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不對勁,陳婉立馬睜開雙眼,扭頭朝著身后望去。
這一看,卻將她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沒忍住張口呼喊,抓著袁銘的手也用力抓了一把。
只見身后幽暗的河水中,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怎么看也不像是條魚。
陳婉強壓恐懼,抓著獸皮和青銅長劍的手,用力地拍打著袁銘的后背。
袁銘馬上也反應(yīng)過來出事了,扭著脖子回頭,想看看出了什么問題,結(jié)果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嗚嗚”的哭聲。
那聲音略顯稚嫩,在水流的傳播中,清晰無比地鉆入了他的耳中。
要不是他披著蛤蟆獸皮,此刻定然渾身汗毛豎起,生了一脊背的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陳婉將白猿獸皮和青銅長劍壓在身下,體內(nèi)法力運轉(zhuǎn)而起,抬掌向著身后一揮。
她的掌心當(dāng)即亮起一片朦朧紅光,將身后水域照亮了三分。
幽暗的光芒中,她看到了一張巨大卻被壓扁了的白色人臉,嘴巴大咧,占據(jù)了整張臉三分之一的面積,兩顆如豆一般的黑色眼珠,反而極省地方,長在了臉頰兩側(cè)。
嚇得她“哇”地驚叫一聲,一口水嗆入喉嚨,原本的氣息被瞬間打亂。
那張白慘慘的人臉?biāo)坪跻彩艿搅梭@嚇,“嗚嗚”的哭聲變得更加急切,白色的臉頰上忽然泛起紅黑色的斑紋,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袁銘兩人咬了過來。
袁銘也在回頭的瞬間,看清了那東西的面貌,心中暗呼一聲:“霸王蠑螈?”
他當(dāng)即雙腿一蹬,奮力向前游動,速度陡然提升,與那鬼東西拉開了距離。
然而,身后“嗚嗚”之聲大作,那疑似霸王蠑螈的兇獸卻沒想放過他們,朝著兩人猛追了上來。
陳婉在驚嚇之中,已經(jīng)亂了方寸,五指死死扣著袁銘的脊背,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膚之中,嘴巴里也已經(jīng)連嗆了好幾口冰涼河水。
就在這時,她的腳踝突然傳來一陣灼痛,扭頭看去時,才發(fā)現(xiàn)那酷似人形的怪物嘴里,竟然能夠噴出如同巖漿一樣的赤紅黏液。
那黏液粘在腳踝上,便將她的衣褲腐蝕出一個大洞,連帶皮膚也被灼傷。
不過,也正是這劇烈的疼痛,激發(fā)了陳婉的斗志,反倒讓她從驚慌中醒悟過來,探手在自己袖中一摸,又拿出了一枚赤火雷。
可就在她想要扔出時,又想到了先前在地洞被火蟒追擊時的一幕,若是在這里扔出赤火雷,能不能炸死那兇獸且不說,光是水浪沖擊都可能震暈他們二人。
若是洞窟再次崩塌,那他們連全尸都不用留了,直接合葬在此了。
陳婉心中郁悶不已,偏是在這水中,她精修的火法,受到了極大限制,就連火球術(shù)都無法施展。
正在她猶豫之時,忽見身下的袁銘速度一緩,一只手按在了石壁上。
“他這是要干什么?”
下一瞬,他們身后的石壁上,忽然左右兩側(cè)同時亮起青色光暈,兩根兩尺來長的尖銳木刺從中突兀刺了出來。
“木刺術(shù)!标愅耋@訝,沒想到這個披毛獸奴還會術(shù)法。
追擊而來霸王蠑螈被木刺刺中,身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赤紅的鮮血便流淌了出來。
它吃痛之下,兇性大發(fā),張口猛然一噴,一大團赤紅黏液噴吐而出,朝著陳婉身上覆蓋而來。
若是被其打中,她的半張背只怕都要被腐蝕壞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陳婉抓在袁銘肩膀上的手突然被一把扣住,緊接著朝前一拉,便從他的肩膀被甩了出去。
那團赤紅黏液頓時落在了袁銘的后背上,發(fā)出一陣“嘶嘶”聲響。
袁銘強忍劇痛,朝前一沖,游到陳婉身邊,一手從她手里抽出青銅長劍,一手推在她圓潤翹曲的臀上,將她送了出去。
緊接著,袁銘猛然回身,朝手握的青魚劍灌注法力,向追擊而來的霸王蠑螈一劍劈下。
“唰”
只見青魚劍上光芒一亮,強大的力量直接分開水流,迎面劈在了霸王蠑螈的面門上。
后者一聲慘烈嚎叫,面門上裂開一道血口的同時,嘴巴里再次噴涌出了大股毒液,朝著袁銘疾射而來。
袁銘轉(zhuǎn)身逃離的同時,背上的漆黑疙瘩里,忽然也噴射出一道黑色毒液,散入水中之后,星星點點連成一片,朝著霸王蠑螈涌去。
兩種毒液混合一處,稍稍對沖了蠑螈的腐蝕毒液的追擊。
袁銘則趁機奮力向前游去,追上陳婉的同時,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雙腿奮力疾蹬,帶著她瘋狂地朝前游去。
身后,霸王蠑螈一頭沖入毒液混合的區(qū)域,那里的水液頓時沸騰了起來。
兩種毒液混合之后形成的毒素,竟然是它也無法抵擋的。
霸王蠑螈頓時慘嚎連連,再無力追擊二人。
經(jīng)此一遭,袁銘兩人的體力被消耗不少不說,氣息也被打亂,能不能撐到那處腔洞,一下子變得未知起來。
第49章 王
袁銘此時無暇多想,只能奮力游動,爭取在陳婉氣息耗盡之前,到達下一處可以換氣的所在。
陳婉也揮動手臂劃水,幫忙快速前行。
她這次冒險參加試煉,就是為了能夠更進一步成為內(nèi)門弟子,自是不想就這么死在這里。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她存留胸肺中的那一點氣息也已經(jīng)快要見底,胸腔里從一開始的憋悶感,變得像是要炸開一樣的疼痛。
已經(jīng)要到極限了,她撐不下去了。
就在陳婉身軀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想要抽搐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袁銘正帶著她快速上浮,忽的一下,沖出了水面。
“呼……”
陳婉在浮出水面的一瞬間,胸中濁氣一吐而盡,緊接著就感到肺部傳來針扎般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呼。
但緊接著,她便急促而貪婪地大口呼吸起新鮮空氣來。
等到終于恢復(fù)了些許后,她才朝四周打量過去,卻見自己仍舊身處在洞窟之中,頭頂上方距離不遠(yuǎn)處,便是一片黑漆漆的穹頂。
“距離你說的腔洞,還有多遠(yuǎn)?”陳婉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袁銘目光凝重,答道:“我們已經(jīng)到了。”
“已經(jīng)到了?”聽聞此言,陳婉如遭雷擊。
“地下暗河的水漲得太兇了,這邊也要被完全淹沒了!痹憞@了口氣,說道。
黑暗里,他的目光落在陳婉身上,后者衣衫緊貼在玲瓏的軀體上,被河水打濕的發(fā)絲也黏在雪白的臉頰上,看起來有些狼狽,卻無損嬌美,反讓人心生憐惜。
可此刻,袁銘卻顧不上憐惜,心中所想的是,事關(guān)自己生死,要不要就此丟下她?
