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吟瞟了朱橚一眼,他打小報(bào)告的功夫可真不賴。她臻首道:“是想邀王爺過府赴宴!
朱棣眉頭又?jǐn)n緊幾分,但并未再說甚么。
膳罷,朱棣與朱橚離城去往大崗村。徐長吟則去探望謝臨清,陪她說一說話聊以解悶。她并未將朱橚在中都之事告訴謝臨清,與其講著自馬氏那兒聽來的巷聞趣事,也逗得謝臨清心情舒暢。
逗留了二個(gè)時(shí)辰有余,徐長吟方離開。謝臨清知她要為朱棣準(zhǔn)備晚膳,故而也未留她,只是勸她請個(gè)廚娘,免讓自己太累。徐長吟到覺無所謂,她樂意做,朱棣也肯吃,這又何嘗不好?
朱棣與朱橚直至月上中天方回來,而徐長吟已將晚膳熱過好幾回了。
朱棣眉宇間流露出一抹疲憊,朱橚更是一進(jìn)門便直呼累,徐長吟趕緊打了熱水讓二人梳洗。待清洗罷了,朱橚稱并無胃口,回房倒頭便睡了。朱棣似也并不餓,但看著滿桌膳食,他又默然坐下了。徐長吟連忙給他添飯,端到他面前,關(guān)切的問道:“事情可解決了?”
朱棣點(diǎn)頭,“水源已無問題,其余井水不日也會(huì)無恙!
徐長吟吁了口氣,“那便好!
朱棣食之不言,徐長吟則在旁默默相陪。待用罷膳,她收拾著碗盤,而朱棣并未立即回房,而是等她拾掇妥當(dāng)后,方與她一同回房。
許是真累了,朱棣這晚并未“招惹”她。
月色涼如水,廂房里流溢著淡淡的銀輝。
夜已深沉,徐長吟卻了無睡意。她枕臂側(cè)臥,瞇著眼眸望向近在咫尺的朱棣。
他雙眸緊閉,已沉沉睡去。月華灑入帳中,落在他線條冷峻地臉龐上,連在沉睡中他似乎也不曾放松幾分。她的眸光從他抿著的薄唇挪到微鎖的眉宇間,喃喃道:“年歲也不比我長多少,卻總是一幅苦大愁深的模樣,不知未老先衰之理么?再過十余年,指不定就先成了老頭兒。等你成了老頭兒,瞧哪家女子能看中你?”她突地低笑起來,“如斯也好,省得招惹太多女子,引得雨露不均,惹來后院起火!
“也不知能否瞧見你成老頭兒的樣子……”她驀然低喃,無意識(shí)的伸出指尖,想撫平他眉間的摺痕?伤揭挥|及他的眉宇,就驟然回過神來,也連忙縮回了手指。
她這是在做什么?她懊惱的瞪住自個(gè)不安分的手,又復(fù)雜地看向依舊沉睡的朱棣。隔了半晌,她無聲一嘆,斂眸側(cè)身睡去。而就在她轉(zhuǎn)身之后,朱棣毫無聲息的睜開了眼,深深凝視著她的背影。
朱橚并未在中都待多久,在確認(rèn)井水恢復(fù)如初之后,他便即悄離而去。畢竟,他稱病在府中不出,能瞞住的日子有限。
徐長吟每日都會(huì)去與謝臨清做伴,鄧氏在中都也無熟識(shí),也無甚么可玩樂的,只得隔三岔五的來找她們解解悶。也不知是否是懷孕始然,原先對鄧氏看不順眼的謝臨清,如今對她也和顏悅色了許多。有一回,徐長吟隨意問及謝臨清何以待鄧氏不待見之由,謝臨清給予的回答卻讓徐長吟不知贊同還是嘆息的好。謝臨清不喜鄧氏的原由本也簡單,不過是鄧氏身為側(cè)妃,卻嬌橫的將秦王正妃王氏的地位壓制了下去,如此不尊主從的行徑惹她看不順眼,加之鄧氏素來嬌矜,長而久之,自是不相待見。
徐長吟心下嘆然,這不尊主從豈又是鄧氏一人之力,若無朱樉的偏寵,與對王王妃的冷待,鄧氏何以會(huì)坐大?
