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來香驚懼瞪著千墨離,顫聲喊著:“徒兒——”可他一動卻是身體發(fā)軟,栽倒下去。
他想要雙手撐地爬起來,但剛起身又倒下去,似被什么扎著,全身酸軟無力,千墨離蹲下,手指抵在金來香下巴抬起,緩緩摩挲,那毒針夾在指縫間,蹭得金來香皮膚冰冰冷冷。
徒兒竟然趁他不備時,給他下了毒。
“怪不得師尊與我第一次見面時,要送我一罐糖,原來冥冥之中,一切事都有跡可循。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喜歡吃糖了,就像當(dāng)年我與你擦肩而過,便注定了這結(jié)局。”
金來香眼里顯露無助和悲慟,感到事情在不可控地破碎崩堤。
“如果我上一世早點遇你相識,拜你為師,結(jié)局是不是就會改變!鼻x道。
“金來香,如果我早點選擇你,結(jié)局是不是會不一樣呢,我是不是會變成一個很好的人,我是不是會過得很開心很快樂,我是不是會交到很多朋友呢,我是不是會完成幼年時的夢想,成為一個斬魔除邪的英雄,而不是現(xiàn)在人人喊打唾棄的魔頭?”
千墨離眼里閃著濕濕的光芒,沉皺眉頭看向洞外,人的一生就像一爐熄滅的旺火,回憶往昔總以為灰燼深處有余溫,可灰燼深處除了灰燼就是灰燼。
金來香慌了:“徒兒,你想做什么?”
“其實師尊早告訴了我解開封印的方法。陣法因法器生,也因法器死,只要法器不存在,封印不就消失了嗎。”
“徒兒,徒……”金來香再無力支撐身子,倒在地上。
“不要做傻事徒兒,快解開為師的毒……”
金來香意識逐漸混亂,視線模糊,漸漸看不清千墨離的模樣,千墨離將衣服披在他身上,慢慢站了起來,那人嘴唇動著不知在說什么,只能勉強聽到后面幾句。
“……我的上半生一直都活在痛苦欺騙中,受人利用被人控制,沒有人把我當(dāng)成人,他們都視我為一個沒有生命的器物,后來我入了魔,坐上魔尊的位置,之后的后半生也不過是活在危險屠戮中,短短不過幾載,就被正道門派聯(lián)合殺死在了荒義崖。
“那些害我的、威脅我的、對我不利的人,我要通通殺光,一個不留,我不要他們來操控我,我要比他們先一步地殺死對方,先一步地下這盤棋,而不是坐以待斃,所以我必須賭,我的一生,早就在上一世結(jié)束!
金來香努力理解千墨離話里意思,卻是腦海嗡鳴,眼皮越來越重,他最后看到的便是千墨離轉(zhuǎn)身飛走,之后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
金來香醒過來時渾身酸麻,躺在地板上喘息,他摸索著從懷里拿出一枚丹藥塞進(jìn)口中,掙扎起身,踉蹌走出洞穴。
天已發(fā)亮,金來香在林里瘋狂尋找,林子里空蕩蕩的,唯有晨露滴在枯枝殘葉上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金來香停在樹下呆立,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一股絕望之色籠罩著他的內(nèi)心。
“徒兒你究竟去哪兒了。”他低喃。
他想要找他,找遍整座山都沒有找到他。
商水鎮(zhèn),鎮(zhèn)上的弟子們幾乎全部聚集在一個地方,那正是他們原先住的客棧,金來香察覺不妙,想離開時又忽然覺得這事會不會與千墨離有關(guān)系,忙走上前。
所有人無不在激聲怒言、神情義憤,驚慌焦慮和不安爬上他們臉龐,似乎只有高聲大語才能壓著什么東西。
厲青云面色寒峻站在中間,不知低頭看著什么,一種不詳、恐懼的氣息蔓延在每個人之間。
金來香看見人們腳旁似躺著幾具白布蓋著的尸體,心一墜沉。
“那畜生的師尊回來了!”一個人的手指向金來香。
金來香瞳孔微微一縮,數(shù)道銳利目光盯向他,一道掌風(fēng)瞬閃撲面而來,金來香反射性抬手抵擋,退步避開,緊隨其后又是更加凌厲的攻勢。
金來香一邊躲避一邊叫道:“這是何故?!”
“何故?”出手的是那一龐眉白發(fā)、身著祟蒼派校服的老者,猛喝道,“你還有臉問,這都是你那好徒弟干的好事,那些弟子都被你徒弟殺了!!”
眾人頓時沸騰:“殺人償命!殺人償命啊!”
金來香驚愕,雖不知其故但仍是連忙否定:“不可能!”
“這位長老,有話好說,不可出手傷人——”厲青云上前輕而易舉分開兩人,攔住崇蒼宗長老,話未說完被一袖揮開。
祟蒼長老指著金來香鼻子罵,灰黃面色變得怒紅血涌,睜裂眼眶:“金來香!都說徒兒有罪師父承擔(dān),你教出一個畜生禽獸,教出一個修真界的禍害,還有臉跑出來,你看看你的好徒兒做的好事,你看看。
說時上前奪步一一掀開白布,霎時十幾具被剝了皮的血淋淋尸體暴露出來。
金來香震撼難言,看著面前殘忍一幕,喉嚨像被人用鉗子用力鉗住,發(fā)不出一點聲音,祟蒼長老面目猙獰罵著什么,但他只聽到了千墨離的名字。
又有幾個身著其他校服的走到金來香面前推搡大罵,金來香終于弄明白,那地上的尸體,都是昨夜站出來潑臟水在千墨離身上的人。
不僅如此,千墨離還打昏另一名同行者,就是為了去告訴大家,殺這些弟子的人,是他千墨離。
這事牽扯進(jìn)五個宗門,又發(fā)生在百魁仙秀上,一下引起所有人的關(guān)注,鬧的沸沸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