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秀這幾天過得很不舒服。
李月寒讓八仙酒樓給她安排的房間十分奢華,她這輩子也沒住過這么好的房間,睡過這么軟的床墊,蓋過這么輕柔保暖的被子。
而且酒樓掌柜的孫女蓮蓮十分熱情,在杜秀入住的第二天就帶她上街去購物了。
李月寒給了杜秀一百兩銀票讓她置辦日常,她舍不得花,想讓酒樓的人幫忙送到落崖村給她爺爺,但是卻不知道銀票怎么在錢莊折現。最后還是蓮蓮幫她去換了銀子,然后拖一個日常給八仙酒樓送菜的農夫,帶了五兩銀子去落崖村,另外給了一貫錢的車馬費。
饒是懷揣巨款,杜秀還是肉疼這一貫錢。農夫走后,杜秀在蓮蓮面前念叨了好久,什么該她自己回去送錢,還能省下這一貫錢。
蓮蓮起初還好聲好氣的安慰她,解釋給她聽?啥判阏f個沒完,蓮蓮也沒什么耐心了,反問她為什么一百兩只給杜老頭送回去五兩。
杜秀這才把話憋回了肚子里。
后來蓮蓮帶著杜秀去買衣裳首飾,杜秀這也不舍得,那也不舍得,一朵兩文錢的絹花,非得讓老板一文錢賣給她。要不是蓮蓮幫著打圓場,估計杜秀都得被老板趕走了。
幾天下來,杜秀憋了一肚子的氣,覺得蓮蓮帶著她花了不必要花的錢,一定在里面吃回扣了,所以頻繁給蓮蓮臉色看。
蓮蓮是八仙酒樓老掌柜的心頭肉,從小就沒吃過苦,人也機靈,辦事靠譜。被杜秀這個陰陽怪氣的酸了兩天后,蓮蓮干脆不理杜秀,讓杜秀自己伺候自己去了。
沒了蓮蓮陪,杜秀自己呆了兩天,倍感孤獨。暗暗在心里恨上了李月寒,覺得她沒有好好報答自己。
李月寒來八仙酒樓找杜秀的時候,她正獨自一人在房間里生氣,還扎了個布頭娃娃,用發(fā)簪在上面戳了不少的小眼兒。不過因為不知道李月寒叫什么,再加上她不識字,倒是沒有寫李月寒的名字。
李月寒敲門的時候,杜秀正在專心致志的扎娃娃。
“杜姑娘,你在嗎?”李月寒敲了敲門,禮貌的在門外問道。
杜秀一聽這聲音立馬心虛,被她磨尖了的簪子一不留神扎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隨后趕緊高聲應和:“我在,稍等我披件衣服。”
“好的!崩钤潞陂T外應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杜秀的聲音里透露著莫名的慌張。
房間里的杜秀草草的把大拇指上的血跡擦在布頭娃娃身上,然后把布頭娃娃塞進了枕頭下面,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把床弄亂了一些,這才起身去開門。
其實她才沒有在床上,她一直坐在窗戶邊上的榻上。
打開門,李月寒身后跟著星子站在門外。盡管李月寒這幾天已經十分憔悴,但是卻莫名給了杜秀一種壓迫感。這是之前在落崖村杜秀沒有感受到的。
或者說,當時的杜秀沒有留意這份壓迫感。如今人來了寧泗城,以救命恩人自居,自然對周圍敏感了許多,不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土包子了。
所以在看到李月寒的時候,杜秀幾乎是本能的皺起了眉頭:“有什么事嗎?”
李月寒倒是沒想到杜秀會來這么一下,愣了愣,隨后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杜秀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吃住都是李月寒的。面上一紅,馬上讓到一旁:“抱歉,我方才在睡覺,一時間有些晃神,快請進!”
聽了這話,李月寒也沒做他想,帶著星子就進門去了。
房間略有一些凌亂,但是還算干凈。杜秀在落崖村清貧慣了,如今一下有了錢有了好住處,難免有些適應不過來。李月寒倒也不嫌棄,進門之后就在圓桌邊上坐下,星子馬上上前,要給李月寒倒茶。
拿起茶壺,卻是空的。
“八仙酒樓竟是這么疏忽,連水都不給你添上!崩钤潞疅o所謂的笑了笑,示意星子去打熱水。
杜秀臉上又是一陣發(fā)熱。
李月寒使喚下人的姿態(tài)太自然了,杜秀不難想象她應當是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再一聯想自己近日來被蓮蓮冷嘲熱諷的事情,杜秀的心更不平衡了:“不過是看我一個農村丫頭,要什么熱水呢。”
聽出杜秀話語里的酸意,李月寒微微蹙眉。面上卻是沒表現出來,只道:“既然在八仙酒樓住得不舒心,不如換個地方如何?”
杜秀一聽,頓時緊張了起來。
換個地方?難道要趕她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的意思是,是我沒有習慣,不是酒樓的人苛待我!
“你別緊張,我今天來也是想著,你一個姑娘家總住在酒樓里終歸不方便。”李月寒看出了她的手足無措,溫和笑道:“我夫君醒了,一直念叨著你是救命恩人,想見見你。順便家中長輩也想問問杜姑娘可有什么打算,我們好著手安排一下!
聽到李月寒說那個俊美無儔的男人醒了,想見自己,杜秀的臉一下通紅,低著頭手指頭攪弄著衣擺道:“我……我也不知道,你是打算,接我到你家中去住嗎?”
“嗯,暫住一段時間,等杜姑娘你想好自己準備去哪兒了,再給你著手安排,總之不能讓你一個姑娘家再住在酒樓里了!崩钤潞缡钦f道。
她今天過來,除了想了卻眼下奇怪的孟祁煥的一個執(zhí)念之外,也是考慮到杜秀一個女孩子,一直住在酒樓里,即便是有蓮蓮作伴,也未必方便。到底是孟祁煥的救命恩人,李月寒也是希望把人安排得最妥當。
“這樣……這樣不妥吧!倍判悴恢老氲绞裁戳,臉上一片通紅,呈現嬌羞狀。
李月寒見到這樣的杜秀,微微挑眉,倒也沒說什么,安撫道:“你放心,我們是規(guī)矩的人家,斷不會影響了姑娘的名聲。將來姑娘想好了去處,我們也會好好給姑娘籌謀的!
杜秀點了點頭:“我信的,只是……只是我這樣過去,真的好么?”她心里有些激動,能見到那個俊美的男人了嗎?
“沒什么不妥,如果姑娘有別的顧慮的話,可以告訴我。”李月寒大方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