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銘略一猶豫,還是忍著疼痛轉(zhuǎn)過了身子。
在看到袁銘后背的一瞬,陳婉雙眼瞬間睜大,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見那里焦黑一片,幾乎整張后背的皮膚都已經(jīng)燒得焦黑,兩處肩胛骨白森森地裸露在外,傷勢顯然極重。
“他是怎么忍受這么重的傷的?”陳婉不禁在心中疑問。
在一看自己身上,除了衣衫凌亂些,手腳上有點微不足道的擦傷外,就再無其他傷口了,她不由這樣想到:“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這么重的傷?”
袁銘自是不知她在想什么,心中疑惑地問道:“好了嗎?”
“你后背燒傷嚴重,憑自身血氣一時半會兒很難恢復(fù)。你別動,我,我替你涂些藥……”陳婉恍然回神,略微一頓,說道。
“不用了,我……”袁銘下意識就想拒絕。
他剛想轉(zhuǎn)回身,就聽身后人嚴詞說道:“不許動!
袁銘不由一怔,當(dāng)真停下了動作。
緊接著,他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瓶塞拔掉的聲音,然后脊背上就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低吼。
“呃……”
袁銘強行壓下低吼聲,背上的那種灼痛只持續(xù)了三四息,就很快變成了一種冰冰涼涼的奇特感覺,繼而開始變得有些微微發(fā)癢。
他能感覺到,身后女子的動作很細致,將藥粉撒在了他背上的每一處傷口。
這時,懸在半空中的火球突地一下熄滅,陳婉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玉屏散的藥力很快,最多半日,你的傷口就能全部結(jié)痂,想要恢復(fù)如初還得三日!标愅竦穆曇粼诤诎抵袀鱽。
“多謝了!痹懙乐x一聲。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后背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當(dāng)即將捆縛在腰上的白猿獸皮拉起,披在了身上。
黑暗中,兩人都沒再說話,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片刻之后,袁銘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這里不宜久留,咱們得想辦法出去。”
他的話音剛落,一團火球再次亮起,“呼啦啦”地向上飛起,直沖上了高空,撞在了地底洞窟的穹頂上,濺起一片火星。
“你醒來之前,我查看過了,我們是從上面的豎洞里掉出來的,不過豎洞的轉(zhuǎn)彎處已經(jīng)崩塌,想要從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标愅裾f道。
袁銘仰頭看了一眼,掙扎著站起身,踉蹌了一下,說道:“那就找找別的路!
說罷,他朝著左右打量起來。
“這里是地下河水蝕出來的一處涵洞,豐水期時應(yīng)該會被河水整個淹沒。我看過了,兩邊都沒有出口。”陳婉嘆了口氣,說道。
袁銘聞言,朝著前方走了十幾步,果然看到了一條地下暗河橫亙于前,水勢平緩,看不出來深淺。
他伸手一摸,冰涼刺骨。
這時,陳婉也走了過來,只是看了一眼,就突然皺眉道:“河面漲水了,我之前來查看時,水線還沒到這邊,怎么才這一會兒,就漲了這么多?”
“現(xiàn)在雖然不是豐水期,可昨天那場雨下得不小,地下河水位會漲,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會漲多少。”袁銘沉吟道。
說著,他走回另一邊的石壁前,上下一打量,眉頭便擰了起來。
“怎么了?”陳婉有所察覺,問道。
“你看,石壁上有一處明顯的水線痕跡,上面略顯干燥,生有青苔,下面則更加潮濕光滑,可見這里近來應(yīng)該經(jīng)常會被水淹!痹懻f道。
陳婉一看那高出丈許的水線,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水勢繼續(xù)上漲的話,早晚會淹到這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逃出去。”袁銘繼續(xù)說道。
“怎么逃,這里根本沒有出路。”陳婉說道。
“陸上沒有,可以走水下,地下暗河一定會有出口!痹懣聪蜿愅瘢f道。
陳婉面露難色,遲疑道:“我……我不通水性。”
“那……我先去水下探探路,你在此稍候片刻。”袁銘聽罷微微一怔,旋即說道。
說罷,他摘下腰間懸掛的青銅長劍,取下身上的白猿獸皮,從破爛的衣衫懷中,取出一張顏色漆黑,表皮布滿疙瘩的獸皮,披在了身上。
他走到河邊,催動法力,施展了披毛之術(shù)。
緊接著,那張黑色獸皮便如活物般裹在他的身上,很快就覆蓋住全身各處,完成了變身。
只見他全身都被黑色獸皮覆蓋,背上長滿鼓鼓囊囊的黑色疙瘩,看起來非常堅固,雙手手指間長出了蹼膜,腳趾間也是如此,眼睛卻上吊了很多。
那模樣,看起來很像是一只人形蛤蟆。
陳婉被他突然變化出的模樣嚇了一跳,忍不住向后退開一步,與他拉開些許距離。
袁銘活動了一下身體,張口猛地一吸,只覺胸腔內(nèi)隱隱有一股氣流涌動,整個腹腔似乎變大了很多,雙腿突然一蹬地面,一躍而起,直接落進了河水之中。
