教訓(xùn),依舊歷歷在目,若是再出問題,誰知道還能不能聽到,那奇怪的夢里琴聲,否則虧大發(fā)了。

  按照現(xiàn)在的進展,這樣保持下去,中途再喝幾杯正冠井水,趙戎有把握在中秋之前,晉升扶搖……

  此時的屋內(nèi)。

  趙戎看著晃動的橘火,微微皺眉。

  剛剛差點又要入睡的跡象,讓他暗暗生出些警惕。

  按照趙戎修行登山以來的經(jīng)驗,這個境界的山上人,大半旬不困都是正常的,打坐即是休息,第二日精力充沛。

  最近也沒修行過猛,白日不覺的多少疲憊。

  只是剛剛的困意是怎么回事,好像還隱隱夢見了些什么,似乎是一些滿是筆墨線條、黑白二色交織的畫面……但是還沒有看見更多,并搞清楚,便被涼風(fēng)喚醒了。

  趙戎揉了把臉,嘴里嘀咕了幾句,搖頭。

  這幾日沖脈要更加小心些了。

  不過,今日又到休沐日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笑,隨即伸手。

  桌頭有一堆堆如小山般的紙稿,字跡各不相同,趙戎繼續(xù)取過一份,在橘光下細看一番,提起朱筆批改。

  這些都是正義堂和率性堂學(xué)子們的功課作業(yè)。

  燭光之中,趙戎低著頭,手上寫寫停停,側(cè)臉專注。

  只是寫著寫著。

  他時而眉頭一皺一松。

  時而輕輕頷首,手腕勾勒一筆。

  時而眉頭一揚,嘴角勾起,手上落筆的動作都輕快了些。

  不過,也有的時候,趙戎會忍不住兩手展開一張宣紙仔細凝眸細瞧,皺眉吸氣,然后作勢欲把這污眼睛似的字,給撕了。

  但是,在忍住了沖動,糟心了一會兒后。

  他都會起身在屋內(nèi)來回打轉(zhuǎn)的走幾圈,低頭思索著些什么。

  然后回到到桌前,重新拿起那副‘要他老命‘的字,從頭到尾再看一遍后,提筆,聚精會神的寫著,讓字主人如何改進批語。

  這些是趙戎自從做了兩個學(xué)堂的書藝課助教以來,每夜都會做的事,但是這段日子頻繁了些,因為大考快到了。

  雖然白日里的書藝課上,是’快樂教育‘,帶兩堂學(xué)子們四處游玩。

  但是就像他之前與顧抑武坦誠的,書法要義在于’領(lǐng)悟‘與’工學(xué)‘。

  二者缺一不可。

  平日課上是讓他們‘領(lǐng)悟’,課下給眾學(xué)子們布置的功課,就是‘工學(xué)’,讓他們刻苦練習(xí)。

  并且,趙戎雖然課上很少講筆法奧義。

  可是,學(xué)子們交上來的每一份功課,趙戎都是認真的用朱筆批注。

  而且他還根據(jù)各個學(xué)子情況的不同,在每一份功課的評語中指點迷津,圈出不足,

  有時甚至還不厭其煩的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的改進建議。

  也算是因材施教。

  而這些課下背后的工作,已經(jīng)擠占趙戎課后的大多數(shù)時間了。

  這也是為何沖擊‘沖脈’,要分階段數(shù)日去完成的緣由之一。

  至于他這番通宵達旦‘工作’的效果如何。

  趙戎輕輕一嘆。

  正義堂那兒的效果是挺好的,但是自家率性堂這兒……

  并不是說,前一個學(xué)堂之中,讓他入眼的字,相較后一個學(xué)堂多。

  而是說正義堂學(xué)子們進步的速度,整體比率性堂學(xué)子快。

  目前來看,率性堂的整體書法是要好些。

  其中,趙戎還發(fā)現(xiàn)有不少同窗,字寫的確實不錯。

  比如李雪幼。

  一手清秀娟雅的書法,讓趙戎頗為欣賞。

  而且一些批語中的指點,她拿到手后應(yīng)當是認真看了,每回都在進步。

  趙戎只覺得是字如其人,秀雅細膩……

  比如魚懷瑾。

  雖然書法匠氣太重,但是底子確是極好的,將朱幽容的字學(xué)去了不少。

  沒少苦練,工學(xué)這一塊倒是沒太多問題了。

  若是能再添加些靈性,也就是‘領(lǐng)悟’,那便更好了。

  不亞于畫龍點睛,只是這一點靈犀,又恰恰是最難的。

  趙戎覺得,也算是字如其人。

  一板一眼的刻執(zhí),這很‘魚懷瑾’……

  再比如……范玉樹。

  趙戎剛認識他那會兒,就發(fā)現(xiàn)這位看起來不靠譜的好友,竟然還會一手俊逸不俗的草書。

  范玉樹的字跡,頗為瀟灑飄逸,卻又帶著些規(guī)整。

  用筆講究,但是在法度之內(nèi)卻自由奔放,都有些‘行草’的意味了。

  也不知平日里連功課都懶得抄的這貨,是怎么練出來的。

  難不成,玉樹兄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懸梁刺股的奮斗史?

