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
邱若箏失聲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后悔了。
自己現(xiàn)在這副模樣,怎么能被兄長看見……
淪落風(fēng)塵,那是對祖上的侮辱。
她立刻縮了縮,向桌子底下縮,想蘇祁身后縮,想著只要能擋住自己就好了。
但這些終究為時已晚,也許是妹妹的聲音實在太過熟悉,饒是邱澤林與蘇祁這桌相距頗遠(yuǎn),但還是心有所感的朝這邊看了一眼。
這一眼恰好就看見了狼狽躲閃的邱若箏。
邱澤林感到氣血涌上腦門,當(dāng)即走向了蘇祁這邊,將邱若箏抓了出來。
“你在這里干什么!”邱澤林見對方一身妖艷招展的衣裳,怒斥道。
“我,我……”邱若箏無從解釋,委屈的淚光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邱澤林怒火沖天,幾乎是嘶吼出聲道:“不要臉的賤人,老子今天就替列祖列宗清理門戶!”
說著他高高的揚(yáng)起了手,黑暗的陰影在燭光的照射下顯得頗為可怖。
邱若箏猛地閉上了眼,勉力控制著淚水不會奪眶而出。
但是那只手卻遲遲沒有落下。
邱若箏小心翼翼的抬頭,卻見那個一臉胡子拉碴的漢子不知何時站起,穩(wěn)穩(wěn)的抓住了兄長的手腕。
“喂喂,就你還配提及你們列祖列宗?”蘇祁毫不掩飾目光中的鄙夷,如此開口道。
他之前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因為他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件什么事,不問前因后果就胡亂出手,只會帶來不好的結(jié)果。
所以他趁著這短暫的一點時間打開了系統(tǒng)界面,好生查看了一番面前這兩人的資料信息。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將蘇祁惹火了。
一個大男人,不賺錢養(yǎng)家,反而成天嗜賭成性,還做什么一賭暴富去迎娶花魁的美夢,結(jié)果連欠款都要讓妹妹四處做苦工還債,而自己總是在討債的上門時便不見了蹤影。
若不是妹妹勉力支撐,恐怕連邱家的祖宅都要給討債的拆了去了。
然而這人不僅沒有絲毫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的去賭,直至欠下無法承受的巨款。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玩消失,但這次卻不是妹妹四處做苦工便可以償還的額度了。
無奈,邱若箏來到了鶯燕樓這種地方,她何嘗不知道這種風(fēng)塵之地,女子一入便算是給祖上蒙羞,而自己竟然還要在其中陪酒陪笑,可謂犧牲頗大。
但為了邱家的祖宅不丟,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而這也造就了她今日與披著馬甲的蘇祁的相遇。
蘇祁嘴角微翹,在戴著人皮面具的外表看來,頗有些狠辣意味。
替列祖列宗清理門戶?他也配?
一個差點將祖宅賠出去的家伙,竟然還有臉拿列祖列宗來說事?
要清理的還是一直勉力去保住祖宅的妹妹?
嘖,到底誰才是邱家的男丁,邱家的希望啊?
蘇祁頓時有些火大,而且是不可扼制的那種。
他前世也有一個妹妹,很可愛,甚至有點呆萌,蘇祁一直是履行著長兄如父的原則,傾力的寵著她,甚至在幼時不懂事的時候都從未與她爭搶過什么。
好似那時便知道了這個小家伙是自己要保護(hù)一生的。
“你到底有沒有一絲作為兄長的自覺!”蘇祁怒斥,另一只手就想抓住這人的領(lǐng)子去“歐拉”一番。
但邱若箏一見蘇祁要動手,頓時死死的護(hù)在了自家兄長身前,有些盲目,有些愚昧。
但卻是她對這個家不可磨滅的愛。
蘇祁的右手緊緊的握拳,但一見那張被淚水所打濕的妝容,最終還是松了下來。
當(dāng)事人都以行動來如此表態(tài)了,他作為一個外人,終究還是不便做的太多。
“算了……”蘇祁頗為不爽的松開邱澤林原本要打下去的手,悶悶道。
“切……”邱澤林收回被抓的生疼的手腕,同樣不爽道。
但經(jīng)此之后,他深切的體會到了自己與面前這人的力量差距。
邱澤林掃了一眼邱若箏,又看了一眼戴著人皮面具的蘇祁,忽而輕笑道:“可以啊,長本事了,這才多久就會勾搭外人來打嫡親兄長了?”
“不是這樣的,他是……”邱若箏辯解,但忽的感到有一股力量將自己拽在身后,繼而那個一臉胡渣,還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就站在了自己身前。
“打你是因為你該打,你且聽著,若箏以后便是我罩著的了,你敢動她一根指頭,我就打斷你的腿!碧K祁這番話說的很平靜,仿佛不摻怒火,如同海底火山爆發(fā)時,海面往往古井無波。
他故意念得親密一點,以示自己了解并且重視對方,讓邱澤林意識到自己是認(rèn)真的,并且會說到做到。
這一手非常有效,邱澤林果然不敢再大放厥詞,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如果這個家伙真要打自己,恐怕邱若箏攔不住他。
他忽的沉默半晌,繼而輕啐道:“切,小爺我不跟你們這群沒文化的野蠻人計較!
言罷他轉(zhuǎn)身走向丫鬟,想著先去瀅心姑娘的閨房,一睹那自己朝思暮想許久的容顏。
“且慢!比欢不待他走出兩步,身后的蘇祁卻是再次出聲。
“你還想干什么?難道我去見瀅心姑娘也礙著你們了嗎?”邱澤林回頭,氣急敗壞道。
“那倒沒有,只是我不喜歡某人讀過幾本破書就跟我裝逼罷了!碧K祁嘴角微翹,繼而道:“方才我不想嚇著你們,既然現(xiàn)在被騎到頭上來了,那我就稍微露一兩手好了!
“取紙筆來。”蘇祁回頭,吩咐道。
邱若箏愣了一下,繼而反應(yīng)過來這是自己在鶯燕樓中工作的一部分,繼而連忙鋪開紙筆,迅速磨墨。
蘇祁大踏步的走到桌前,抬手就寫。
“一縷冷香擷去,千千熠熠虹光。?”
“暖紅窗欞,半予煙紗帳!
方出兩句,周圍圍觀之人已是離不開雙眼,以至于離得遠(yuǎn)些的人在舉目張望而不得都毫無所覺。
“恨不方寸心意,千結(jié)書成章!
“詩不成韻,妄子庸押!
“雨倒驚落紅花半朵,溢彩仙姿,一曲關(guān)雎作罷賞。”
蘇祁停筆,看了一眼自己所寫的字跡,不由得自得道:看來自己的毛筆字技術(shù)還沒有退步太多。
繼而他四下掃了一眼,驚愕道:“干嘛,都看著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