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人、這個(gè)鬼!
洛水終于生出一股子挫敗之感。
可沮喪之余,她確是瞧見他衣角發(fā)梢沾染了濕氣。
她知道這鬼必定是在賣慘,卻依舊難掩心頭澀然。
他就這樣隔著層紅綢注視著她,唇角輕抿,容色淡淡,也不催促。
洛水沉默半晌,終究是伸出手去,將那塊桃花酥取來吃了。
味道果然同昨日的分毫不差。
一塊吃完,二人皆默然不語。
洛水又自己斟了杯茶,啜了兩口,然后才小聲道:“……以后不要做那么多了,我不需要!
公子唇角幾不可覺放松下來,復(fù)又揚(yáng)起。
他說:“怎還在生氣?這需要不需要的,又有什么干系?只要你喜歡,我便是愿意去做的!
洛水輕哼一聲:“你外面到處亂跑,又不怕浪費(fèi)靈力了?”
公子搖頭:“總不能只許你不開心了到處去尋些消遣,我這剛得一點(diǎn)自由就哪兒也不能去吧?”
洛水分辯道:“我哪說不讓你出去了?你倒是出去前講一聲啊……”
說到這里她忽然記起,他好像確實(shí)已經(jīng)說過了。
她又改口道:“說好了一日回,你這在外頭呆得也未免太久!
他從善如流:“所以我此番前來可不就是同你賠罪?”
說到這個(gè)洛水又來了氣:“你也知道?上回也是賠罪吧?哪有賠到一半就同人吵起來的道理?還拿我作伐,平白說些話讓人生氣……”
她說到這里不禁哽咽。
公子嘆道:“豈非正好留些時(shí)間給你和你那師兄溫存?”
洛水譏道:“你可真大方啊——也不知先前百般不愿我去找人的是誰!
公子道:“我都說了,你喜歡的,我便給你。只是這萬事萬物的得與失皆有定數(shù),你有了最好的,便莫要浪費(fèi)心力在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阿貓阿狗身上,免得生出變數(shù)來!
洛水聽得糊涂:“我什么時(shí)候有最好的了?”
公子唇角輕扯:“不過兩個(gè)晚上,你就不要你季哥哥了?”
她默然許久,道:“這是我想要就能要來的么?他……罷了,我不想說這個(gè)。倒是你,為何突然那么介意大師兄?”
她本想瞪他,但想起兩人上次吵架便是因?yàn)檫@個(gè),便強(qiáng)忍住了,生生瞥開臉去。
公子說:“我不過是怕你回頭受傷罷了。”
這話聽著耳熟,先前他讓她莫要再找鳳鳴兒時(shí),也有差不多的說辭——等等!
洛水猛然回頭:“你當(dāng)真早就知道了?”
公子頷首。
“為什么不說!”她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了些。
她不想同他發(fā)火的。方才她納了他的糕點(diǎn),便默許先前那一場不愉快已經(jīng)過了,可只有這件……只有這件……
心神紊亂中,又聽得公子坦然道:“你必是不愛聽我再用什么天機(jī)搪塞你。那我且問你,就算我告訴季諾定會同鳳鳴兒在一起,你就會信我的話?”
洛水怔了怔,心道這必是不可能的。
若非親自去看上一眼,她如何能甘心?如何敢相信?
由是這鬼說與不說,好似……確實(shí)沒什么太大的分別。
“……不一樣的。”她喃喃,“若你同我說了,我有了準(zhǔn)備……至少會好受些。”
公子不說話,洛水便也說不下去了,但因二人都知道,這亦是不可能的。
她無論如何都會受傷——只要她的季哥哥見著了天命之人,她的那點(diǎn)喜歡,就沒了去處。
天命之人運(yùn)勢的霸道之處,眼前這個(gè)早就同她說過了,但如此切身的體會卻是頭一遭。
由是洛水當(dāng)真難受了起來,一顆心酸皺得厲害,還有一絲隱隱的害怕、畏懼。
“關(guān)于天命,其實(shí)還有一事,”公子道,“我本不想告訴你,免得你覺我挑撥你同你情郎、友人的關(guān)系。”
“……什么?”
“你就從來不好奇——這天命之中,自己到底為何最后被聞朝斬于劍下?”
