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解釋一句后,抬手扶著笨笨的后背,把她往馬車上推:
“我有點事兒要稟報殿下,咱們?nèi)ヱR車上說!
東方離人覺得這動作相當冒犯,但堂堂大人這么厲害,她兇都不好意思兇,就沒計較,腳尖輕點躍起,進入了車廂里,在榻上坐下,親自給夜驚堂倒茶。
夜驚堂在窗口旁坐下,稍作斟酌詞句后,說道:
“賊子四散而逃,沒抓到活口。不過我可以確認,鄔王的目標是云寧侯府里的皇長子,而且熔石油已經(jīng)潑了,殿下務必加強戒備,別被賊子得了手!
東方離人端起清茶,遞到夜驚堂手里,略顯意外:
“徐白琳被一槍封喉,你怎么問出的消息?”
夜驚堂不好說‘反賊內(nèi)訌’的事兒,只是含糊道:
“我一槍捅腰上,逼問情報,徐白琳試圖拉攏我,說這兩天就能把廢帝弄出京城,助鄔王起兵,事成封我當侯爺。我一走神兒,他就起了殺心,想拼死反撲,然后我順手一槍就過去了。嗯……確實該留活口的。”
東方離人看街上亂七八糟的戰(zhàn)痕,就知道戰(zhàn)況有多激烈,心弦緊繃的情況下反應過激很正常,對此很理解的道:
“情報是其次,一切還是以個人安危為重。這消息確定屬實,不是徐白琳隨口瞎編?”
“我看出說的絕對是真話,但具體計劃沒能問出來!
東方離人若有所思點頭,對著車廂外的黑衙捕快吩咐,讓馬車直接前往城西,而后望向堂堂大人:
“從竹籍街命案,單槍匹馬一路查到這里,可謂屢建奇功,等此案了結(jié),本王親自上書圣上給你請賞,你想要什么賞賜?封你個云中侯?”
云中侯是大魏的虛封爵位,只有榮譽,沒有餉祿食邑,也沒法世襲,和‘君山侯’這種開國侯是兩個概念。但出門在外可以吹自己是侯爺,對尋常人來說依舊是夢寐以求的榮耀。
夜驚堂到現(xiàn)在還在租房子,也沒土地,理論上來講屬于平民中的‘流氓’階層,這個賞賜無疑很大。
但夜驚堂江湖出身,更向往‘武魁’之類的榮譽,對此搖頭一笑:
“封爵就不必了,我這也是給殿下還債,受之有愧。殿下真要獎勵我……”
夜驚堂說道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湊近幾分:
“宮女鈺虎的事兒,真沒得商量?”
?!
東方離人贊許的目光一冷,吸了口氣,胖頭龍在眼前肉眼可見的臌脹。
夜驚堂微微抬手:“我隨口說說罷了,不行自然不能勉強。嗯……仇天合呢?我學了天合刀,發(fā)現(xiàn)這刀法是真精妙,手中無刀心中有刀,越琢磨越厲害。這學了刀法,把師父晾一邊不管,有點不合適!
東方離人見夜驚堂識相,女王氣勢才有所收斂:
“仇天合劫的是先帝的婚使隊伍,和造反無異,能讓他在京城頤養(yǎng)天年,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若是讓他安然離開京城,乃至重出江湖,江湖賊子還不得爭相效仿?”
夜驚堂知道這事兒不是那么好辦,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東方離人覺得啥都拒絕,有點讓堂堂大人寒心,又道:
“你放心,本王會為你考慮,仇天合和本王無仇無怨,甚至還有點小恩情,若是有合適由頭,會給你行個方便!
“謝殿下!