  還是個寶藏男孩不成。

  至于是不是和寫情書一樣,為了那位葉姑娘練出來的。

  趙戎覺得這個可能性頗低。

  因為書法一事,特別是這一手不俗的草書,與規(guī)規(guī)矩矩的楷書不同,是要日就月將的鍛煉的,難以速成

  而據(jù)他所知,玉樹兄和那位葉姑娘,以前的感情似乎是挺好的。

  和他與青君以前類似,是青梅竹馬的那種。

  這二人的漸漸疏遠,好像也只是近年來的事了。

  這也是他有些驚訝的緣由。

  不過,趙戎記得,范玉樹曾經(jīng)喝酒時好像提過的,他家的那個草堂鋪子,在望闕洲山上生意做的挺大的,所以說…家風(fēng)?

  趙戎輕輕搖頭,想著改日有機會就去問問范玉樹。

  至于率性堂其他學(xué)子的字。

  騰鷹兄和堂內(nèi)另外一個聽說學(xué)業(yè)不錯的內(nèi)向?qū)W子,二人的字都寫的不錯,課后的勤學(xué)苦練,想必是缺不了的。

  嗯,還有,吳佩良他家書童寫的字也挺不錯的……

  應(yīng)該是書童了,趙戎覺得。

  特別是在他一次次批改完評語,發(fā)下去后,直至最近,交上來的字都是越來越好……

  這讓趙戎都有些想和吳佩良家的書童見一面了……

  書桌前,趙戎失笑。

  過了一會兒,他繼續(xù)埋首桌案,側(cè)臉專注的批改正義堂學(xué)子們的功課。

  所以,趙戎覺得整體上,率性堂學(xué)子的字是比正義堂好的。

  但是除了剛剛他腦海里閃過的幾個人進步快外。

  率性堂整體的進步,是沒有正義堂快的。

  而決定這些的。

  是態(tài)度。

  夜,靜悄悄的流淌。

  萬籟俱寂。

  東籬小筑北屋,書桌前的年輕儒生,低頭疾筆。

  案頭紙稿堆積的小山,高度漸漸降低,書山被一份一份的‘搬’到另一處。

  燈盞被一只手背沾了墨點的手,持剪,一次次的剪去燭心。

  年輕儒生埋頭書寫,只是偶爾在改完一份字后,會取來某片杏葉。

  安靜片刻,在上面輕輕寫著給某些遠方故人的話。

  也有時,他會緩緩?fù)O率掷锏墓P,去到窗前。

  抬手支窗,輕輕仰頭。

  靜靜看著那輪漸漸西斜的明月。

  也不知是在想誰。

  ————

  今日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往日里靜謐無比的清晨,今日都染上了些假日特有的活力。

  林麓書院一大早便熱鬧了起來。

  大路上,林蔭旁,府門前,人流漸漸變多。

  只是,東南角的墨池學(xué)館,率性學(xué)堂內(nèi),卻不是這樣的。

  清晨,率性堂學(xué)子們齊聚一堂。

  和休沐日其它處的熱鬧不同,大堂內(nèi),滿堂學(xué)子,寂靜無聲。

  早早就到來等待的趙戎,站在講臺上。

  他表情平靜,兩根手指有節(jié)奏的,輕輕敲著桌子,靜靜打量著下方的一眾學(xué)子們。

  魚懷瑾正在席間收取著昨日布下的功課。

  除了賈騰鷹等平日里老實刻苦的學(xué)子以外,率性堂其他學(xué)子,大多數(shù)是面色怏怏。

  只是學(xué)子之中,神色夾雜著倦意的,卻也不多。

  這些有面色倦意的學(xué)子,其中就包括李雪幼,她抬起酸疼的手腕,一邊揉著,一邊將某人嘴里的‘一點功課’,遞給魚學(xué)長。

  一個‘永’字,一千遍。

  一夜時間完成,有些趕。

  特別是對認真寫的人來說。

  若是糊弄隨意寫的人,那就比較輕松了。

  當然,也有些有修為的學(xué)子,認認真真寫個一千字,依舊能面色如常,但也只是少數(shù)。

  趙戎表情平靜,可卻在悄悄留神臺下眾人的面色。

  不少事情,他還未看見交上來的功課,便已了然。

  只是趙戎觀察了一圈后,卻是有點兒悲觀。

  除了預(yù)估這次功課的完成效果外。

  他還發(fā)現(xiàn),臺下的這些率性堂學(xué)子們看起來大多都面色不爽,

  不用想也知道,應(yīng)該是因為今日的補課。

  趙戎察覺到了一些‘危險’的視線。

  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屠龍少年就算變成惡龍,也得有個適應(yīng)的過程不是?

