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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武俠修真 > 龍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 龍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84節(jié)
  曲硯濃在上清宗觀想過那么多次,早晚功課,一次也沒落下,足夠她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往事,翻來覆去地懊悔和?追念。

  她也曾想過一種可能:在衛(wèi)朝榮的?心里?,會不會一直以為她深深嫉恨著他,他會不會以為她其實(shí)討厭他?

  光是設(shè)想這種可能,便讓她心緒復(fù)雜,心神搖動,不盡懊惱。

  衛(wèi)朝榮從沒想過會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

  其實(shí)他所習(xí)慣的?、熟悉的?那個曲硯濃,總是在重重假意下掩藏她的?真心,連她自己?也騙過,刻意忽略她深心里?的?真實(shí)想法,總是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選擇。

  他沒想到,時?隔千年,她也會有這么一天,把?過往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和?言不由衷都明明白白地攤開,和?他細(xì)細(xì)地解釋,她那些假意虛情下的?真心。

  冥淵下常年暗無天日,只有東南西北風(fēng)獵獵,吹過他虛幻魔影、動蕩魂魄,拂過他心口,撩動那玄金索嘩啦啦地輕響,在搖晃里?帶著漆黑詭異的?血流落墜地,一片冰涼涼的?冷意。

  可他心口發(fā)?燙,怦然作響,望見天光。

  “我知道!彼胍膊幌氲乜刂浦|手落筆,卻?在漆黑魔元凝成的?那一瞬間,心口驀然一陣劇痛。

  仿佛萬千利箭穿心,他悶哼一聲,竟站立不住,單膝跪在乾坤冢冰冷的?地面上,被墜落在底的?血洇染。

  甲板上,曲硯濃驟然握攏了五指,卻?只觸及到她自己?的?掌心。

  漆黑的?觸手在她掌心一瞬間消散,像是一縷黑煙,在清晨的?天光里?消失不見。

  可她已看到了那句話。

  他說:我知道。

  不是“他知道”,是“我知道”。

  衛(wèi)朝榮一直知道。

  她像是久旱枯涸的?溪流,已忘了奔流的?去向,只是徒勞地、緩慢地前行了一千年,突然有一天夜雨來急,湖海漲潮,匯涌到她這里?,注入萬頃水波,推著她一瞬千里?,重又?見到奔赴的?湖海。

  “太好了!彼f,即使?無人聆聽。

  *

  銀脊艦船一日千里?,轉(zhuǎn)眼便已行過大半的?行程,再過一兩天就能到達(dá)上清宗。

  “最晚后天傍晚就能到玄霖域了。”祝靈犀是土生土長的?玄霖域修士,即使?沒坐過幾次銀脊艦船,卻?對時?間把?握得很準(zhǔn),也很在行地判斷,“既然守船的?元嬰前輩到現(xiàn)在都沒有找出那只元嬰妖獸,接下來估計也不會再大費(fèi)周章地找出了!

  距離玄霖域越近,銀脊艦船就越安全,妖獸作亂的?危險性就越小,遇到什么事都能及時?向玄霖域的?鎮(zhèn)妖司求援。

  申少揚(yáng)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往下垂,他這段時?間好像什么也沒干,但忙忙碌碌到處找妖獸,自我感覺累得不輕,不知怎么回事,聽到祝靈犀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簡直就像是鐘樓里?聽鐘,一聲聲悠揚(yáng),聽得他眼睛一閉就睜不開了。

  “幸好你不是我們?上清宗弟子!弊l`犀抿了抿唇,對他做出克制的?,“否則,你這樣的?修士,一定會三天兩頭被獬豸堂帶走。”

  申少揚(yáng)困得睜不開眼,還強(qiáng)行撐著眼皮問?,“你們?獬豸堂很可怕嗎?”

