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有幸,何其無為。
蘇祁不知道為什么,卻是在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年身上,似乎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如此的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
想當初,在那個空濛陰暗的雨夜,似乎也是有著這么一個艱淪無助的家伙,倒在一座在地圖上都標不出名字的山腳下。
何等清晰熟悉的既視感。
蘇祁不知道為何,卻是無端的感到有些熟悉,好似看見了當初的自己,恍恍然如同所隔了一個世界。
仿佛將所有的清晰和模糊都刻畫在了這純白無暇的雪地之上。
一如往日。
“沒事吧?”
蘇祁徑直伸手,用著自己還頗有些不習(xí)慣的關(guān)切語氣。
連自己都是感到有些變扭。
但是沒有辦法,畢竟自己平日里都是沒怎么展露過這種情緒,故而表達的有些變扭也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br />
何其的無奈,卻又何其的真實。
云缺沒有看見蘇祁眉目上若有若無的尷尬,而是微睜著雙目,頗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是......”
完全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呢......
雖然自己而今的眼眶也看不太真切便是了。
那模糊的目光,混雜的究竟是淚水亦或是雪籽,已是早已分不真切了。
如同一層模糊朦朧的葉障,能遮蔽住整個世界。
“啊,我只是來串門的,剛好路過而已......”蘇祁撓著頭,頗有些糾結(jié)的回答道。
時至此刻,蘇祁卻是忽的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并沒有什么合適的立場。
這難免有些尷尬,但以蘇祁一向所保持的厚臉皮,卻還是挺了下來。
也算是另類的厚顏無恥了......
“謝謝......”雖然眼前這個人并不認識,甚至可以說是平生初見,但對方既然肯關(guān)心自己一聲,肯伸手拉起自己。
這對于云缺來說,便已然是足夠了。
缺少光線的灰暗心靈,并非是充斥著黑暗,與此相反的,越是如此的存在,其實越是期盼著有光明存在。
可以照射進這一處如同被鐵塔所冰封住的困頓心靈。
哪怕這束光線是何等的弱小,是何等的渺茫。
也是在所不惜。
云缺不想辜負這個陌生人的好意,故而哪怕心中還是一陣陣的發(fā)疼,卻還是艱難的掙扎著站起。
這并不是逞強,也并不是想向誰證明自己是何種的強大,如此也可以站起來。
只是不想讓唯一一個對自己抱有希望的人也失望。
僅此而已。
云缺輕嘆了一口氣,相比起身上所傳來的劇痛,源自于心底,那種難以言喻的離棄感,不被信任感,才是更加可怕,也更加難以承受的。
難以溢于言表。
“還好嗎?需要我?guī)湍銌幔俊碧K祁上前一步,他可以看出,眼前的這個少年,正處于一種極端陰暗的情緒中,難以自救。
他不得不多加關(guān)注一二。
“啊,謝謝,不用了......”云缺顯然對于他人的好意反應(yīng)的相當不習(xí)慣,而這,又何嘗不是缺愛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
正是因為少有接觸到他人的關(guān)愛,才會在到來的時候,表現(xiàn)的這么變扭。
這能說是誰的錯嗎?誰都沒有錯,同樣的,誰都有錯。
蘇祁微抿著上唇,對此的不放心無溢于言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情緒組合,一個不擅長表達關(guān)心,一個不擅長接受關(guān)心。
都是何等的滑稽,卻又可嘆。
蘇祁自然是看出了其心中的灰暗以及困頓,一種莫名的情緒滋生,好似若是放任不管的話,便會導(dǎo)致自己錯失掉什么。
著實是一種難言的情緒。
看著對方腳下一瘸一拐的步伐,蘇祁這種想法頓時更甚,心中念頭方定,頓時便追了上去。
而這種展開自然是超乎了其他人的預(yù)料,不知怎的便會有著這么一個沒見過的家伙跑出來,似乎還很關(guān)心那個弄虛作假的云缺一般。
這卻是眾人所始料未及的。
“喂!那個誰......”頓時便有看不慣的人如此開口道,言語中似乎是有些不高興。
什么時候自家門派的事情,需要其他地方的人來插手了?
聞所未聞。
但蘇祁聽到這聲只是略微頓住,繼而稍稍側(cè)頭,眼神冰冷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而且。如果你再亂嚼舌根,恐怕這啞巴是不當不行了。”
蘇祁語氣極度冷漠,好似一座終年積雪封山的千載冰川,令人不接觸都是能感到一陣透骨的寒意。
更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五百萬一樣。
同樣的,蘇祁還暫時略微放寬了某大師球的禁制,頓時便有一種若有似無的尸山血海般的氣息彌漫而出。
血玄武的恐怖氣息哪怕只是透露出來一絲,便已是足以鎮(zhèn)住這些都還未出茅廬的家伙。
那人似乎是有些被嚇住了,繼而只能呆愣愣的站立在原地,如同泥雕木偶一般。
蘇祁轉(zhuǎn)而卻是不再看她,而是正過身來,徑直向云缺追了上去。
有些東西根本就不值得多加關(guān)注。
直到蘇祁的身影越發(fā)的遠離,直至再也瞧之不見的時候,這些人才總算是能艱難的深呼出一口濁氣。
方才那恐怖的威勢,光是回想一下,便是令人膽戰(zhàn)心驚。
“這,這就是祖師所說的殺氣嗎......”其中一個男弟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繼而顫聲開口道。
經(jīng)他這么一開口,頓時便是令其他弟子亦是想起了這種說法,繼而心中惶恐更甚。
若是按照祖師所講過的,殺氣這種東西需要尸山血海般的殺戮方可以強化擴充,那方才那種不動聲色之間,就展露出的如浩渺煙海般的恐怖殺氣,又是需要造就何等的殺業(yè)才能夠達到?
眾人已然是不敢去想,那個猜測著實是過于恐怖,令人不敢去相信。
為什么宗門里會過來這么一號恐怖的家伙?
眾人的視線頓時便望向蘇祁所消失的方向,難以壓制住心中的恐懼。
仿佛連帶著蘇祁所走過的道路,都是被鮮血所浸泡填滿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