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疊一事便已是午時。
匆匆填飽肚子后花芷去了朱令所居的府衙后院,朱昉的事不能說是她的責(zé)任,但于情于理她得來一趟。
朱令看到她神情有些復(fù)雜,女兒傷成這樣是他沒想到的,偏偏他還不占理,昉兒千不該萬不該主動動手。
“令愛之事,很抱歉。”
嘆了口氣,朱令搖搖頭,“以她的身份本就好不到哪去,也不差這點(diǎn)了。”
“我當(dāng)面和朱姑娘道個歉!
“不用如此,大姑娘能來這一趟就已經(jīng)很是有心,我會和她把道理講明白!
“也罷,朱大人費(fèi)心!被ㄜ粕宰骺紤]便不再堅持,從之前的傳聞中她知曉朱昉有幾分嬌蠻,她此時湊過去說什么都是火上燒油,若能因此讓她多吃一分教訓(xùn)也好。
從朱令這出來,花芷按了按后頸窩,“陸將軍在哪里?”
“屬下讓人安排了房間供他歇息!
算了下時間,花芷決定先不去打擾,“出門瞧瞧。”
可她不打算去打擾的人卻在前院碰著了,陸佩瑜遙遙拱手,“大姑娘要出門?”
花芷福了福身,“打算去看看外邊的情況,陸將軍怎的沒在屋里歇息?”
“正欲出去消消食,一起?”
花芷無可無不可的應(yīng)下,索性她也不坐馬車了,讓人牽了馬來。
陸佩瑜看她翻身上馬的動作就知她不是生手,心里更生出幾分好奇來,花家的閨女他也曾見過,那是挑不出半點(diǎn)兒錯處的大家閨秀,這姑娘有花家的韻,所會的東西卻又萬不該是姑娘家該會的,也不知她是怎么長成這般。
無人的街道上極是空曠,馬蹄聲擾了這一片安靜。
兩邊錯落有致的房屋,寬敞的主街,潺潺流淌的蓮花河,東邊偌大的坊市等等這些依稀仍可看出昔日小京城之繁華,可細(xì)瞧之下仍能看出頹敗之象。
房屋已許久不曾修葺,鋪面臺階青苔打眼,坊市破落,就連那蓮花河里也早不如當(dāng)年清澈,一個城市的衰敗正是從這些方面開始顯現(xiàn)。
幾騎停于坊市不遠(yuǎn)處,那里零零散散或蹲或站了些人,不時還有人從坊市出來。
賈陽過去片刻便回了來,“他們將里正和各村村長族老請來認(rèn)人了,確認(rèn)了身份的就能從里邊出來,每半個時辰會有府兵送出城去,里邊如今已經(jīng)空了過半,屬下瞧著今兒應(yīng)是能清空!
花芷微微點(diǎn)頭,這么快便拿出了章程,尚算不錯,所以說能進(jìn)入官府的人沒有不會辦事的,只看他愿不愿意上心辦事罷了。
又去住民區(qū)轉(zhuǎn)了一圈,看到好幾撥人在挨家挨戶的問話記錄,雖然依舊難免擺差人的譜,可于安民上來說也勉強(qiáng)算是做到了。
“大姑娘想看到什么?”跟著走了一大圈,陸佩瑜好奇的問。
“就是求個安心!被ㄜ戚p夾馬腹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衙門,“不親眼看看總擔(dān)心會再出岔子,晏惜將之交給我我便要對得起他的托付!
“你可曾想過,即便你現(xiàn)在做得再好也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接手之人更可能會全盤推翻你的部署?”
想過,怎會沒想過呢,她甚至覺得這次來的說不定會是花家的政敵,可一個地方在她手里亂了還是在別人手里亂了是兩回事,她只能管著自己,至于以后接手的人要如何做,金陽在他手里是好了還是壞了,她著實(shí)管不到。
這些話她也無需和他人說,只是道:“既是嫁衣便該是好看的,希望以后這嫁衣依舊光鮮亮麗!
光鮮亮麗嗎?陸佩瑜笑得意味深長,在京城那些人眼里,金陽就是個鮮嫩多汁好下嘴的熟桃子,為了搶著咬下這個熟桃子怕是得好好掰上一回手腕子,可真正搶到手了他們就會知道這根本就是個爛桃子,就金陽如今的情況一般人根本難有作為,說不定還得拖死在這里,他等著看是哪個倒霉鬼過來。
回到府衙,花芷將韁繩交給下人,轉(zhuǎn)身看向陸佩瑜,“請將軍移步,小女有事相商!
陸佩瑜并不意外,伸手相請。
兩人直接去了朱令的書房,朱令正寫著什么,見到兩人忙起身見禮。
“借輿圖一觀!
朱令將輿圖捧出來,正欲移開書案上的東西就聽得大姑娘道:“放地上就成,方便!
放在地上就幾個方向都能看到,無需擠在一塊,確實(shí)是方便些,朱令將之放在空曠處就識趣的準(zhǔn)備離開。
“無妨,你留下一道聽聽,說不定還能幫著出出主意!
“是!
陸佩瑜眼神在兩人之間打了個圈,長眉一挑卻沒有多問。
“賈陽,你來說說你的打算!
“是!
朱令一頭霧水,陸佩瑜卻聽明白了些,立刻摒棄那些雜七雜八的心思移了個位置看向輿圖。
“從京城到金陽走水運(yùn)更便捷,所以兩地之間素來以船只往來居多,屬下此次打算走陸路,且理由充足。”賈陽伸手在馬場的位置點(diǎn)了點(diǎn),“這里的馬都是好馬,品種品相都比京城的要好,此等馬只是作賽馬用太過浪費(fèi),當(dāng)送去監(jiān)牧,他們自能物盡其用,有了這個理由,我們的隊(duì)伍大一些便也說得過去了!
“你的意思是將銀子夾帶在這個隊(duì)伍里?既然同是回京為何不走水運(yùn)?銀子數(shù)目不小,夾帶恐怕有困難。”
“這批銀子不能走水路,船吃水多深有經(jīng)驗(yàn)的看得出來,而且馬多數(shù)暈船,坐船后病上一場是常有的事,有的就再也不曾好起來過,金陽離著京城也不算太遠(yuǎn),它們走陸路更合適。”
是了,花芷揉了揉眉心,她大意了沒想到這一點(diǎn),一船銀子只看吃水大概也能盤算出數(shù)目來,真這么做的話立刻就把自己暴露了。
“屬下的想法是,這批銀子和馬將由主子的人走陸路送回京城,其他要上交朝廷的銀子則由您和七宿司坐船帶回去,您看如何?”
花芷想了想,“在他們來之前便走?”
“是!
“行,你需做好安排,萬萬不能透露消息!
賈陽躬身應(yīng)喏。
朱令聽明白了,大姑娘這是要私自昧下銀子?這和她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可不太對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