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應(yīng)該也來了,好久不見,我也去探望一下!
“……”
駱凝也不好把白錦拋下,想想也沒多說,把馬牽出來,兩人翻身上馬,而后便朝著江州城方向飛馳而去……
……
另一側(cè),國公府。
夜驚堂從元青鏢局回來,身著黑色公子袍,手里撐著青色油紙傘,走過白墻青瓦間的過道,尚未進(jìn)入落腳的院子,便聽到院墻后傳來鶯聲燕語:
“嘰嘰嘰……”
“你急什么?”
……
夜驚堂聽見鈺虎的聲音,眼底顯出好奇,來到院門前打量,卻見院子的主屋里,放著個小車。
小車長五尺寬三尺,下面四個輪,精心打造成了龍船的造型,里面可以坐一個小孩。
小車?yán)锩鎽?yīng)該有精巧機(jī)關(guān),紅裙如火的鈺虎,站在后面踩著龍尾巴,能聽到‘咔咔咔~’齒輪轉(zhuǎn)動繃緊的聲音。
而鳥鳥則滿眼好奇站在龍頭上,跳來跳去踩兩個龍角。
等小車能動了,踩左邊就往左拐,踩右邊往右,不踩自動回正走直線,甚至還有能響的鈴鐺,先不說工藝問題,僅看彩繪漆水,都能稱得上藝術(shù)品。
夜驚堂瞧見這場面,心底著實(shí)有點(diǎn)好笑,走進(jìn)客廳詢問:
“這東西哪兒來的?”
女帝雙臂環(huán)胸,看著坐車到處跑的鳥鳥,回應(yīng)道:
“太后娘娘和趙夫人剛才來過,看樣子是想感謝你昨天仗義執(zhí)言,不過你不在,又走了。此物是太后小時候玩的奇巧物件,拿過來給你見見世面!
夜驚堂知道太后肯定想見他,但太后剛回來,趙夫人基本上形影不離,要見面估計也只能看晚上有沒有機(jī)會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詢問道:
“陸仙子呢?”
“喝多了,在屋里休息。”
女帝好不容易撇下公事來江州微服私訪一次,在屋里待一晚上,已經(jīng)到了耐心的極限,見夜驚堂回來,便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你現(xiàn)在忙不忙?”
夜驚堂回來,就是和水兒換班的,詢問道:
“想去哪兒逛?”
“聽說十里雁街每天都有文會,時而能見到名聲在外的才子才女,走去看看!
夜驚堂就知道虎妞妞對這個感興趣,當(dāng)下也不多說,撐開油紙傘遮在鈺虎頭頂,相伴出了門……
第六章 狹路相逢
天色漸暗,沿河長街人逐漸多了起來,各色油紙傘在青石街道上來來回回,從上方看去便像是一朵朵隨波逐流的蓮葉。
夜驚堂做尋常公子打扮,手持青色雨傘,遮在鈺虎的頭頂,舉目打量著煙雨下的街巷。
女帝走在傘下,臉上帶著面紗閑庭信步,見夜驚堂光看風(fēng)景不說話,開口道:
“街上這么多漂亮的小姐夫人,你就光看風(fēng)景?”
夜驚堂回過頭來,無奈道:“非禮勿視,江州又不是梁州,女子比較婉約,亂看不禮貌。”
“意思在梁州,就可以亂看?”
夜驚堂倒也沒含蓄,實(shí)話實(shí)說:
“可以亂看,但比較危險。梁州那地方民風(fēng)可是出了名的彪悍,男女都一樣,以前我十三四歲走鏢的時候,見到過個女寨主,胳膊比我大腿都粗,佘龍站跟前估計都顯清秀。
“我當(dāng)時好奇,多看了兩眼,結(jié)果可好,人家回頭一看,見我唇紅齒白的,直接就開口給我義父五十兩銀子彩禮,讓我去洪山的山寨當(dāng)寨主;我義父不答應(yīng),又加到一百兩,甚至準(zhǔn)備硬搶,要不是我們跑得快,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女帝見夜驚堂心有余悸的模樣,打趣道:“還不是因?yàn)槟桥鏖L得不好看,要是梵姑娘路過邊關(guān)搶你回去,你怕是當(dāng)場就跟著走了,你義父拉都拉不住!
夜驚堂本想否認(rèn),不過十三四的他,正是心比天高的年紀(jì),身體又到了青春期,若是被蜂腰圓臀美人肩的梵姨往屋里拉,他怕真能把義父扔一邊跟著跑了,當(dāng)下想想只是搖頭一笑:
“這話可不敢亂說,讓梵姑娘聽到怎么辦?”
