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過瓦窯溝了,回頭去剛才路過的村子里先住一晚,等天亮再走!
夜驚堂自然不愿多生是非,當下便讓退伍掉頭,往回折返。
而另一側。
轟隆隆……
七匹快馬飛馳過田野,為首的苗定榮,并沒有去關注官道上的大車隊,而是吩咐著手下:
“過了這片林子,就到了瓦窯鎮(zhèn),華家那小姐今天應該居住在鎮(zhèn)上的福來客棧。鎮(zhèn)子附近有駐軍,離郡城也近,切記速戰(zhàn)速決,搶了東西就走……”
跟在苗定榮背后的老二,算是隊伍的軍師,此時有些猶豫:
“華家可不是小角色,咱們真動手,以后便沒法在大梁立足了……”
苗定榮干的劫道買賣,被蒼龍洞剿殺攆到湖東一帶后,本就沒法立足了,對此道:
“搶完咱們就去西疆找地方落腳。聽司徒延鳳說,華家此行給王公貴子帶了不少見面禮,少說有幾萬兩銀子,只要得手,足夠我等過完下半輩子。
“司徒延鳳已經安排好了身份門路,咱們只要搶到手,給他分兩成,便能藏在朝廷的運糧隊中,自天瑯湖出關……”
司徒延鳳雖然武藝并不算太高,但作為承天府南方的消息販子,人脈相當廣,只要是在這邊跑江湖的,多少都接觸過,信譽也確實好,從來沒有過差評。
見苗定榮已經有了打算,老二倒也沒多言,正想一鼓作氣穿過瓦窯溝,又覺得哪里不對,回頭看向官道上的車隊:
“這商隊怎么掉頭了?”
苗定榮回頭看了眼,本想說不用打理,但這一眼望去,忽然瞧見車隊里有輛馬車,里面坐著個靈氣十足的小姑娘,正探頭往他們這邊查看。
雖然距離挺遠,但苗定榮還是感覺到這姑娘長得出奇的漂亮,而且文質彬彬,舉止帶著幾分弱柳扶風之感,和說書先生口中的大家閨秀簡直一模一樣。
“吁——”
苗定榮猛然勒馬,回頭看向正在掉頭的車隊,蹙眉道:
“這是不是華家的車隊?”
后方六人聞言,其中一人取出望遠鏡,打量馬車上的情況,結果很快就看到了懸掛在了車廂外的小木牌:
“掛著‘萬’字,不像。”
“萬寶樓就是華家的,快回去。”
苗定榮發(fā)現(xiàn)走過了,連忙掉轉馬首,沖向準備退去的車隊,沿途揮手示意手下堵路。
蹄噠蹄噠……
七騎江湖人忽然掉頭,明顯來勢洶洶,車隊里自然有了反應。
丫鬟家丁下的連忙躲在了馬車后面,而十余名護衛(wèi)則是抽刀如臨大敵,護在了幾輛馬車左右。
華青芷在車廂里,因為云璃姑娘堵著窗口,看不到前面的場景,疑惑道:
“外面怎么了?”
折云璃模樣依舊文文弱弱,但看到七個馬賊竟然敢來挑事,心里已經激動的不行了,回頭看向夜驚堂,眼神詢問要不要她表演個‘黛玉七進七出’。
夜驚堂為了隱藏身份,顯然不能直接上去一刀把這幾個雜魚滅了,當下做出戒備模樣,提刀擋在馬車前面,來了句:
“保護老爺小姐!”
騎馬處在最前面的華寧,說實話都驚呆了,萬萬沒料到閻王押車,還真有小鬼敢來劫道。
此時夜大閻王就在后面蹲著,華寧想害怕都怕不起來,單人一刀直接站在了馬隊最前,狐假虎威道:
“華府甲等護衛(wèi)華寧在此!何方宵小前來撒野?!”
華俊臣瞧見這群悍匪沖過來,本來正暗道不妙,發(fā)現(xiàn)華寧一改往日謹慎做派,變得這么勇,著實愣了下。
車隊四十來號人,肯定是跑不過七匹快馬,華俊臣眼見華寧都叫陣了,當下只得提著寶劍,身如白虹沖天而起,穩(wěn)穩(wěn)當當落在了閨女的車廂頂上,單手負后長劍斜指地面,冷聲道:
“來者何人?”
還別說,華俊臣方方面面都練的不錯,又久居上位氣質不俗,這瀟灑飄逸的出場方式,還真就把圍過來的七人鎮(zhèn)住了。
為首的苗定榮,已經提起了長柄板斧,本欲一輪沖殺先滅幾個,瞧見車隊里飛出來個高手,他當即放慢馬速,提著長柄斧停在了十丈開外,謹慎打量:
“你便是華俊臣?”
華俊臣帶著十幾號雜魚,遇上這種縱橫南北的悍匪,其實有點心虛,但女兒就在下面,他不抗大梁讓誰抗?當下臉色還是頗為傲然:
“正是華某!
苗定榮以前聽過華家大少爺武藝超群的說法,但沒聽聞過江湖實戰(zhàn)戰(zhàn)績。
江湖人講究個眼見為實,名頭吹的再響,也得手上見真章,對于沒有實戰(zhàn)戰(zhàn)績的人,嚴格來說是不配稱宗師的。
為此苗定榮雖然有點忌憚,但也不至于知難而退,在打量一眼后,開門見山道:
“雪原苗定榮,華大俠應當也聽過苗某的名號。苗某行走江湖只求財,如今要去關外發(fā)展,手上缺筆盤纏。華大俠家大業(yè)大,若是能給筆銀子當路費,往后咱們便是朋友,只需打個招呼,苗某哪怕身在萬里之外,也會過來給華大俠撐個場面!
