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雙眸微亮,心花怒放。
劍笙卻只是笑,并沒有告訴她,自己卜算的卦象中,他二人之間并無師徒的緣分。
但也沒去深究,他將她視為半個女兒,遠勝過師徒。
何況占卜之數(shù)原本便會出現(xiàn)各種變數(shù)。
沒必要說出來給她添堵。
“去吧。”劍笙擺擺手,“路上小心!
“前輩您也保重!苯饕乱酪啦簧,走去星盤下的燕瀾身邊。
燕瀾此時才說話:“父親可有什么交代我的?”
不等劍笙開口,“除了照顧好姜姑娘之外。”
劍笙給他一個“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的眼神:“你原本便是護送,照顧好她還需要我叮囑?”
“那我們走了。”燕瀾也沒那么多廢話,展開黑翅,抓住姜拂衣的手腕,飛向半空中的星盤。
再次落地時,是姜拂衣熟悉的萬象巫祭臺。
祭臺上還站著一男一女,其中一個是熟人,休容。
另一個遮擋嚴實的,應該就是那個話很少,但總和燕瀾作對的獵鹿。
姜拂衣已經(jīng)和燕瀾講過,休容之前來騙她的事情。
而燕瀾無所謂的態(tài)度,看來是司空見慣。
兩人朝著燕瀾行禮:“少君。”
又朝向姜拂衣:“圣女。”
這一聲“圣女”將姜拂衣給喊的微怔。
燕瀾解釋:“魔鬼沼那位大巫的女兒不一定是圣女,但少君的妹妹,必然是圣女!
姜拂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嚇死我了,我擔心這是個職位,還是從休容姐姐手里搶來的。”
休容輕紗下的臉色微變了下,又笑道:“圣女您說笑了,這確實也是個職位,但我哪有這種資格!
姜拂衣心道沒資格才會耍陰招搶啊。
“獵鹿。”燕瀾交代他,“我前往神都的日子里,族中事物便交給你了!
“是!鲍C鹿行禮,“您盡管放心便是!
燕瀾:“你辦事我自然放心!
姜拂衣看得出,燕瀾是真的放心。
畢竟他已經(jīng)“覺醒”了金色天賦,地位撼動不了。
除非還有一個金色寄魂,被獵鹿給拿了。
交代完,燕瀾領著姜拂衣往萬象巫的城門口走去。
一路聽到此起彼伏的“少君”和“圣女”。
姜拂衣知道他是有意為之,進一步做實她的身份,好讓“有心人”散布出去。
等走出萬象巫后,燕瀾停在岔路口。
姜拂衣也停下來。
燕瀾詢問道:“姜姑娘,此去神都路途遙遠,你打算怎么走?”
姜拂衣一愣:“什么意思?難道不是你來安排?”
“我安排?”燕瀾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你知道我自出生以來,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里?”
姜拂衣:……“不會是之前我躺尸的六爻山吧?”
燕瀾默認。
姜拂衣眼皮跳了跳:“那你最近也沒抽空研究一下路線?”
燕瀾不是沒空,是覺得沒有必要。他摘下面具,看向姜拂衣,眼神透出懷疑:“我以為你四處尋父,必定閱歷豐富!
他只需要安靜當個保鏢。
姜拂衣尷尬:“可我十一歲之前隨我娘隱居避世,出來之后的記憶差不多全丟了啊。”
“丟了記憶?”燕瀾第一次知道。
這下,兩個人站著原地一起尷尬。
“你稍等我一會兒。”燕瀾拋出星盤,再度躍入通道。
姜拂衣以為他回去拿地圖。
不多時,他竟帶了個大活人出來。
“柳公子?”姜拂衣沒想到,竟是之前將她從棺材里放出來的柳藏酒。
她之前問燕瀾求過情,被告知柳藏酒只是被扔進了水牢里,刑期一年。
柳藏酒身上的傷勢早已復原,只是精神懨懨,頗為憔悴:“抓我出來做什么?”
燕瀾淡淡道:“去神都,路上安排妥當,必有重謝!
柳藏酒瞧見他就來氣:“誰稀罕……”
姜拂衣忙道:“柳公子,我們是去天闕府!
“我管你們去……”柳藏酒話說半茬,愣住,忙低聲問姜拂衣,“天闕府?你們去拿相思鑒?”
他心心念念的相思鑒?
“嗯!毖酁懗兄Z,“這重謝,便是借你一用!
“成交!绷鼐葡袷菗难酁懹謺蛩K,要與他擊掌立約,“非我自夸,找我同行,你們倆真是有福了!