女帝見梵青禾連女王都不當(dāng),整天黏在夜驚堂身邊噓寒問暖,就知道這女子遲早得進(jìn)門;見夜驚堂還一副尋常朋友的樣子,不禁暗暗搖頭,也沒在這些事情上多費(fèi)口舌,轉(zhuǎn)而看向了街上一棟高樓。
高樓上掛著‘文星樓’的匾額,算是雁街上的名樓,官府、書院或者世家大族牽頭舉辦的文會,地點(diǎn)多半都放在這里,而平日里就算沒什么活動,來這里交流的文人也挺多。
此時蒙蒙細(xì)雨之下,可見不少車馬停在高樓外,不時有文人登門,彼此客套招呼:
“王公子,幸會……”
“李兄先請……”
……
夜驚堂過來時已經(jīng)打聽過,得知今天這里在辦文會,是由此地郡守牽頭舉辦,主題是寫賀詞,慶賀太后娘娘返鄉(xiāng)。
太后看起來沒什么實(shí)權(quán),但身份地位擺在這里,只要能讓太后開心了,回京后只需在女帝面前提一句‘某某官吏干的不錯,某某才子很有學(xué)識’,就能平步青云,為此這詩會算是郡守大人在拍太后馬屁,而捧場的文人顯然也很多。
夜驚堂因?yàn)椴幌牍_露面,和鈺虎來到了文星樓側(cè)面的巷子里,而后同時飛身而起,從二樓窗口飛身而入,來到了大廳二層的圍欄旁觀摩。
文星閣內(nèi)規(guī)模頗大,此時已經(jīng)聚集兩百來人,大廳最前方坐著四個老夫子,其中一個身著官袍,應(yīng)該就是江州城的郡守,旁邊豎著塊牌子,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個‘雁’字。
文人們則在大廳之中,三五成群圍聚討論,不時有人提筆寫寫畫畫;而大廳邊緣,還站了不少書卷氣很濃的小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目光都打量著廳中幾個看起來就神采奕奕的書生郎。
夜驚堂是純粹武夫,熱血沸騰的打擂看多了,這文會還是頭一次來,旁觀片刻,覺得靜悄悄的有些無趣。
而鈺虎則是雙臂環(huán)胸,望著板子上的‘雁’字若有所思,看起來已經(jīng)融入了其中。
夜驚堂觀摩片刻后,詢問道:
“這是在作甚?”
“噓~”
鈺虎將蔥白玉指豎在嘴邊,解釋道:
“根據(jù)題目作詩詞。以單字為題看似簡單,但‘雁’字和‘秋思、秋悲’相連,要做一首慶賀太后歸鄉(xiāng)的詩,很考驗(yàn)人。”
夜驚堂恍然,繼續(xù)耐心觀望。在等待片刻后,發(fā)現(xiàn)一個俊朗書生把紙張遞給了小廝,而后小廝便來到前方,高聲唱喝:
“林安城李公子,詩:雁陣橫空報曉晴,一聲嘹唳萬山鳴。天涯消盡征人夢,只余清風(fēng)伴月明!
話音落,大廳里頓時響起稱贊聲,還有小姐夫人的竊竊私語:
“不愧是李公子,這文采真好……”
“是啊是啊……”
……
鈺虎見此,也是若有所思點(diǎn)頭,露出幾分贊許。
夜驚堂雙手負(fù)后認(rèn)真看著,著實(shí)沒看出意思來,便湊到鈺虎耳邊道:
“詩倒是順口,但感覺沒啥韻味,只是閉著眼睛歌功頌德拍朝廷馬屁……”
鈺虎作為皇帝,覺得這詩很好,聽見夜驚堂這么評價,自然不樂意了,偏頭湊到耳邊:
“你有本事也來一首?只要比這好……嗯哼!
說著輕提裙擺,還微微挑眉,意思應(yīng)該是給夜驚堂特別獎勵。
夜驚堂對獎勵什么的并不在意,見鈺虎確實(shí)喜歡這些東西,眼底還滿含期待,當(dāng)下也沒讓她掃興,湊近輕聲低語: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dú)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
柔聲言語入耳,女帝眸子肉眼可見瞪大幾分,轉(zhuǎn)頭望向夜驚堂:
“這詞……不是你寫的吧?”
夜驚堂微微聳肩:“我打油詩都一般,怎么可能寫出這種閨怨詩?以前在書上偶然看到,西北王庭一個女詞人所寫。”
“……”
女帝半點(diǎn)不信,但也不得不信,畢竟意境辭藻這么絕的詩詞,若是出自南北兩朝,早就人盡皆知了,她完全沒聽過,只可能是出自信息閉塞又覆滅多年的西北王庭。
“西海諸部和梁州相差無幾,能冒出來這么多文采斐然的詩詞名家?”
夜驚堂嚴(yán)肅道:“西北王庭當(dāng)年好歹三分天下,有幾個讀書人怎么了?你剛才讓我來一首,可沒說讓我自己作詩,你就說這好不好吧!
“……”
女帝自然沒法說不好,略微琢磨,又期待詢問:
“還有沒有?”
夜驚堂連忙搖頭:“我又不是讀書人,哪里記得這么多,方才忽然想起來這首而已!
女帝微微蹙眉,覺得是自己言而無信,讓夜驚堂沒動力了,當(dāng)下左右看了看,而后微微側(cè)身,做出有些悶熱的模樣,手指勾上衣領(lǐng),看起來是準(zhǔn)備給團(tuán)兒透氣涼快涼快。
夜驚堂余光見此連忙抬手,把鈺虎衣襟按住,蹙眉道:
“不用不用,我想起來肯定就和你說了,又不是圖占你便宜……”
“……?”
女帝微微低頭,看向按住衣領(lǐng)上的大手。
夜驚堂發(fā)覺不對,觸電似的把手收回來,輕咳一聲做出蹙眉深思之狀:
“我再給你想一首,嗯……”
女帝覺得夜驚堂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都敢對她上手了。
不過看在好詩詞的份兒,她也沒說什么,只是認(rèn)真等待夜驚堂回想,心里也在暗暗回味方才那首閨怨詞。
但等待不過多久,夜驚堂還沒想到第二首,女帝耳根忽然微動,轉(zhuǎn)眼看向窗口。
夜驚堂見此詢問:“怎么了?”
“你去后面的巷子看看,有動靜!
夜驚堂看向窗外風(fēng)雨,眉宇間便多了一抹凝重,想想手按腰刀悄然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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