與秦王妃相比,她倒是幸運(yùn)許多。比之得寵,朱棣對賞汝嫣的寵愛不遑多讓,然自她進(jìn)了燕王府,朱棣便再未去過賞汝嫣房中,不可謂不給她撐足臉面。另則,賞汝嫣此前已掌主母之權(quán),可從未恃寵生嬌,在她進(jìn)府后,更是主動(dòng)將主母之權(quán)恭讓出來。她的謙遜比之鄧氏可好上了千百倍。
這日,她自晉王處回家,途徑書肆,思及馬氏前日念叨兒子大福遺掉書本之事。馬氏平素極為照顧她,譬如娘家送來土產(chǎn),定會(huì)給她送一份。曉得朱棣白日不在家,也時(shí)常過來與她照應(yīng)。等等照顧行為,自是讓感念在心,當(dāng)下也未猶豫,進(jìn)了書肆,挑選了大福所需的書,又添置了筆墨,一并包好后,攜上往家中趕去。
待回家將書冊與筆墨整理好后,她又捧上,去敲馬家的門。
不多時(shí),馬氏就前來應(yīng)門,一見她,自是歡喜,連將她往里請:“燕妹子,陳大嫂方才還念叨著你,前些時(shí)候來煩擾你呢!”
徐長吟一怔,陳大嫂?她的疑惑并未持續(xù)多久,一走入廳中,即已記起了那位陳大嫂是誰。但是,讓她驚訝的是,此時(shí)陳氏身邊坐著的,竟然是與她有同牢之緣的吳氏!
見到吳氏,她不禁頗是尷尬。而吳氏瞧見她,更是大吃一驚,失聲道:“你也出來了么?”她吃驚也是必然。那日在獄中,徐長吟聲淚俱下的講述了自個(gè)因與婆婆爭嘴,無意“害死”相公,以致被判入大獄等死的罪行。而她這理應(yīng)在獄中等死之人,眼下竟然活蹦亂跳的出現(xiàn)在面前,豈能讓人不驚訝?
徐長吟不免干笑,看來這吳氏眼力著實(shí)好,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她正猶豫是要接下話,還是佯裝不認(rèn)識(shí),馬氏已好奇的問道:“你們認(rèn)識(shí)?”
吳氏神情即困惑又復(fù)雜的望向亦是滿臉疑惑的陳氏,說道:“表姐,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曾在獄中遇見一位女子,她因與婆婆生口角而無意將相公推入井中的事?”
陳氏連連點(diǎn)首,“記得!
吳氏吸口氣,看向徐長吟:“如我未認(rèn)錯(cuò),就是這位夫人了!”
陳氏還未表示驚異,馬氏已呼道:“這怎么可能?燕妹子一直住在我隔壁,幾時(shí)被關(guān)入大獄了?而且,今早我還看見燕兄弟出門呢!”
徐長吟愈發(fā)尷尬,這該如何解釋的好?對于勸解吳氏一事,她并未出上幾許力,難道要托出乃是朱棣之功?那必然要泄露他與官衙的關(guān)系,這可不妥當(dāng)。這不成,那難道要對她們說,她覺得獄中新鮮,想去游覽一番?這自然也不妥,不如裝糊涂來得干脆。
吳氏道:“但請夫人能一解我的疑惑!
徐長吟堆起滿臉困惑:“實(shí)是對不住,我并未聽懂夫人是何意?我與我家相公一直奉公守法,連官衙門朝哪兒開且還不知,豈會(huì)入獄?”睜著眼說瞎話,指的便是她吧。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