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靠在實驗床旁邊，看著倒計時不斷減少，聞言抬起頭說道：“我只是想結(jié)束你的實驗。”
程久走到她身邊，臉上淡漠退去，浮現(xiàn)出復(fù)雜的深色，幽深的眼眸望著和他對視的女孩。
她真的一點都沒有害怕，明明倒計時就在一旁飛快地減少，她也能淡定地站在這里。
她已經(jīng)在心底做好了抉擇了，程久心底了然。
只是他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下了這種決定，他以為她還會再等一等的。
五分鐘的倒計時已經(jīng)過了一分多鐘，兩個人卻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程久凝視著任意，開口道：“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會結(jié)束其他的實驗，你其實不用那么著急的�！�
任意卻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你。”
她微微抬起下巴，展露出從未在程久面前出現(xiàn)過的驕傲，她道：“我也以為我可以繼續(xù)忍耐的，但是剛剛我改變了想法�！�
“對我們來說，你太強大了�！彼徛曊f道。所以他可以肆意地踐踏顧嘉，不將所有人放在眼里。
他同樣也可以隨時違背他們之間的約定，甚至掌控她的一切，讓她活在欺騙之中。
交易只要在雙方的實力對等的時候才有效力的。程久可以單方面的撕毀約定，而她無能為力，她無法信任這樣的約定。
與其提心吊膽地?fù)?dān)憂他撕毀約定或者欺騙她，不如直接毀掉這里，讓他不能進(jìn)行實驗。
程久笑了笑，笑意卻未及眼底，又是我們。他聽到她把自己和顧嘉他們劃分成一類，就會迅速煩躁起來。
她明明是他的，最開始是他的實驗體，現(xiàn)在是他喜歡的人。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把領(lǐng)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說道：“你說錯了，是你們太弱了�！�
“沒有足夠的科技，也沒有強大的身體，弱小又無知……”他看著任意，用目光細(xì)細(xì)描繪著她的容貌，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xì)節(jié)。
但就是這樣弱小又無知的生物，讓他的實驗徹底失敗，還把自己搭了進(jìn)去。
最可怕的是，到現(xiàn)在為止，他也沒要找到導(dǎo)致實驗失敗的錯誤——因為他根本不覺得那是錯誤。
他喜歡上了她，對她產(chǎn)生了可以被稱之為愛情的情感，所以處處讓步，還給了她能給的所有東西和權(quán)限。
以期獲得一絲的好感或者寬恕。
可惜什么都沒有。
她回應(yīng)他的是一個被啟動自毀程序的實驗室。
他已經(jīng)很努力地去討好她了，連顧嘉跑到他的實驗室，讓他把她還回去，他都放過了他，沒有殺他。
然而感情的領(lǐng)域無法像他的研究那樣，條理分明。也許他付出更多的東西，做出更大的讓步，她還是不會對他有分毫的好感。
那么他要怎樣做，才能算真正得到她呢？
倒計時只剩下三分半了，程久忽然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么做了之后會怎么樣？”
任意愣了一下，隨即道：“至多是你殺了我……”
她動了動唇，扯出一個沒有多愉快的笑來，接著說道：“至少我不用陪你做所謂的實驗了�！�
程久的心臟被拉扯了一下，疼痛蔓延開來，她還記得那個被他用做借口的實驗。他動了動唇，“我只是怕你被菌群反噬”這句話在他唇邊繞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說什么都是沒有用的，她不會信。那一剎那，一直被壓抑著的負(fù)面情緒上涌，把僅存的理智擠了下去。
倒計時三分鐘。
程久笑了起來，他走到任意面前，看了一眼另一側(cè)的金屬門，他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還可以離開這里，在實驗室毀掉之后，我就去把聚集地所有人的人都?xì)⒘��！?br />
任意雙手收緊，冷聲道：“我不會讓你那么做的�！�
“可惜你阻止不了，”程久淡淡道，“你沒有那個能力。”
任意眼底浮現(xiàn)深刻的恨意，她死死地盯著程久：“你為什么非要把所有人趕盡殺絕？”
程久道：“你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報復(fù)�！�
“當(dāng)然，你也可以讓我沒有機會實施這種報復(fù)�！彼又�。
“什么意思？”任意疑惑地看著他。
程久低頭，唇邊含笑，聲音忽然變得十分溫柔：“意思是我可以留在這里，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留在這里，和這座實驗室一起……”
他看向另一側(cè)跳動的倒計時，輕聲道：“……變成灰。”如果是那樣的話，他也算得到了吧？
任意震驚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神色不似作偽。她還是壓不住自己語氣中的驚訝，重復(fù)道：“……你要跟我一起死？”
倒計時二分鐘。
程久反駁道：“是你陪我一起死。”
他說道：“從這里到外面的門需要半分鐘的時間，進(jìn)化者的話能更快一點，也許十幾秒鐘。你沒有多少時間考慮了�！�
他摸了摸任意的臉頰，俯下身，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像是他要在她唇邊落下一個吻。然而他只是在她的耳邊問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死�；蛘呶覀円黄鸪鋈�，你看著我殺掉你的家人、朋友，還有……顧嘉�！�
任意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語蒼白了下去，聰明如他，很清楚什么對于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他用她在乎的人的生命威脅她，她又怎么能拒絕？
任意閉了閉眼，在刺耳的警報聲中說道：“好，我陪你死。”他們和這座實驗室一起消亡，也是一個不錯的結(jié)局，她相信在沒有了程久之后，顧嘉能夠很快結(jié)束末世，重建新的世界。
她閉上了眼睛，沒有看到程久在她說出這樣的話之后，露出了怎樣溫柔滿足的神情。
任意再睜開眼睛時，只看見程久著迷地看著她，目光留戀至極。
她偏過頭，說道：“那就一起死好了，我也不虧。”
程久輕輕嗯了一聲，最后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向了實驗臺，指尖飛快地在上面舞動。
任意接受和他一起死去的結(jié)果，沒什么負(fù)擔(dān)地問道：“你在做什么？”
程久盯著實驗臺上玻璃屏閃動著的字符，分神說道：“送你出去�！�
這一次任意真的愣住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yīng)過來：“送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