燕瀾瞥一眼他臟兮兮的手,不與他擊掌:“謝了,若非出了岔子,這福氣我并不是很想要。”
姜拂衣也終于忍不住瞥了燕瀾一眼,岔子?我?
難怪總被劍笙前輩丟出去。
第10章 六爻山
“巫族少君一言既出,我信你一次!绷鼐埔膊粡娖人麚粽屏,“現(xiàn)在出發(fā)?”
“嗯。”燕瀾幻化出黑羽翅膀,“舍妹大病初愈,不適宜長途御劍飛行,需要你的幫助!
聽了一路的“圣女”,姜拂衣再聽這句“舍妹”,已經(jīng)無動于衷:“我沒問題!
操控心劍并不費力。
姜拂衣正欲拋劍,卻見柳藏酒從頭到腳閃過紅光,化為一只赤狐,扭頭看向她:“少逞強了,你是我放出來的,我還能不清楚你的狀態(tài)?”
姜拂衣微訝:“原來你是狐妖?”
難怪燕瀾選擇將他帶上,不僅能夠領路,還可以當坐騎。
紅狐貍甩了下毛茸茸的大尾巴:“很奇怪?”
“不必懷疑自己對狐妖的認知!毖酁懯疽饨饕聠⒊,“因為他并不是千年狐貍修出的妖身,我猜他要么是天生靈狐,要么得了天大的造化,方能于稚齡化形!
“他說的對!绷鼐菩牡肋@人果然有兩把刷子,轉頭又一想,“不對!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說我蠢,丟了狐貍的臉?”
他問晚了,燕瀾早已煽動黑翅飛出十幾丈遠。
獸形狀態(tài)之下,柳藏酒險些控制不住本能,追上去咬他。
姜拂衣走過去:“別生氣,他就這樣,不針對任何人!
“我才不會和他一般見識!绷鼐七诹诉谘,“上來,再遲追不上了!
姜拂衣騎在赤狐背上,被載著飛向云端:“之前沒空問,你借相思鑒是為了尋你三姐,又錯認我是你三姐,難道你不知道她的容貌?”
柳藏酒道:“知道啊,但是她會變換容貌!
姜拂衣反應過來:“對了,她是狐妖。”
柳藏酒卻搖頭:“我三姐不是狐貍,她是一株精通醫(yī)術、心地善良的仙草!
姜拂衣:“……”這家庭成分有些復雜。
柳藏酒解釋:“二十多年前,我三姐在修羅海市里開了一家藥坊……”
姜拂衣問:“修羅海市?”
“你不知道么?”柳藏酒頗感奇怪,“那里三教九流,什么物種都有,是世間最大的黑市!
姜拂衣沒有任何印象:“然后呢?”
柳藏酒嘆口氣:“有一天,我家店里來了位患有隱疾的客人,求我三姐治病。但要治他的病,需要使用一味極珍稀的藥材作為藥引。那藥引我們店里沒有,因為采下之后必須立刻制藥服用。我三姐原本推掉了,但他開出的價碼實在太高,三姐便跟著他一起離開了修羅海市,告訴我至多半年回來……”
他語速逐漸放緩,自責道,“都是為了養(yǎng)活我,三姐才會貪圖那點錢財?赡菚r候我還是只不懂事的小狐貍,只顧著玩兒,沒當回事兒,不曾記下藥引的名字以及那位客人的樣貌,甚至都沒有和三姐好好告?zhèn)別。”
姜拂衣默默說:“我也一樣!
母親付出慘痛的代價,將她送出大海。
可她當時迷迷瞪瞪,連句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講。
姜拂衣迅速收拾心情:“你既然從未放棄過尋找,定是有她還活著的蛛絲馬跡吧?”
柳藏酒漸垂的音調又揚起來:“對,三姐曾經(jīng)送過我一枚她的葉片,能保我受傷時迅速恢復體力。那枚葉片至今不曾枯萎,我相信三姐一定還活著,只不過身陷囹圄,等著我去救她!
十幾年來,他為尋柳寒妝走遍妖境魔域,哪怕多次重傷瀕死,從不拿出來使用。
那是他唯一能確認柳寒妝還活著的憑證。
“大哥說她已經(jīng)死了,葉子摘下時,便已獨立,不可作為證據(jù)。我不信,葉子一日不枯萎,我便尋一日,一世不枯萎,我便尋一世。”
姜拂衣附和:“有希望就是好事!
心存如此深重的執(zhí)念,她此時才能理解,柳藏酒為何一邊說著男兒膝下有黃金,一邊眼也不眨的向燕瀾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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