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絲絨窗簾把刺眼的陽光遮擋在了外面,只漏下一束明亮的光芒,落在玫瑰紅的地毯上,把黑暗撕開一道裂口。
黑暗和光明被分成了兩個世界。
塞繆爾站在裂口旁邊,借著裂口窺視著另一個世界。
血族的視力讓他能輕而易舉地看見樹蔭下的梁薇,甚至能看清她每一個微小的神情。她環(huán)膝坐著,似乎在遲疑地望著陽光照耀的地方。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讓人覺得不真實。
有幾個負責(zé)守衛(wèi)的血族走過去跟她說話,她半抬起頭,冷淡地回應(yīng)著。
塞繆爾聽不見她說了什么,但是能猜到她說了什么,她大概在說血奴的逃走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
跟她沒有關(guān)系就怪了,除了她根本沒有人會關(guān)心那些血奴。就算唐凌關(guān)心,她也不會想要去救人。
只有她才會想去救人,那些人里有她的朋友。估計在她第一次看到他們的時候,就開始籌劃著救人,才能這么悄聲無息地把人帶走。
只是……塞繆爾眸光閃動了一下。
她為什么沒有離開?
連血奴都可以逃走,她為什么會選擇留下來?
她不可能愿意留在血族,但她真的沒有去處的時候,她除了血族也無處可去了。
她是血族,也曾經(jīng)狩獵過,殺過圍剿她的獵人。在現(xiàn)在的戰(zhàn)況和種族矛盾下,獵人協(xié)會不可能接受她,她也無法安然地隱藏在人類中。
如果梁薇不能離開血族……
塞繆爾的眼眸因為這個想法亮了起來,璀璨深邃如同最名貴的祖母綠。
如果梁薇無處可去,她就只能留在血族。她還很年輕,她的心思會變化,只要時間夠久,她會對血族產(chǎn)生感情。
一個蘇格,就足夠她心軟了。如果再有一兩個血族是她的朋友,她早晚會跟血族生出羈絆。
她慢慢會接受血族,身為人類的十幾年時間只占據(jù)了她漫長生命短暫的一瞬。漫長的時光會磨滅她曾經(jīng)的記憶,最終她只會記得她是一個血族。
【塞繆爾好感度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75】
塞繆爾勾起唇,精雕細琢的面容展現(xiàn)出一種驚人的美麗。
這時候,有人叩了叩書房的門。塞繆爾抬頭道:“進來!
“大人,血奴出逃,梁薇……”
塞繆爾打斷了他的話,盯著下面的梁薇,說道:“讓她上來!
進來的吸血鬼愣了一下,把后續(xù)的話咽了下去,恭順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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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仍舊坐在樹下,她顯得十分冷靜,甚至有點天真地歪了歪頭:“塞繆爾讓我上去?”
通信的血族有心糾正她言語中的不恭敬,想到了身后最終沒有說出來,而是肯定道:“是的,塞繆爾大人請您上去!
唐凌忍不住在秋千上起身:“梁薇……”
任意起了身,對她安撫地點了點頭:“我上去一下,你先玩!
任意把自己的傘拿起來,跟著吸血鬼回到了別墅里,來到了書房門口。
她腳步頓了頓,隨后把門推開了。
入目是一片昏暗沉寂的房間,任意的目光順著地毯一路向上,落在塞繆爾近乎完美的側(cè)顏上。
造物主有他自己的平衡與法則,他設(shè)定血族的狩獵對象是人類,為此給血族吸引獵物的美貌與捕捉獵物的力量。
他對人類而言,如同一株美麗卻帶毒的罌粟。
任意沉默地走進去,反手把門合上。她在等塞繆爾說話,觀察塞繆爾的態(tài)度。
塞繆爾盯著她,蒼白的手指搭在桌面上,神色莫名。
任意跟他對視了一眼,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似乎眼底有笑意。她怔了一下,認真看過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塞繆爾又恢復(fù)了平日里的面無表情。
他掃了一眼任意,問道:“你跟唐凌在一起?”
任意謹慎地回答道:“我陪她出來走走。”
塞繆爾道:“她只是個人類,你沒有必要花太多時間在他身上!
任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花最多時間在唐凌身上的不是他嗎?
塞繆爾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疑問,自顧自地說道:“蘇格明天會回來。”
聽到蘇格的名字,任意微微抬起了頭,面容飛快地掠過了一絲欣喜,隨即被他掩蓋了下去。
塞繆爾沒有錯過她這一瞬間的神情變化,他瞇了瞇眼眸,頓時心情不大好了。
梁薇在乎蘇格,他想利用這一點,卻又格外討厭這一點。
他已經(jīng)很少有真正討厭的東西了,但他似乎格外討厭梁薇眼中有其他人。
她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她看得到蘇格、看得到那些血奴,甚至連唐凌都看得到。
根本沒有必要,塞繆爾想到。
【塞繆爾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80。】
因為心情不太好,塞繆爾接下來的問話也尖銳了起來:“血奴出逃,是你做的嗎?”
任意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變化,她說道:“有人跟我說過了,我沒看到!
塞繆爾道:“你知道,我有辦法分辨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任意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她低著頭,避開了塞繆爾的視線,一副不合作的姿態(tài)。
塞繆爾的手指夾著羽毛筆瞬間夾斷,他若無其事地把羽毛筆扔在一旁,語氣里壓著淡淡的不悅:“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去把他們抓回來好了!
他看著任意,語氣稱得上柔和,話語卻陰毒無比:“如果你做不到,就讓他們挨個去把人處理掉。他們知道血族的存在,不能這么放在外面。”
任意猛然抬頭,死死地盯著他:“你怎么能……”
她眼中的恨意驚人,倒映著塞繆爾的身影。
塞繆爾輕輕地笑了,說道:“很好,就這樣。”
任意放在身側(cè)的手把扶手都捏成了怪異的形狀,她良久才冷靜下來,把手慢慢松開。
她道:“我知道了!
說罷,她站起身看都沒有再看塞繆爾一眼,離開了書房。
塞繆爾盯著她離開的方向,似乎有一點茫然,隨即低下頭,沒有計較梁薇的突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