  祝靈犀看他這副模樣就蹙眉。

  別?說規(guī)矩嚴(yán)苛,常年逮著全宗門弟子揪毛病的?獬豸堂了,就連她看著也渾身難受,很想親自上手糾正,“你不是已經(jīng)結(jié)丹了嗎?怎么會干了這幾天活就累成這樣?”

  很不正常,說出去簡直丟金丹修士的?人。

  申少揚(yáng)腦子混混沌沌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有氣無力?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天好像突然困得要命,總想睡覺。”

  他以前也不這樣。

  戚楓一直縮在角落里?,關(guān)切地看過來,真誠地邀請,“總是出門,很耗元?dú),不如像我一樣,在船艙?待著吧?”

  申少揚(yáng)猛搖頭。

  像戚楓那樣從頭到尾悶在船艙里?,他可受不了。

  祝靈犀也想到這里?,望著戚楓,再次蹙眉:如果戚楓這樣的?修士在上清宗,大約也會三天兩頭被獬豸堂帶走,因?yàn)樗麑?shí)在太排斥和?其他弟子接觸了,很難完成宗門定下的?部分功課。

  申少揚(yáng)撐著眼皮,張望了一眼,“富泱呢?”

  祝靈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去甲板上找其他修士兜售貨品了。”

  如果富泱是上清宗弟子……

  什么也別?說了,一準(zhǔn)是獬豸堂?。

  同行三人,居然個個都是在上清宗活不下去的?修士!

  更?愁人的?是,他們?這一行就是奔上清宗去的?。

  祝靈犀眉頭緊鎖,操碎了心:

  她從入宗門起,就沒去獬豸堂喝過茶,不會因?yàn)檫@三人貢獻(xiàn)出第一次丟臉經(jīng)歷吧?

  祝靈犀正嚴(yán)肅思索著,忽然感覺到銀脊艦船一陣劇烈地震顫,轟然作響。

  “轟——”

  整個艦船都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在什么非人的?巨力?下變了形,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船艙外,守船修士的?聲音在靈氣包裹下回蕩在整個艦船內(nèi)外,嚴(yán)肅至極:“所有修士一律回到船艙,不得滯留——前方突現(xiàn)虛空裂縫,艦船受損,即刻改道!

  第69章 子規(guī)渡(十九)

  青穹屏障只?守護(hù)五域, 遮不住四溟,因此航行在四溟之上的銀脊艦船遇見虛空裂縫并不稀奇,根據(jù)五域守船修士的經(jīng)?驗(yàn), 每一次啟航,至少要遇見五次虛空侵蝕。

  銀脊艦船從設(shè)計之初就為應(yīng)對虛空裂縫做了重重準(zhǔn)備, 抵擋尋常的虛空侵蝕不在話下,甚至還能根據(jù)周圍虛空的波動程度, 提前?判斷虛空裂縫生?成的方位,避開危險區(qū)域。

  乘坐艦船的乘客往往一路都沒察覺到異常,只?覺艦船順順利利地航行?到了終點(diǎn)。

  這一路上的驚心動魄、絞盡腦汁, 也就只?有守船修士自己知道了。

  船艙里, 申少揚(yáng)越聽,嘴巴張得就越大,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從扶光域到山海域的路上很順利——原來不是我們沒遇到虛空裂縫,而是守船前?輩操縱著銀脊艦船, 無聲無息地解決了危機(jī)!

  他說到這里,又?驀然不安,“那我們現(xiàn)?在鬧得人盡皆知,豈不是意味著這次危機(jī)特別棘手??”

  戚楓猶豫了一下,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是四人中乘坐銀脊艦船次數(shù)最多的那個, 對艦船的構(gòu)造和航行?說得頭?頭?是道,談起?這個話題, 神色顯而易見地不安, “我上次坐銀脊艦船回山海域的時候, 就遇到過一場劇烈的虛空侵蝕,據(jù)說危險程度勝過同行?人之前?見過的地級裂縫!