畢竟若只是他一人,定然能夠游得更快,氣息留存更長,或許能夠撐到找到暗河出口。
正在這時,陳婉手掌突然高高舉起,掌心中忽然亮起一團火光,繼而飛射而出,直沖向洞窟穹頂。
袁銘剛想責(zé)問,忽見那團火球竟然越升越高,一路鉆進了穹頂里。
下一瞬,他眼眸一閃,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驚喜之色。
“穹頂里有條豎洞!标愅窠械,語氣里滿是驚喜。
這時,已經(jīng)飛升出七八丈遠(yuǎn)的火球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一樣,劇烈燃燒了一陣,旋即熄滅了。
“不會是死路吧?”袁銘兩人見狀,心里皆是一沉。
“我上去看看!痹懻f道。
說罷,他兩條蛤蟆腿突然用力一夾,一股水流從其雙腿中間排擠而出,上升的力量頓時推舉著他的身軀,直沖出了水面,撞向了上方的穹頂。
沖入豎洞之時,袁銘雙手左右一撐,穩(wěn)穩(wěn)地卡在了洞壁上。
隨后,他手腳并用著支撐攀爬,很快就到來到了豎洞的盡頭,那里還殘留著火球術(shù)的余溫。
“怎么樣?”陳婉在下方焦急問道。
黑暗里沉默良久,才傳出袁銘有些甕聲甕氣的聲音:“有條斜洞連通,不知道通向哪里?”
“先拉我上去,水位漲得很快,水勢也更急了!标愅窦鼻姓f道。
此時的水位已經(jīng)上漲了太多,她距離穹頂不過三尺來遠(yuǎn)。
等了片刻,上方的豎洞里一只手掌探了出來,將她拉進了洞中。
袁銘在前面小心爬行,到了盡頭處,拐進了斜洞中,繼續(xù)前行,陳婉默然跟在他身后,心中感慨萬千。
她怎么也沒想到,會跟一個才剛剛認(rèn)識沒多久的披毛獸奴經(jīng)歷這一遭。
也不知在黑暗又逼仄的洞窟里匍匐爬行了多久,前面的袁銘忽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陳婉心頭一緊,連忙問道。
她生怕得到一個是死路的答案。
“前面好像有聲音!痹憠旱土寺曇粽f道。
“有聲音……那不是快要出去了嗎?”陳婉心中頓時一喜,但很快發(fā)現(xiàn)前面的袁銘,身子有些緊繃,立馬意識到不對勁。
不是又遇到什么危險了吧?
“怎……怎么了?”陳婉也不由壓低了聲音。
“那聲音感覺不像是人發(fā)出的,有些不太對勁,我先到前面去看看,你別急著跟過來!痹懻f著,退下了蛤蟆獸皮收了起來,重新披上了白猿獸皮。
他沒有施展披毛之術(shù),低伏身形,朝著前方繼續(xù)爬行而去。
過了好一會兒,前方的黑暗里,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微光,洞口也到了。
袁銘爬到洞口處,沒急著出去。
他仔細(xì)查看了一番后,發(fā)現(xiàn)這個出口赫然是在另一個地底洞窟的墻壁上,前面正好有一根倒垂的鐘乳石,遮掩住了洞口,使得他這個位置變得十分隱蔽。
袁銘悄然將頭探了出去,繞過那根倒垂下來的鐘乳石筍,朝稍遠(yuǎn)地方看去。
這一看,他的雙眼瞬間就瞪大了。
只見洞窟內(nèi)的一個角落,一點天光從上方的漏洞處投映下來,將里面映照出一片還算明亮的區(qū)域。
那片區(qū)域上,此刻正站在一大群渾身長滿白色長毛,雙臂枯瘦,生著黑色利爪,似人非人的怪物。
“人魈!”袁銘幾乎瞬間,腦海中就蹦出了這兩個字。
他默然細(xì)數(shù)之下,發(fā)現(xiàn)數(shù)量竟然有十七個之多。
不過,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這些人魈此刻全都聚集在一起,一個個垂手而立,身軀微微搖晃,就像是一群喝醉酒的莽漢,看著形態(tài)十分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