“哼~”
……
兩人閑聊幾句后,在馬車中無事,夜驚堂又取來繳獲的幾樣兇器打量。
東方離人對武藝很感興趣,和女帝喜歡收藏書畫一樣,她愛好是收藏武功秘籍和兵器。
兵器的來頭越大,收藏價值自然越高,目前最得意的收藏品,是仇天合的佩刀‘天合’;鳴龍槍雖然工藝好的出奇,但作為仿品,又沒被高手開過光,收藏價值其實一般般。
徐白琳的青鋼锏和王承景的崩山槍,放在江湖上也算名鎮(zhèn)一方的兵器了,被繳獲后,自然逃不掉被放進鳴玉樓大廳展覽的命運。
徐白琳的正品青鋼锏,上次已經(jīng)被繳獲,這次得手的是一桿新锏。
東方離人拿起鐵锏打量,發(fā)現(xiàn)上面有好幾道被刀砍出來的豁口,痕跡比上次的劃痕深的多,便從夜驚堂腰間拔出螭龍環(huán)首刀,借著燭光查看——長刀雖然密布久經(jīng)風雨的劃痕,但并未卷刃崩口。
東方離人眨了眨眼睛:“你這把刀,結(jié)實的有點不同尋常,砍這么重都沒事兒。”
夜驚堂以前不知道義父這把刀的底細,只覺得好,但入京后得知很多江湖舊事,慢慢明白這把刀,是從前朝刀魁狂牙子手里傳下來的兵器,名字就叫‘螭龍’,江州蕭山堡在前朝年間鍛造,江湖上所有螭龍刀,都是仿照這把刀的款式打造。
狂牙子刀法出了名的兇悍暴躁,折騰半輩子都沒砍壞,以夜驚堂目前遇見的對手,想斷這把刀還真不容易。
夜驚堂瞧見笨笨亮晶晶的眼神兒:
“殿下不會連我的刀也想收藏吧?”
“好刀本王多的是,才不稀罕!
東方離人把刀插了回去,想了想,心頭一動,望向夜驚堂:
“對了,本王聽說,紅花樓收藏著‘霸王槍’和‘黑麟槍’,你……”
?!
夜驚堂見笨笨對他和三娘的兵器動了心思,連忙道:
“這是紅花樓傳家寶,索要不合適,我以后把斷聲寂的槍拿回來送給殿下!
東方離人眨了眨眸子道:“你要教本王霸王槍,本王自然得有霸王槍,你想想辦法嘛,借本王把玩一年半載也行,本王打造一桿仿品出來,就還給紅花樓。”
夜驚堂感覺面前貴氣逼人的女王爺,和女朋友撒嬌要禮物似的,但三娘的兵器,他真送不了,想了想只能道:
“我把黑麟槍借來給殿下練手。鳴龍槍我拿出去給殿下鍍金,如何?”
東方離人覺得這法子不錯,點了點頭……
……
第五十九章 黑衙地牢
禁衛(wèi)軍屯駐之地,緊貼宮城外墻,內(nèi)部常駐精銳禁衛(wèi)軍三千,三班倒守衛(wèi)皇城安全。
而禁衛(wèi)軍屯駐的中心地帶便是云寧侯府,大魏廢帝便軟禁其中。
夜驚堂和東方離人一道來到云寧侯府附近,和黑衙捕快一起,檢查了周邊的環(huán)境,沒有發(fā)現(xiàn)地道的痕跡,但為了保險起見,東方離人還是下令,把廢帝移到了附近的宅邸,由禁軍嚴加看護,暗中調(diào)派了黑衙人手。
東方離人并未大張旗鼓安排人手布防,畢竟當前只知道大概意圖,還是無憑無據(jù)。
鄔王世子被黑衙高手盯著,今天在龍吟樓和其他王公子弟喝酒,沒有任何異常。
如果防衛(wèi)太明顯,鄔王世子肯定知道計劃暴露,會直接取消計劃。而后就算熔石油發(fā)揮作用,明天宮城的城墻塌了,也沒法證明是鄔王世子安排人干的。
毫無實證直接滅了藩王世子,諸王唇亡齒寒之下,指不定會鬧出大亂子,所以當前還得裝作朝廷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等著鄔王世子鋌而走險。
等把事情安排好后,夜色已深,東方離人就近在皇城西側(cè)住了下來,以便及時應對變數(shù)。
夜驚堂早上鉆地道打一架,晚上當街一挑三,就中午吃了個飯,還只吃了一半,確實得休息下,便把事情交給了黑衙總捕下了班。
本來笨笨的意思,是讓他就近住在宮里,夜宿宮闈。
但笨笨又不會給他侍寢,夜驚堂自然婉拒了這番好意,還是告辭往天水橋趕去。
時至深夜,街上行人逐漸稀疏。
夜驚堂身形如燕掠過無數(shù)樓閣宅邸,橫穿云安來到了天水橋街面上,可見所有鋪子都關了門。
鏢局里面還有點動靜,自房頂看去,卻見陳彪和楊朝坐在屋檐下,中間放著兩壺小酒一疊花生,正在熬夜瞎扯:
“少東家在梁州,真沒紅顏知己?今天那信插門上,連面都不漏,一看就是姑娘家羞答答不好意思……”
“我看著少東家長大,豈會不知道。邊關的娘們,長得不行脾氣還潑,少東家四五歲起,就蹲在門口發(fā)愁以后娶媳婦咋辦。東家過世,聽說要來京城,那走的叫一個干脆,頭都不帶回的……”
……
?