一股冰涼徹骨的寒冷襲來,讓水中的袁銘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雙腿隨即一蹬,以蛙泳之姿潛入水下,順著河水流淌的方向,穿梭而去。
水面上濺起一團水花,很快恢復(fù)平靜,袁銘的身影隨之消失不見。
陳婉站在岸邊,靜靜等候。
可是過去了許久,水下都不見有任何動靜,袁銘始終沒有回來。
就在這時,地下洞窟里忽然傳來陣陣悶雷般的聲響,“轟轟”的響著,令陳婉一陣心悸。
火球術(shù)熄滅之后,她便立即再次揮出,照亮四周。
這時,她的腳邊忽然一涼,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地下暗河的水位居然再次上漲,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了。
陳婉連忙后退,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和擔(dān)憂起來。
然而她越是焦急,洞窟里的轟鳴聲響就越是急促,地下河也隨之變得湍急起來。
看著波濤起伏,流速明顯變快的地下暗河,陳婉暗道不妙,知道這是山洪爆發(fā)的征兆,恐怕水位很快就會急速上漲,將整個山洞淹沒了。
可袁銘,卻始終不見人影。
第48章 霸王蠑螈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后,陳婉就被快速上漲的水位逼得不斷向向后倒退,她懷中抱著袁銘的白猿獸皮和青銅長劍,整個人已經(jīng)貼在了石壁上。
此時的河水已經(jīng)鋪滿了整個洞窟,水位也已經(jīng)來到了陳婉的腰袢。
她心中已經(jīng)從焦急,轉(zhuǎn)為了絕望,不可避免的冒出了一個想法:“我怎么這般傻,他不會回來了……”
那家伙畢竟只是一個披毛獸奴,即便沒有出意外,真的找到了活路,也不可能再冒險回來救她了,畢竟二人非親非故,不過萍水相逢。
可笑看到他離開時,留下獸皮和長劍,她還感到了難言的安心。
就在陳婉正自怨自艾的時候,她身前的水面突然浪花涌起,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突然冒了出來,發(fā)出一陣“呼呼”的喘息聲。
她差點一個沒忍住,就要朝那人發(fā)出一記火球術(shù)。
待看清來的是一個丑陋無比的人形蛤蟆時,她突然有些激動,眼眶都要濕潤了。
趕回來的袁銘,也對這里的變化感到詫異,開口甕聲道:“看樣子是山洪爆發(fā)了,差點找不到你的位置了。”
“怎么樣,找到出口了嗎?”陳婉急忙問道。
“地下暗河遠比我想得要長,我游了許久也沒能到達出口。”袁銘搖了搖頭,喘著粗氣說道。
陳婉頓時面色一僵,心如死灰。
“不過,前面我找到了一處腔洞,空間比這里大了不少,暫時不會被淹沒,我們可以先去那邊暫歇,換氣之后,再繼續(xù)向下游尋出路!痹懮钗丝跉,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
“只能一試了。”陳婉對于袁銘說話大喘氣的舉動有些無語,說道。
看到逐漸上漲到胸口位置的水位,她是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了。
“你的氣息,能維持多久?”袁銘問道。
“我沒修行過水法,最多只能維持半刻鐘。”陳婉想了想,說道。
此刻,她是無比后悔,不該因為自己是火煉堂的弟子就歧視水法,好在火煉堂弟子因為要長時間錘煉器胚,對氣息也有要求,所以她的氣息不算弱。
“半刻鐘的話,差不多夠了,等會兒你伏在我的背上,我?guī)е銤撚巍!痹懧砸凰剂,說道。
陳婉聞言,看了一眼袁銘遍布黑色疙瘩的后背,面露猶疑。
“以你的速度,沒有我?guī)е,半刻鐘的時間絕對游不到那邊!痹懣戳怂谎,漠然說道。
陳婉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她一手拿著袁銘的白猿獸皮和青銅長劍,一手忍著不適搭在了袁銘肩膀上。
“深吸一口氣!痹懚诹艘宦。
陳婉立即照做。
下一瞬,袁銘的身子突然向下一沉,帶著陳婉的身軀猛得鉆入水中。
袁銘雙腿向外一翻,奮力一蹬,繼而雙腿回收一夾,身子便順著水流的方向猛然躥出,一下子便游出了七八丈遠。
來到洞窟邊緣,河水收束涌入一條地洞之中。
袁銘沒有絲毫停留,帶著陳婉鉆入其中,奮力朝著下游蛙泳而去。
洞窟之內(nèi),漆黑一片。
陳婉雙眼緊閉,耳邊只有沉悶的水流聲,她心跳不禁加速,抓在袁銘肩膀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摳緊了幾分,身子也是下意識貼緊了袁銘的后背。
袁銘感受到了身后陳婉的緊張,只能手腳并用,快速朝著下游游去。
約莫一盞茶功夫過去,陳婉逐漸適應(yīng)了水下的冰冷感覺,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然而,黑漆漆的水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隱約感受到籠罩在上下左右的石壁,讓人生出幽閉的恐懼之感。
看了一會兒,她便重新閉上了雙眼,這樣反而能好受一些。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腳后跟觸碰到了什么東西。
然而,她根本沒有亂動,也沒有做出踢踩的動作,根本不可能觸碰到除了水之外的東西。
如此的話,那便只能是有什么東西,追著觸碰到了她。
“這地下河中有魚?”陳婉疑惑想道。
還不等她想明白,那種觸碰之感再次襲來,并且力度比之前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