洛水聞言,腦中立刻晃過那當(dāng)胸一劍。
她手腳俱寒,如墜冰窟。
恍惚間,一幅艷紅的衣袖伸到了面前,隱約可見其下指掌舒張,玉致無暇。
“如何,想知道么?”他問,聲音輕柔縹緲。
洛水許久未動,直到他又問了一遍,方才一咬牙,顫抖著伸出手去,任由蜷縮的手指就這樣落入那片涼滑的袖幅之中。
觸及的瞬間,她忍不住瑟縮,下意識就要收手,可他再沒給她反悔的機(jī)會,五指倏然收攏,就這樣牢牢地扣住了她,如叼住一只墜入迷霧中的鳥兒。
……
洛水再次深陷迷夢之中。
當(dāng)然,亦或許不是夢,畢竟她從未做過這般近乎連續(xù)的夢:
云消雨散,她醒來后尷尬得恨不能原地消失,根本不敢同伍子昭多說,當(dāng)然亦沒有回答他的任何問題,甚至連他威脅著給自己種了守密的禁咒也不在意,就這樣逃也似地回到了聞天峰,一連幾日都不敢再去祭劍。
然那段混亂的欲情仿佛浸染了她的心神,擾得她坐立不安、難以安然修煉。
她甚至在聽白微布置庶務(wù)時(shí),罕見的一眼都沒瞧他,直到師尊點(diǎn)她,方驚覺自己居然從頭到尾都在走神。
第一次,她那向來與人和善的師尊斂了面上的笑,獨(dú)留她下來,問她可是有了心事。
夢里的洛水自然是不敢認(rèn)的,推說這幾日身體不適。
她不說,白微也未細(xì)究,只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她一句,讓她無需憂思太重。他還開玩笑說,無論取劍與否,都無礙于她是自己最喜愛的弟子。
他甚至感嘆,說也不知祭劍那荒山有何好的,竟是引得他徒兒樂不思蜀。
若平日得他這般一句,她又能胡思亂想上叁天叁夜,可那一刻,她當(dāng)真是半個(gè)字都聽不進(jìn)去——尤其是說到“樂不思蜀”時(shí),她只能想到那張讓她心下又恨又癢的臉。
她到底是沒忍住,又去了祭劍尋人。
悟劍臺上只有鳳鳴兒和旁的年輕弟子。人群甫一見她便有些躁動不安。
洛水自知理虧,厚著臉皮問鳳鳴兒她師兄在哪。
出乎意料的,對方只是頗為警惕地打量了她兩眼,便道:“師父不在山上,伍師兄代理峰主一職,不好時(shí)時(shí)來悟劍臺!
“……若師姐有心尋人,或可去主殿一尋!
說完她又多看了洛水兩眼,眸中神色復(fù)雜,好似有些了然,還有些旁的她看不懂情緒。
夢里洛水心神不寧,自然不曾注意,只訥訥道了聲謝,便匆匆離去了。
她去往主殿時(shí),又引了一陣不小的騷動。然她滿心都被奇怪的思緒填滿,旁的什么也不在意,通傳后便耐心地候在前廳。
這一候,便是月上中天。
關(guān)于這個(gè)夢后續(xù),洛水其實(shí)記不得太多的細(xì)節(jié),而在那些記住的部分中,印象最深的只得一幕:
當(dāng)那個(gè)高大挺拔的身形出現(xiàn)在門口時(shí),雖因背著月光看不清表情,但只一眼,就讓她胸膛中那物跳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還不待她想好如何,對面那人便涼涼地開了口,道:“我這庶務(wù)纏身,卻是難同洛師妹一般清閑,還請師妹恕罪!
見她不語,他又道:“若你還未打算放棄,這幾日盡可去尋鳳師妹,她正缺個(gè)喂劍的!
“前日我?guī)熋门c季諾已是平手……洛師妹如今水平,大概勉強(qiáng)可堪一用……你……你哭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她在夢里甚至比夢外還要愛哭,那么多的眼淚,都付給那個(gè)討厭的家伙了。
后面不知如何,她又一路跟著他回了洞府。
他不給好臉色,當(dāng)場給了她閉門羹,只是不過半刻,他便實(shí)在氣不過一般,又將她拖了進(jìn)去,進(jìn)門就按在水池里入了。
這次兩人都清醒許多。
他一邊死命入她一邊喘著氣羞辱她。
“你是怎么回事……”他一口咬在她胸乳下,尖齒威脅也似地撕磨,將乳尖血都磨了出來,“是特別喜歡……被妖怪肏么?”
他還說:“誰能想到掌門的高徒這般淫蕩……不過吃了一次妖怪的……雞巴,就日日上趕著要來吞妖怪的精水——莫不是……還想懷個(gè)……妖胎?”
他叁言兩語戳到她痛處,幾句就說得她又哭了起來。
他初還能硬著心腸肏她,后被她哭得心浮氣躁,不得不退出來在自己手中射了,又手忙腳亂地抱著她安撫。
而她其實(shí)是個(gè)狡猾的,哭著哭著就隱約窺見了他的心意,心下自然甜蜜無比。
只是這般甜蜜便同這匆忙的露水姻緣一般,天一亮,便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洛水本以為二人醒后能有一番坦誠相對,不想那日后他躲她躲得愈發(fā)厲害。
不僅如此,她開始頻繁撞見他出現(xiàn)在鳳鳴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