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之中的笑音重疊震蕩,環(huán)繞不絕。
“小狐貍真是叫人傷心,曾經(jīng)那么多個日日夜夜相伴,竟然對我和十九都沒有半分留戀!
狼十五赫然出現(xiàn)在溶洞道口,與從前不同,這次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頭發(fā)也以碧綠的簪子束好。
站得挺拔,顯得頗為風(fēng)流,眉眼還含著笑。只是看起來仍莫名有一種陰冷之感。
沈瓊只是撩起眼睫,眸光在狼十五身上打量,笑道:“好久不見,真可惜你還活著!
語氣聽起來也十分親近,好像說出的不是詛咒的話語,只是老友之間簡單的問候一般。
狼十五又笑了,這次倒是滿面春風(fēng)的模樣。
“千洞窟中茍活數(shù)百年,也只是想再見見你罷了!崩鞘迕济袅颂簦溃骸斑好他們來了,否則不知道我還要等上多久。”
沈瓊唇角勾起,道:“你非要說時間的話,我希望是天長地久!
“真是可惜,事事不隨你愿,我不僅沒死,還在今天碰見你了。”狼十五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他們兩個這針鋒相對的氛圍,倒是旁人都很難插進(jìn)去。
匡安平看得是目瞪口呆,狼十九的臉色也愈發(fā)蒼白,不知是在想著些什么,只是緊緊盯著那兩個人,像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祁搖枝默默站在一旁等著,而謝秋光還牽著他的手。
謝秋光指尖勾了又勾,蹭了再蹭,像是沒什么事情比這更有趣.
祁搖枝卻是有些窘迫的,此時的氛圍還是有些奇怪,而謝秋光卻像在狀況之外。
察覺到祁搖枝有想要將手收回去的意思,謝秋光又握緊了些。
他抬眼,似是有些不滿,問狼十五道:“人也見到了,敘舊還要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第42章
“抱歉,故人相逢喜不自勝,難免耽擱了些時間,讓諸位久等了!崩鞘宀⒉粣,禮數(shù)十分周全的模樣。
只是一只大妖這種作態(tài),到底讓人感覺有些奇怪。
他還又對沈瓊笑了一下,道:“阿玉,出去之后我們再慢慢細(xì)說,‘再續(xù)前緣’。”
雖然狼十五話說得陰陽怪氣,但沈瓊只是撩了他一眼,并未回話,他也想能早些出去。
狼十九卻是隱忍多時終于爆發(fā)。
他抬起臉,紅著眼睛忿忿看了一眼狼十五,又看了一眼沈瓊,問道;“當(dāng)年的事情明明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你為什么只怪我……”
聲音之中竟然還帶著哭腔。
他全然把剛才兩人的爭吵當(dāng)成打情罵俏。
沈瓊看他的眼神非常直白,又有厭煩又有無奈,道:“狼十九,你還是沒斷奶的孩子么?多少年了沒有一點長進(jìn)!
匡安平還是第一次見沈瓊這般說話,應(yīng)該是真的很不耐煩了。
狼十五哈哈大笑起來,又有些陰郁癲狂的神色,道:“十九,你當(dāng)真以為他喜歡過你?當(dāng)了多少年蠢貨,好歹要聰明一回!
沈瓊并不說話,狼十九咬緊了牙,額上青筋跳動。
但凡是沒有腦子他也反應(yīng)過來了,狼十五剛才是故意在激他。
狼十五笑得張狂得意,帶著眾人往前走,最終在曾經(jīng)宴飲過的溶洞之中停下。
困了人面狼上百年的法陣,看起來竟然和其他的巖壁沒有半分不同。
直至狼十五上前之時,原本黯淡的符文才隱隱顯出光芒。
石壁瞬時變得通體碧綠如玉,法陣的光芒漸亮,靈力流轉(zhuǎn)的速度也加快。
終于可以從千洞窟中出去,匡安平甚至拽住了沈瓊的衣袖,眼眶微濕,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然后他就眼睜睜的看著,狼十五猛然使出一掌,將那原本發(fā)光的石壁擊了個粉碎。
法陣的載體被破壞,自然是沒有出去的希望了。
石塊轟隆隆砸下,塵土飛揚,狼十五轉(zhuǎn)過身來,對沈瓊彎唇一笑,道:“小狐貍,我做得好么?”
沈瓊的臉色終于黑沉下來,飛身向狼十五,怒喝道:“你找死!
狼十五大笑起來,那石壁裂開,后面倒是顯出了一道極刺眼的光亮。
奇異絢爛的光芒交織襲來,吞噬了視線之中一切可以看見的東西。
再能看清的時候,周遭已然變了樣子。
方才謝秋光還握著他的手,此刻卻只剩下了祁搖枝一個人。
鉛云蔽空,茫茫四野皆是風(fēng)雨欲來之勢。
這場景好像有些熟悉,是那時候騎馬趕路時遇到的草原。
空氣之中還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腿如同鉛一般,沉沉地邁不動步子。
曠野的大風(fēng)刮過,那草葉子就胡亂地?fù)湓谀樕稀?br />
祁搖枝這才發(fā)現(xiàn)好像自己又是不能動彈了,是同那次沉進(jìn)秀秀身體里一樣的感覺。
心臟沉重的跳動,牙關(guān)緊咬,無一不展示著身體主人此刻的沉痛與哀慟。
但是他現(xiàn)在是在誰的身體之中呢?
身體主人的姿勢好像有些奇怪。
直至這身體仰起了脖頸,長長的一聲悲鳴,祁搖枝方才察覺到自己此刻應(yīng)該不是在人的身上。
叫聲好像是狐貍。
那應(yīng)該是……沈瓊仙君?
祁搖枝也不太能確定。
風(fēng)霜撲滿面,直至狐貍低下頭,祁搖枝才發(fā)現(xiàn)尸橫遍野。
鮮紅的血液將土壤和草莖都浸成深色,狐貍的尸體鋪了滿地。有些狐貍被咬斷了脖頸,鮮紅的血肉翻出來,染紅了原本白茸茸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