華俊臣見對方明目張膽勒索,心頭勃然大怒,沉聲道:
“你要多少?”
“嘰?”
對峙雙方明顯沉默了一瞬。
苗定榮沒料到這氣勢不俗的華大俠,這么好說話,手里的斧子慢放下來了些,稍作斟酌,獅子大開口道:
“一萬兩。”
華俊臣聽見對方才要這么點,還不及閨女零花錢,自然也收起了佩劍,偏頭道:
“華寧,取銀子!
本來雙方交易一切順利,華家真甩手就給一筆巨款,苗定榮到手這么簡單,大概率不會再冒險強沖車隊折損人手,雙方也就好聚好散了。
但往日向來識時務的華寧,此刻卻掉了鏈子,回頭遲疑道:
“老爺,真給呀?”
華俊臣聞言頓時惱火,暗道:不給讓老爺我?guī)е銈冞@群雜魚去一打七不成?當下眼神示意麻利點,別廢話。
而下方的車廂之中,折云璃瞧見華大俠這么瀟灑的出場,三句話不到就老實交錢買平安,眼神也很是古怪,回頭看向夜驚堂。
夜驚堂雖然只是喬裝護衛(wèi),但看到華伯父花一萬兩銀子買平安,還是覺得這事兒太虧了,這銀子給他,他能幫忙殺五百號宗師。
因為實在看不下去,夜驚堂只能給回車廂取錢的華寧使眼色。
華寧瞧見夜驚堂的眼神,自然秒懂,從車廂里去了銀票后,便開口道:
“華安,你陪我一起過去!
夜驚堂點了點頭,翻身下馬跟著華寧,走向了站在前方的七個江湖武人,同時給車廂里的青禾示意。
苗定榮瞧見兩人走過來,還是有幾分警覺,右手握緊長柄斧,開口道:
“老二老三,把銀子取回來!
身側兩人見此提著長槍,輕夾馬腹便過去接。
蹄噠蹄噠……
雙方距離尚有一丈,為首的馬匪老二,見過來的兩人神色緊張,看起來就是尋常護衛(wèi),已經放下了戒心,準備抬手去接。
但就在所有人注意力放在銀票上的時候,后方車隊之中,卻猝然傳出一聲烈馬長嘶:
“嘶~~”
車廂上眉頭緊鎖的華俊臣,乃至周邊如臨大敵的護衛(wèi),都是驚弓之鳥,聞聲迅速回頭望去,卻見一匹馬忽然失控,原地高抬前蹄。
嗆啷——
也在這同一時刻,官道上刀光一閃!
原本走在華寧身側的夜驚堂,不見如何發(fā)力,身形已經化為青色狂龍沖出,背后帶出一道雪亮刀影。
近在咫尺的老二老三,目光望向后方失控的馬匹,尚未反應過來,便覺狂風擦身而過,視野開始天旋地轉!
后方戒備的苗定榮,武藝并不算太低,瞧見刀光亮起便毛骨悚然,本能抬起長柄斧,想要飛身后撤。
但可惜的是,他現(xiàn)在遇上的是平日里做夢都不可能遇上的對手,能在對方出刀時感覺到毛骨悚然,已經算是他此生武道的最高成就!
嚓嚓嚓——
雪亮刀光如同天外飛梭,在前后七人中瞬間橫掃而過,而后又沒入刀鞘不見蹤跡。
化為青色殘影的夜驚堂,衣不沾血剎那間又回到了原地,左手松開刀柄,好似從始至終都沒動過。
華俊臣被馬蹄動靜吸引,回頭看向背后,發(fā)覺前面動靜不對,便迅速轉回目光,結果便看到了令人毛悚然的一幕。
只見原本站在官道上的七個悍匪,腦袋當空飛起,依舊坐在馬背上的無頭尸體,噴出沖天血水,握著兵器的雙手,還在遵循著生前最后指令,抬起想要格擋。
而距離近在咫尺的華寧和華安,明顯愣在了原地,被血水灑了一身都沒反應。
此情此景,不光是華俊臣眼神驚悚,連處在身邊的華寧,都看的是毛骨悚然。
畢竟他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夜大閻王會動手,能看到的也只是刀光一閃,連夜驚堂影子都沒看清,根本沒弄懂眼前七人是怎么死的。
“啊——”
忽如其來的血腥場景,在車隊中引起了幾聲尖叫。
諸多護衛(wèi)也是兵荒馬亂,往后退出好幾步,前后左右打量,眼神不知所措。
華俊臣抬劍擋在胸前,呼吸都直接凝滯,等七顆人頭落地后,他確定自己沒暴斃,才左右環(huán)視顫聲開口:
“何方高人?”
夜驚堂等到后面回過神來,才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水,做出茫然模樣左右打量:
“怎么回事?”
華寧都下意識摸了摸脖子,看有沒有被身邊的閻王誤傷,確定腦袋還在后,才跟著驚慌失措演戲:
“這怎么回事?他們怎么死的?”
華俊臣臉色煞白舉目四顧,沒找到任何人影,又把目光鎖定在了前面的兩個護衛(wèi)身上,詢問道:
“你們站在跟前,不知道怎么回事?”
華寧回過頭來,胡扯道:
“不知道呀,剛才我就看見一道刀光飛過來,唰的一下這幾個人就死了,我還以為是老爺動的手。是不是有高人在附近暗中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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