夜驚堂站在房頂上,很想給喝大了胡說八道的老楊來一腳,但念在是家中老人的份兒上,還是算了,沒打擾兩人喝酒,直接進了裴家巷子。
裴府大門外,掛著兩個燈籠,門已經(jīng)關了。
夜驚堂并未驚動已經(jīng)就寢的裴家人,直接來到了后宅,剛剛落在房頂上,就發(fā)現(xiàn)一只大鳥鳥,從屋脊上探頭,繼而蹦到面前:“嘰嘰嘰……”看口氣,是在說——死鬼!你還知道回來!
夜驚堂接住鳥鳥,揉了揉腦殼:
“追上人沒有?”
鳥鳥搖頭晃腦比劃,意思估摸是——到處亂跑,根本不停留,它跟著就沒法回來報信,回來報信就丟失了目標。
夜驚堂和鬼一樣咬了徐白琳等人這么久,對方就算心再大,也該知道別抱僥幸心理了,對此并不意外。
鳥鳥追了大半天,也累的不輕,夜驚堂身在裴家,并未讓鳥鳥再守夜,落在游廊里后,讓鳥鳥去云璃屋里玩。
駱女俠在裴家暫住,折云璃自然也住在這里,因為裴家沒大小姐,折云璃堪稱受到了公主級的待遇,單獨住在偌大的西廂庭院,還有四五個丫鬟伺候。
此時雖然已經(jīng)到了深夜,但折云璃并未睡下,在寬大房間里,和幾個年紀相仿的小丫鬟,在學京城貴夫人圈子里很是流行的雀牌。
夜驚堂看幾個小丫鬟歡天喜地毫無睡意的模樣,就知道折小女輸?shù)暮軕K,有些好笑,也沒過去打擾,悄然來到了三娘庭院里。
主院之中,秀荷睡的耳房已經(jīng)熄了燈,正屋里倒還亮著燈火。
夜驚堂走到門前打量,可見上了藥的三娘,已經(jīng)在臥房睡下了;駱凝在等他回來,還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著本書翻看。
聽見門外動靜,駱凝就放下了書本,做了個噓的手勢,而后靜悄悄走到門外,回身把門關上,柔聲道:
“三娘剛睡下。你忙完了?待會還出不出去?”
夜驚堂把手放在駱女俠肩頭:“事情還沒塵埃落定,隨時可能出門。”
駱凝等夜驚堂回來,是為了給他調(diào)理下身體,免得遇上搏殺出事兒,不過回來就進屋,好像有點太直接,就詢問道;
“你吃飯沒?”
夜驚堂搖了搖頭:“跑了一天,都沒時間吃飯!
駱凝見此,轉(zhuǎn)身走向后宅的小廚房:“現(xiàn)在丫鬟也休息了,我下面給你吃吧。”
“下面?”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看向身側(cè)冷艷動人的側(cè)臉。
駱凝感覺夜驚堂咬字不對,轉(zhuǎn)過頭來,四目相對:
“怎么了?”
夜驚堂抬手搭在駱凝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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