  四溟之上, 對虛空裂縫的危險程度也有區(qū)分,天地玄黃,依次遞減。

  “絕大多數(shù)銀脊艦船都是按照抵御地級裂縫的規(guī)格而鍛造的,起?碼能經(jīng)?受三次地級侵蝕,足夠完成一次航行?!逼輻鬏p聲說,“既然我能活著到達(dá)山海域,那么從情理上來看,我經(jīng)?歷過的那次虛空侵蝕最多也就是地級高等,達(dá)不到傳說中的天級。”

  他這話說得很怪,好像這事不是他親身經(jīng)?歷,而是通過旁人轉(zhuǎn)述的一般,引來其他三人狐疑的一瞥,目光正好相遇,又?一起?恍然——

  “難怪你不知道那次的具體經(jīng)?過!鄙晟贀P(yáng)想明白了,“你就是在那時候被人控制神識的!

  祝靈犀也若有所思:“你這些天不愛出船艙,也是因?yàn)楹ε屡f事重演?”

  戚楓不料三言兩語就被他們扒出了想法,支支吾吾,滿臉通紅,“我也不是害怕……我就是擔(dān)心,那人的手?段實(shí)在太詭異,我還是想防備一下。”

  直接說他是害怕舊事重演,所以寧愿縮在船艙里,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未免顯得他太沒用了吧?這和別人所說的“離不得家的紈绔子弟”有什么區(qū)別?

  銀脊艦船在航行?中猛烈地震顫了一下。

  船艙頂部的蘊(yùn)靈石原本發(fā)?出柔和的光線,在艦船的震蕩中也驀然撲閃了起?來,一顫一顫地亮了又?滅,照得人眼睛不舒服。

  富泱原本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桌邊看憑據(jù),桌上亂七八糟地擺了一大堆紙張,在這劇烈的晃動里“嘩啦”一聲巨響,飛出去一大片紙頁,白花花如落雪。

  “糟糕!彼宦晣@,一手?扶著桌椅,飛身探出去,胡亂把紙頁抓了回來,也不拘順序,全都混在一起?理齊,塞進(jìn)乾坤袋里。

  祝靈犀就坐在另一頭?,幫著把紙頁撿回來,不經(jīng)?意地過了一眼,看見紙頁上寫有“知夢齋”的字樣,似乎像是訂單,也沒當(dāng)回事,只?當(dāng)是富泱代銷了知夢齋的法寶,隨手?混在其他紙頁里,給富泱遞了過去。

  申少揚(yáng)離得遠(yuǎn),沒插手?,只?是伸手?握住船艙內(nèi)的扶手?,穩(wěn)住了身形,順手?撈住即將從桌子上墜地的杯子,驚魂未定,莫名其妙地望著戚楓,“被人控制了神識這種事多可怕啊,害怕就害怕唄!

  ——干嘛不承認(rèn)?

  戚楓微愣,對上申少揚(yáng)澄澈不解的目光,一時竟答不上來。

  富泱眼疾手?快地把桌上的憑單胡亂收了起?來,接過祝靈犀遞過來的紙頁,道了聲謝,沒有細(xì)看,統(tǒng)統(tǒng)塞進(jìn)乾坤袋,抬頭?看他們,“其實(shí)我們望舒域也有過統(tǒng)計,近年來虛空裂縫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高,對四方盟總體呈利好趨勢!

  申少揚(yáng)怪叫:“為什么虛空裂縫多了,你們反倒利好?”

  富泱聳聳肩。

  “申老板,萬事都是生?意啊。”他語氣?閑閑的,有種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好似說的不是他所屬宗門的事,而虛空裂縫多少也和他無關(guān)一般,反倒叫人看不明白他的態(tài)度,“虛空裂縫多了,銀脊艦船的檔次就要跟著提升上去,這可是一門大生?意!

  申少揚(yáng)愣住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們靠銀脊艦船賺的……很多嗎?”

