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諶沒有動作,良久,他動了動腳尖。
聞人衿玉拉開房門,示意道:“你可以走了!
霍諶依舊點頭,他看上去格外冷靜,腳下一動,走向房門的方向。
聞人衿玉轉身,她幾乎要喘不過氣,她迫切地走向窗臺,她聽見身后房門緊閉的碰撞聲。
忽然間,有人緊緊抱住了她,腰間一緊,腳尖離地,身體一輕,一股力量迫使她仰面倒在了沙發(fā)上。
霍諶不發(fā)一語,無法自控一般,沉默而激烈地吻她,他的眉頭緊縮,仿佛同樣陷入痛苦。
第43章
這大概是一些地域差別, 聞人衿玉想。
在澤蘭帝國,人們習慣用細膩的筆觸去描摹事物,用更高的視角, 發(fā)掘萬事萬物的象征意義, 仿佛一切感受都是輕柔的, 朦朧的, 再空洞的東西, 也可以視作美的意象。
但在風信帝國, 一切都變得直接、淺白,粗暴, 激烈, 一切都是最本真毫無修飾的模樣,叫人難以承受。
在某一瞬間, 她忘記了時間,忘記自己置身何地,她由衷地感到了滿足、安寧。
緊接著,她想起來了,這不是什么愛侶重逢的美談, 這只是一次錯誤的放縱。
她坐起身, 一片漆黑中, 只有窗邊的薄紗透出光,那只是路燈的照明,隔著一層紗,也像是月光。
身后一動, 霍諶伸手攬住她, 這幾乎是本能的動作,她也伸手撫上去, 半晌,用力掰開他的手。
霍諶醒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撫摸她的頭發(fā),很珍視的樣子。
“我該怎么稱呼你!甭勅笋朴駟。
霍諶笑了,“我只有這一個名字!
“現(xiàn)在是怎么樣,風信帝國的執(zhí)政官又要換人了嗎?”
“不會,”霍諶說:“那個位置更換太頻繁,不是什么好事!
聞人衿玉回過頭來,等著他繼續(xù)說。
霍諶看著她,一瞬間忘記了原本的主題,停頓片刻才道:“執(zhí)政官是誰并不重要,那只是一個職位!
聞人衿玉點頭,霍諶的意思應該是,執(zhí)政官的人選不能輕易變動,但真正掌權的人,不再是安序。不知是他大言不慚,還是真的就是這么回事。
她只關心一件事,“談判什么時候開始,或者說,談判還有必要進行嗎?”
從之前風信帝國沒有沖突也硬要制造沖突的表現(xiàn)來看,安序是狂熱的暴力分子,本來風平浪靜,萬事太平,他非得折騰出一場戰(zhàn)爭。
但現(xiàn)在,按照霍諶的說法,安序失去了真正的話語權,也就無法一力促成戰(zhàn)爭,更何況,他自己的處境都十足尷尬,危機重重,自顧不暇,哪里還有的精力做別的事?
霍諶道:“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回來的。”發(fā)動一場戰(zhàn)爭很簡單,再想結束卻太難,只能在一切發(fā)生之前,盡力阻止。
聞人衿玉感覺到一種復雜的心情,聽了這話,她應該高興的,她本就是為了談判而來,此時不用談判也能換來和平的結果,這很好,不是嗎?
但她的確開心不起來。
她點頭,“既然這樣,我應該準備返程了!
霍諶不說話,他坐起來,下巴撐在聞人衿玉的肩頭,他閉上眼睛,仿佛又睡著了似的。
聞人衿玉很想推開他,不知怎么的,忽然猶豫了一瞬,這點猶豫讓她錯失良機,只好就這樣依偎著,直到天邊漸白。
*
又一天清晨,眾人的精神面貌都是一變。
聽說了談判順利的喜訊,阿淞和尤嘉中校都不由得面露喜色,反觀風信帝國的人,這里明明是他們的主場,本該游刃有余,此時卻仿佛各有各的難題,都是一臉郁色。
總之,聞人衿玉無意多停留,雙方簽署了一個簡約的和平協(xié)議,本次談判完美結束。
澤蘭帝國的談判使者,當初是被洛林少校從駐扎點接過來的,此時當然也該平平安安地被送回去,現(xiàn)在又加上一個霍諶,隨行在隊伍里,安全性更是大大增加。
沒曾想,車隊剛離開小鎮(zhèn),忽然停了下來。
有士兵回報,前方的道路被炸毀,正在緊急搶修,無法通行。
聞人衿玉臉色微妙,尤嘉中校提議,軍用運輸工具應該可以正常使用,實在不行,駐扎點離這里也不遠,步行也可以。
前方士兵繼續(xù)回報,那是唯一的一條道路,破壞得太徹底,任何交通工具都無法通行,此外,那條道路的一側是懸崖,步行無法保證安全,不建議這樣做。談判剛結束,總不能在這個關頭,反倒讓友國的談判使者出意外吧。
霍諶說道:“看來只能延遲出發(fā)了!
聞人衿玉看他一眼,“你知道這樣做沒有意義。”
霍諶道:“嗯,但這只是意外!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這個臨時停留的旅館。
道路維修需要人監(jiān)管,洛林少校主動請纓,要去督促工匠們加快速度,安序也離開了這里,于是,大廳的角落里,竟然只剩下了聞人衿玉和霍諶。
對于霍諶的身份改變,阿淞起初嚇了一大跳,但仔細一想,她根本不在乎衿玉小姐的丈夫是誰,原本就對這個人的標準放得極低,只要不是什么窮兇極惡的敗類,就都無所謂,F(xiàn)在嘛,同樣無所謂。
阿淞觀察了一下遠處那兩人的神色,捉摸不透,有些茫然,和同樣茫然的尤嘉中校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