  第一次給學(xué)子們在休沐日補課,他也受了點良心上的譴責(zé)。

  想著要不要解釋一番,什么‘我是為你們好’之類的話。

  或是鼓勵一下,打個雞血什么的,緩緩學(xué)堂里的氣氛。

  話說,魚學(xué)長,你帶領(lǐng)率性堂迎接月中大考,難道沒個口號什么的嗎,要不先生我給你整個?

  趙戎忍不住瞧了眼魚懷瑾。

  老樣子,還是板著臉,只是從剛剛她進門起,便是一言不發(fā)。

  也不知道這位魚學(xué)長,是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每個月都有的那么幾天。

  嗯,休沐日。

  還是因為本想給他補課,卻被他補了課……

  不過,趙戎一想到這幾日批改率性堂功課時,發(fā)現(xiàn)的‘態(tài)度’問題。

  他抿了抿嘴,忽然開口:

  “至今日起,到月中大考,這段時間的書藝課,我們換一種方式上。就不再帶你們出去游歷了,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學(xué)堂里練字吧,專注于工學(xué),我陪著你們,在旁邊看著……”

  率性堂學(xu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交換目光。

  吳佩良撇嘴搖頭,你早這樣教不就好了,浪費那么多時間。

  結(jié)果現(xiàn)在都快大考了……感覺有你沒你都一樣。

  不過,雖然很多學(xué)子是這么想著的,覺得趙戎之前,是在把如何寫出好字的筆法秘術(shù),藏著掖著,怕被學(xué)了去,就帶他們亂逛。

  但是,一想到以后的書藝課,不可以再出去,放風(fēng)一樣的游玩了。

  不少學(xué)子面上還是帶著些失落色。

  趙戎掃視一圈,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他輕輕搖頭,卻也沒說什么,轉(zhuǎn)頭笑道:

  “玄機,人都到齊了嗎?”

  魚懷瑾點頭,將收上來的功課放在講臺長桌上。

  砰一悶聲,厚厚一大疊紙稿。

  趙戎瞇眼收起,又有的忙了……

  暗暗吐出了口氣,他嘴角揚起,笑容溫和,朝眾學(xué)子道:

  “那就上課吧!

  話音一落,趙戎剛要有所動作。

  忽然一下,原本敞亮的率性堂,暗了暗。

  被大門前某些事物遮住了光線。

  堂內(nèi),趙戎一怔。

  余光之中,那兒好像有一道修長的身影。

  他和臺下學(xué)子們一起,轉(zhuǎn)頭看去。

  趙戎眉頭一挑。

  竟是昨日在書樓前見過的司馬獨一,林麓書院的讀書種子。

  大門處,司馬獨一未睡醒似的眼睛,尋了圈堂內(nèi)。

  “司馬師兄!”

  有率性堂學(xué)子訝然道。

  司馬獨一輕輕點頭,隨后,它無視眾人,徑直走到了微愣的李雪幼座位旁。

  “獨一哥,你怎么來了?”

  酒窩姑娘仰著腦袋看他,驚訝出聲。

  “準備今日去看望下伯父,來尋你一起,剛剛?cè)チ颂四愕膶W(xué)舍,沒人,就來了這里。”

  司馬獨一頓了頓,環(huán)視左右。

  “今日不是休沐嗎,為何你們率性堂還在上課?”

  李雪幼眨眼,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解釋。

  【看書領(lǐng)現(xiàn)金】關(guān)注vx公.眾號,看書還可領(lǐng)現(xiàn)金!

  司馬獨一仔細端詳了下,發(fā)現(xiàn)了她小臉上酒窩的倦色,被揉紅的手腕,和微微顫顫的手指。

  這個冷眸青年,聳拉著的眼皮一抬,好像醒了似的,淡淡道:

  “雪幼,怎么回事,誰…干的?”

  周圍的率性堂學(xué)子們,紛紛轉(zhuǎn)頭看向講臺方向。

  而講臺上,趙戎正斂目瞧著這個不速之客的背影。

  此刻。

  司馬獨一忽回頭。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