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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宗忽然闖入了兩位不速之客。
姬無笙和林楓根本不把凌霄宗的禁制放在眼里,一點招呼也不打,便直奔顧息的洞府。
凌霄宗上上下下都被徹底驚動了,還未等他們動用起反制手段,就見那位一身縹緲紅衣,明眸皓齒的少女丟來一副卷軸,厲聲喝道: 凌霄宗顧息,為了一己私欲剖走你宗貓妖聽棲的天生靈骨,該當(dāng)何罪!?
眾人的面色齊刷刷變了。
姬無笙根本不想和他們多廢話,手中骨鞭一揮,在空中甩出獵獵破空之聲,寒聲道: 蓮間域主麾下左右護法在此,奉命捉拿罪人顧息,我看爾等誰敢阻攔!
凌霄宗的宗主是一位胡子灰白,面容肅殺的中年修士,他分開警戒的人群,站在一身殺氣的兩位護法面前,不卑不亢地說道: 若他當(dāng)真做過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本宗主必定率先帶頭將顧息捉拿,送與域主,任憑處置。只是事情若未查明便動手抓人,是否太過武斷了些。
凌霄宗宗主話音剛落,就見前排接住展開卷軸觀看的弟子驚呼一聲,臉色煞白地把卷軸遞過來給宗主,顫顫巍巍地說道: 宗主宗主,你先看過這個。
那道卷軸上面繪著一片鮮血淋漓的場景,當(dāng)宗主將目光投到上面之時,就見卷軸上鮮血淋漓的畫面開始動了起來,自動將顧息生剖靈骨的全過程完完整整地放了一遍。
這道影像,是相允凝擅自將靈識探入昏迷的小貓識海時瀏覽到的。
相允凝知道擅自窺探他人記憶不是一種好的行為。
往后小貓如何怪他如何恨他都行。
相允凝如今只想先把聽棲的命保住,再把顧息千刀萬剮,讓他嘗遍這個世間所有極刑。
由于這段影像是從聽棲的記憶之中復(fù)刻出來的,所以眾人觀看的時候是以聽棲的視角進行的,每個人目睹完全過程,幾乎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內(nèi)府一涼,像是自己也憑空被人生生從外部剖開,刺入刀尖翻攪尋找一般。
在面對顧息那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時,在面對顧息手法生澀,但是神情冷靜,絲毫沒有慌亂害怕的時候,眾弟子幾乎都感覺到了攀上脊背的不寒而栗之感。
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心理素質(zhì),才能將一個幾乎相依為命的親人活生生地殘忍剖開,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場面血腥至極,看完之后就連閉上眼,腦海之中還是不由自主地回蕩著那滿手滿眼滿身都是血的恐怖畫面。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平日里和小貓如此親昵的顧息,那個天生靈根殘缺,卻似乎永遠也不會放棄抗?fàn)幍臒捚魈觳,居然會做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
顧息把小橘貓撿回來也有將近兩百年了,他們朝夕相處了兩百年,最后居然發(fā)展成了如此圖窮匕見的結(jié)局。
當(dāng)真是人心隔肚皮,世事總難料。
這幅卷軸一出場,凌霄宗的人幾乎就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和行為了。
封鎖凌霄宗出入口,別讓顧息跑出去。
那可是小棲啊,他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就算他再怎么困難也不應(yīng)該做這種事情啊?!!
平常和小橘貓親近一些的師兄師姐們都已經(jīng)紅了眼睛,忍著眼淚和怒火掏出法器,往顧息的洞府直直沖去。
后面的事情發(fā)展得十分順利。
當(dāng)姬無笙和林楓隨著人流闖入顧息的洞府之中,他們所有人當(dāng)場都被驚到了。
姬無笙看著滿地已經(jīng)干涸發(fā)褐的凌亂血跡和腳印,幾乎難以抑制心中的殺意。
她每看見一攤干涸的血泊,就能想到浸透那身橘白衣裳,順著衣擺滴落的模樣。
每看見一個貓爪印出來的血腳印,她就能想到小橘貓被生剖靈骨身受重傷,也要跌跌撞撞地逃離這里的模樣。
在卷軸之中恍如親臨般見過的場景如今真實地展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在空氣之中濃重的血腥味違背意愿地鉆入鼻腔之中,幾乎令人作嘔,整個案發(fā)現(xiàn)場給人帶來的沖擊遠比看一副自動播放的卷軸要厲害深刻得多。
而罪魁禍?zhǔn)最櫹ⅲ瓦@么呆呆地跌坐在血泊中央,嘴里不知道喃喃著什么。
他鬢發(fā)散亂,平常穿得規(guī)整干凈的弟子服如今沾滿了別人干涸后烏黑的血跡,臉側(cè)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珠,滿手鮮紅,行兇的匕首跌落在不遠之處。
看完卷軸,知道了整個過程的宗主幾乎失望至極,他從未想過自己向來看好,一直鼓舞一直幫助的學(xué)生,居然會如此殘忍自私: 顧息,你竟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何以配為人?!
你若當(dāng)真還有一點殘存的良知,還念著那兩百年的情分,就把小棲的天生靈骨交回來,他一個修煉兩百年才化形的妖,若是沒了靈骨作根基,以后當(dāng)如何生存?
直到眾人舉著武器一點一點警戒地靠近,靠前的人才聽清楚狼狽跌落在地的顧息在喃喃些什么: 沒了沒了。
沒了
姬無笙心里升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她三兩步上前,揪住顧息的衣領(lǐng),厲聲質(zhì)問道: 什么沒了?你說清楚!
顧息眼神灰暗無光,順著姬無笙向前拖拽的力道仰去,喃喃道: 靈骨沒了小棲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