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這一番話說的文縐縐的,好似真是香帥光臨了玲瓏坊一般。
但他自己知道,他作為一顆山寨橙子,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裝這波逼而已。
有時候感覺來了,擋都擋不住。
邱若箏似懂非懂,她不太明白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寬臉漢子怎么突然說話就這么文縐縐了?
難道真的是不可以貌取人,這長成一副山賊相貌的家伙,其實是個讀書人?
邱若箏思緒翻涌,一時卻是想不出答案。
丫鬟將眾人寫好的信札收在托盤中,送進了二層小樓的雅間之中,頓時悠揚婉轉(zhuǎn)的琴音便停了下來。
眾人一面可惜著如此美妙的琴音停歇,但更多的則是希冀著自己所寫的信札能夠被瀅心姑娘所看中。
能夠做花魁的入幕之賓,那自然是無比難得的,不知多少風流才子以此為榮,可惜的是,目前還沒有一人成功。
瀅心姑娘今年雙八的年華,而今正是豆蔻妙齡之年,一卷輕紗半遮面,端的是引人遐思。
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將其拂下,只是同樣的,還從未有人成功過罷了。
想要接近瀅心姑娘到一定的距離,除卻能在如若此次的詩會上得到賞識,其余則是必繞不開一貫銅錢做敲門磚的。
但這也僅僅只是接近罷了。
如若不能表現(xiàn)出足夠的吸引力,瀅心姑娘對你毫無興趣的話,那這貫銅板便算是白花了。
而且,就算你成功的挑起住了瀅心姑娘的興趣,那也不過是暫時的,當過了一段的時間后,她仍是會留下一句“奴家倦了,還請公子明日再來!敝惖脑捳Z,繼而轉(zhuǎn)身離去。
接下來又是一貫又一貫的銅錢反復砸下,能不能見到還得碰運氣,哪怕成功見上一兩次,卻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說句實在的,想要在最后共赴鴛床,還是得付出一份滔天的銀票。
這些前戲終究只是滿足一下才子賓客們的虛榮心好奇心罷了。
但即便如此,想要掏錢的人卻還是一抓一大把,這其中也許多了某種心理學的內(nèi)容,越是難以得到的,越是勾人心弦。
而越是難以得到的,成功后吹噓的本錢亦是越大。
這是典型的饑餓營銷手段,但不得不承認這手十分有用,上鉤的人絡(luò)繹不絕,幾乎是搶著要掏這個腰包。
也許這位瀅心姑娘其實并不如他們所設(shè)想那般美好,但只要她還被捧在這個臺上,她就有無限的魅力,能誘使眾人自動掏錢。
這亦是鶯燕樓這類行業(yè)的重要手段之一。
每一位花魁,哪怕再怎么出眾奪目,但終究還是有時限的,過了這個時限賓客們便會興趣缺缺,相應(yīng)的各種傍生手段亦是會大受影響。
但鶯燕樓不在乎,少了一個花魁,完全可以再捧起來一個,到時候又是一波熱潮,又能驅(qū)使的滿城風流才子競相散財。
鶯燕樓需要的是某一位特定的人去做花魁嗎?不是,他們只是需要有一個人坐在這個位置上便夠了。
只要這個噱頭還在,哪怕花魁本身沒幾分水準,一樣會有諸多賓客才子樂意買單。
故而那些所謂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多終究還是存在于話本之中,大家隨便聽聽而已,實際上哪有那么多風流與人說。
不過至少而今,瀅心被鶯燕樓捧的還是很高就是了。
場下的氣氛變的凝重,不少人手心冒汗,希冀著自己的詩句能打動瀅心姑娘。
就連與蘇祁一同前來的新同僚們,都有不少人舞文弄墨,寫了信札出去,也想碰一碰運氣。
“程兄弟,你怎的不寫一首試試,說不準就碰上了呢?”旁邊的同僚大笑著拍了拍蘇祁的肩膀,玩笑道。
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那概率低的可以忽略不計。
蘇祁亦是笑了笑,開口道:“在下才疏學淺,就不丟人現(xiàn)眼了!
身邊幾人皆是點了點頭,他們這類人,對賭術(shù)往往都精通一二,但說起舞文弄墨來,終究還是門外漢。
故而蘇祁的自謙他們也沒有產(chǎn)生什么懷疑。
話題略微偏轉(zhuǎn)之后,場下的眾人繼續(xù)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這次詩會,神情大多熱情而激動,花魁總是他們樂意探討的共同話題。
不知過了多久,方才送心札的丫鬟走了出來,轉(zhuǎn)身輕輕的掩上了房門。
眾人的心思瞬間就提了起來,好似接下來宣布的事情會關(guān)乎到世界存亡一般。
“你們說這次奪魁的會是誰呢?”
“應(yīng)該是趙家公子吧?聽說他為了此次詩會大觀百書,筆墨功夫進步了不少!币蝗巳绱说。
“我認為應(yīng)該是徐公子,他此次可是特意花高價從詩才高人手中買下了詩卷,并且為此練了很長書寫手法!绷硪蝗藚s是抱有不同的意見。
“無妨,反正一會兒便可以揭曉結(jié)果了!敝澳侨诵χ_口道。
“說的也是……”
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笑,目光轉(zhuǎn)而回到了丫鬟身上。
丫鬟站在樓上,卻也不看臺下的眾人,而是自顧自的打開了一張松煙入墨的的信札。
一看那毫不眼熟的外形,當即就有不少賓客才子失望的低下了頭,上一秒他們還在忐忑不安的盼望著,此刻卻是如若被澆了個透心涼一般。
但亦有不少懷抱期待的賓客才子翹首以盼,也許是他們記不清自己所書的那一紙信札究竟是何模樣了,也許是他們期盼著只是自己的記憶出錯了,更有甚者,期盼著會是瀅心姑娘詩情畫意的在自己紙上補了幾句,故此才會顯得并不眼熟。
眾多思緒萬千之下,在場眾人的目光卻是死死的鎖在了那個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小丫鬟身上,切確的說,是鎖定在那一紙小小的信札之上。
丫鬟也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了,當即老神在在的打開了那紙信札,朱唇輕啟道:“邱公子,小姐請你到房中一敘。”
“這……”
不少人當即就是四下張望,據(jù)他們所知,今天并沒有什么姓邱的公子哥到場啊?
直至當角落里的一人聞聲后興高采烈的跳了起來,這才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兄長!”蘇祁身旁的邱若箏卻是忽的臉色煞白,失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