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洛水還不覺得有什么,甚至收斂了之前頗為張揚的作態(tài),不再日日挑事,轉而專注觀察他們師兄妹二人練劍。
可沒兩次,伍子昭便親自將她“請”了出去。
“洛師妹既不愿來一同練劍,這般明著刺探敵情可不好吧?”他這樣說。
“我沒有!”洛水漲紅了臉,不由自主望向他身后的鳳鳴兒。后者與她對視一眼,頓了頓,到底還是轉過頭去,沒為她說話。
她眼中有淚,那人望見了,卻假作不知,反對鳳鳴兒笑道:“師妹瞧瞧誰來了!睕y文唯ㄚI梿載棢址:ⅿiⓢ𝑒w𝔲.čoⅿ
鳳鳴兒不禁轉眼,果然見到一團金色身影撲到了她腳邊,大聲抱怨道:“你和伍師兄說好了要來看我?怎又是叁日不來?若非掌門恰巧過來看我,答應幫我看會兒,我這日日守著后山實在無趣!”
伍子昭長臂一撈,抱起它用力撓了兩下,笑道:“是我的錯——前幾日卻是忙忘了,這便送你回去。對了,前幾日恰有幾盒不錯的銀炭到了,正好給你一起帶過去……”
青俊快活得短尾直晃。
談笑間,兩人一獸其樂融融,仿佛真正的家人般。
如此情景落在眼中,縱使洛水再假裝無謂,亦實在受不住,終是黯然離開。
那之后半月,她大病一場,整個人清減了一圈。
她已是淬體境,如此情狀實屬罕見。她直接閉關不出,拒絕再去接收那些風言風語。
其間她師尊白微來看過她一次。兩人只相對坐了會兒,她一直垂著眸子,刻意不去看白微的面色,假作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了然、失望,以及某些旁的、更復雜的意味——她從前完全讀不懂,如今再也不想讀懂了。
若只是這般下去,她大約只會就此沉寂下來,最后老老實實變?yōu)樘煨畛R姷囊幻拚摺獙嵙︸R馬虎虎,性格無奇、無趣,就同她那師尊經常抱怨的那般。
只或許真是心有靈犀,亦或是命中當有此劫。
病愈后的一日,她忽覺胸中苦悶,便大半夜獨自外出游蕩,結果這一逛,不自覺便逛到了悟劍臺邊,遠遠就瞧見那個少女正凌空御劍。
不過半月功夫,鳳鳴兒的劍意竟已有初成之相,不動時淵渟岳峙,動則清光凝落,確實已將她遠遠甩在了身后。
洛水怔怔地看了許久,待得回過神來,竟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
她想,如何能有人這精進的速度同妖孽一般……不,妖孽也沒她進步得這般快。
她初是嫉妒不甘,品了一會兒又覺索然無味,心道無怪乎整個天玄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那位少女,也只討論她。那人也是一樣……
沮喪間,突然腰上被人一把攬住,不待她驚呼出聲,立刻又被捂住了嘴。
“噤聲!”那人惡狠狠地威脅她,“多說一個字,那禁咒就會要了你的命!
可她聞言立刻放松下來,順勢窩入他的懷中,乖巧無比。
于是這下反倒輪他渾身僵硬了。
洛水任由他半拖半抱地帶到祭劍山腳僻靜處,伏在他胸口摩挲,待他被蹭得實在受不了了、一把將她放下,這才“噗嗤”笑出了聲來。
那人被她笑得羞惱,粗聲粗氣地讓她趕緊走。
“鬼鬼祟祟的,再不走就莫怪我不客氣了!
洛水眨眨眼:“為何要客氣?我就是來刺探敵情的,你隨意罰我就是!
他聽得愣住,隨即惱得耳根和脖子都紅了,連膚色都掩不住的那種紅。
“你……你這……”他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個臟字來,竟是一絲交合時候的肆意浪蕩情狀也無。
洛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結果立刻就瞧出了不對來。
“你……壓不住你那血脈了?”
他立刻警惕:“與你何干?”
洛水聞言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她說:“原來你是真的不怕我去告密啊?”
說什么禁咒,大約都是騙人的,不然以她那師尊的本事,如何看不出來?
見他不說話,她又想起了方才那點毫無依據的猜測,慢慢道:“我覺得……那位修煉速度快得實在有些不正常,也不知有什么奇遇,或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伍子昭聞言皺起眉來:“這般揣測并無依據!
她直言:“若無疑慮,你又何必大半夜來打探敵情?”
伍子昭語塞,旋即搖頭,語重心長道:“若要取劍便堂堂正正地取,這般心思卻是走偏了。”
洛水一邊暗暗笑他個妖怪居然還要一本正經教她走“正道”,言下還頗為傲氣,一邊又止不住地喜愛,只覺眼前這不知哪里來的妖怪確是再可愛沒有。
她嘴上漫不經心地應了,心下卻生出另一個念頭來:
她想幫他。
而這心思一旦起了,便同那得了靈氣的雜草般,稍不注意便生得無形無狀。
她一面暗中同他往來癡纏,一面開始頻繁出入藏經閣,還假借著調養(yǎng)的名義進出漱玉峰,專尋那些調理血脈靈氣、伐髓修顏的藥物。
她本意只是想幫他遮掩一二,順帶再查查那位“天才”行跡之后的異狀由來。
結果就在爭劍前不久,她不知從哪得來了線索,居然真就找到了這么一樣化氣丹方:以妖血煉丹,妖食之則養(yǎng)靈,人服之則滯氣,專用于調理靈力郁燥之癥。
——當真是再合適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