  他也不確定。

  銀脊艦船的生?意聽起?來就知道很大、很賺錢,可要讓普通修士說一說這門生?意究竟能賺多少錢,那就說不上來了。

  而這種龐然的巨利明晃晃地擺在面?前?,和虛空裂縫這樣的人間慘劇相提并論,又?讓人由衷地感到不適。

  “反正我這些年做代銷魁首,累死累活,還沒人家做銀脊艦船的零頭?多!备汇舐柭柤,神色說不出的微妙,“一艘最普通的銀脊艦船能買下一整個修仙城市,這不是夸張!

  如此?龐大的數(shù)目,車載斗量的清靜鈔,隨便?哪個環(huán)節(jié)稍微動一動,就能賺到無窮數(shù)的財富。在這樣巨大的利益下,虛空裂縫數(shù)目增加,對做艦船生?意的人來說,怎么能不算是利好消息呢?

  申少揚(yáng)徹底失語。

  他翻來覆去地想,怎么也說不出“就不能少賺點(diǎn)錢嗎”這樣的話,可是倘若涉及到虛空侵蝕這樣的存亡之事,他又?怎么都放不下這樣的問題。

  “虛空裂縫數(shù)目變多,對你們四方盟并不全是好處。”祝靈犀扶著不斷震動的桌角,額角的流海微微晃動,她冷靜地說,“當(dāng)虛空裂縫數(shù)量增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對銀脊艦船的規(guī)格要求極大,造價將會變成天文數(shù)字,普通修士再也負(fù)擔(dān)不起?船票,航行?的需求降低,界域之間航行?將會變成富裕修士的特權(quán)!

  也許提高船票的價格也能賺到相同的錢,但四方盟并不是只?做銀脊艦船的生?意——

  “你們不要和其他四域的修士做買賣了嗎?”祝靈犀反問。

  銀脊艦船的生?意再好,能吃上這碗飯的人就這么多,別人尚且不提,富泱這種業(yè)務(wù)繁多,到處找客戶的修士,在五域之間不相通之后,受到的打擊最大。

  富泱自己就是她所說的被影響最大的那類人,卻沒一點(diǎn)惱意,反而朝她笑了一笑,“你說的在理,再對也沒有了!

  祝靈犀看著他平靜的笑容,說不下去了:富泱當(dāng)然能看明白這背后的利弊,但看明白了就有用嗎?

  他們還太弱小,也太無能為力?,又?恰恰好從什么都不懂的稚童長大,看清這世間南來北往的熙熙攘攘,背后全是追名逐利。

  但看明白了,又?能怎么樣呢?

  “祝大師,”從碧峽的比試后,富泱總叫她“祝大師”,最新完結(jié)文在疼尋帬1污2爾齊伍耳巴一有時輕快玩笑,有時真心隨性,這回叫得很平和,像是故意用玩笑來沖淡他太過嚴(yán)肅的話語,“你們上清宗的經(jīng)?義不信,但我們望舒域的修士都知道:這世上最難銷磨的,唯有利益和欲望!

  祝靈犀擰著眉頭?,既明白也不明白。

  這和她平生?所學(xué)背道而馳,上清宗修士用盡一生?,只?為清修苦守,放下三千妄念。

  “倘若一時做不到,就用十?年、百年、一世去踐行?它,改變它。”她句句認(rèn)真地說,“你我不會永遠(yuǎn)弱小的,總有一天,伸手?也能撬動人間!

  富泱很短暫地笑了一下。

  他搖搖頭?,沒有接話,轉(zhuǎn)過頭?,朝正扒著狹小窗臺看個不停的申少揚(yáng)吆喝一聲,“申老板,看什么呢?”

  申少揚(yáng)沒回頭?,只?有懵然的聲音悶悶地傳過來:“那只?元嬰妖獸好像在保護(hù)艦船誒——怎么又?和守船的前?輩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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