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重新打起精神,金絲猴二毛在頭前開路,他緊緊跟在后面,直向山下的那片叢林地帶奔去。
在林子里過夜,他覺著,總要比在山上好很多,如果沒有遠征軍之前搭得簡易窩棚,可以在樹上休息,那樣很安全,不至受到野獸的突然襲擊,更何況還有功夫猴為他在樹下警戒。
但夜,似乎來得太快,而且黑得使人看不清下山的路,野人山到處給人以黑壓壓的感覺,山包著林,林包著山,影子覆蓋著影子,重重疊疊,沉重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而肖玉帶進林子里的手電也早就沒了電,成了金猴子二毛的玩具。此刻在這山上,黑燈瞎火的,也很難找到能點燃照明的松枝,沒辦法,只好拿其它樹木的干枝條來將就著點做火把,勉強照著通向山下的道路。
要說下山的道路,其實更難,有句俗語說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難,而野人山,是上山下山都難上加難,而且哪里有什么先成的路,只看上山時的狀況就知道了,全部又是高陡的滑坡,一個挨著一個坡,如果是光滑的沒有枝叉的地方還好些,坐在上面順坡滑下去也不費事,只是要受點皮肉之苦,不過也要十分的小心,遇到幾乎垂直成直角的山坡,有枝叉還是要安全的多,最起碼能借助于枝叉,慢慢地往下溜動;最危險的區(qū)域,便是坡上荊棘叢生,那根根尖利如匕刺的荊棘,扎都能把人給扎死。
上山遇到荊棘時,肖玉和金絲猴可以鼎力相助,披荊斬棘地勇往直前,但下山再遇到這玩意兒,可就不好辦了。首先,要在保持身體平衡的情況下,才能除去腳下的障礙物,可是,上面又有什么東西可以供身體不往下滑呢?沒有。就連金絲猴二毛,也沒折,它身上的毛雖長,但整個身體要是撲在象刺猬一樣的荊棘上,也是要命的。
不過好在,他們還沒有遇到大片叢生的荊棘地帶,也只是碰到了一小叢一小叢的半道擋住下山的去路,每每遇到這種情形時,便只好浪費點時間,繞道下山了。
因此,直到半夜三更,他們才舉著點了無數(shù)次的爛火把,走到一個山澗下,舉目朝前望去,過了這條寬寬的山澗,便又要一頭扎進密林中去了。
顯然,這條寬而長的山澗,在雨季來臨之時,將會全然被淹沒,成為一道洪流,勢不可擋。此刻,肖玉正蹲在淺淺的溝水旁,用手捧起一捧清清的山泉,準備在進山前喝它個飽,而一旁的金絲猴,卻是下到山澗里拍打著水面,在河里嬉戲地玩耍。想到兩個月之后,這里將變成一條洶涌澎湃的大河,那想象中驚濤駭浪的場面,令肖玉不寒而栗,那時的野人山,才是真正發(fā)威的時候,老天爺對他肖爺再不長眼,再迫害至深,這一點,他還是先入為主,占了便宜的。
正當他一邊想著,一邊捧水喝的時候,本在河里嬉戲玩耍的金絲猴,忽然站在水里一動不動地停住,兩只圓眼,緊盯住黑暗中的一個方向,似在凝神靜聽。
這些日子與金絲猴的莫逆相處,使肖玉也深知二毛的習性,它,這是又察覺到什么情況了嗎?“二毛,你聽到了什么?”他注視著站在水里的功夫猴問道。
吱,吱吱!
金絲猴的聲音不大,但聽起來卻格外的緊張,肖玉從他的叫聲中,已然地覺察到,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異常重大的動向,動物敏銳的洞察力,是不容忽視的。
于是,他迅速地朝山澗的四周打量了一下,看看是否能有可躲藏的地方,但令他大為失望,寬而深遠的山澗里,除了兩邊直立高聳起的懸崖峭壁外,空空如也,甚至連棵草也找不到,只有遠處從崖上垂生下來的,零星的幾棵歪脖子小樹,在風中搖擺著,那能頂個屁用。
再轉望向山澗的另一頭,朝黑茫茫的森林看去,離著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如果現(xiàn)在開始向它奔逃的話,若真是來了厲害的家伙,恐怕也是來不及了。
但與其坐以待斃,在這等死,還不如拼上這條性命去狂奔一次,或許可以再一次的死里逃生。
“二毛,快跑!”說時遲,那是快,金絲猴是不用擔他的心,它順著山澗上的懸崖峭壁,就可以逃脫掉敵人的追擊,倒是他,只靠兩條腿的人,跑起來有點費力,怎么了?剛才的水他媽喝多了,跟一水桶似的,跑起來不晃里晃蕩的,才怪!
吾命休矣!肖玉那個悔呀,喝那么多的水干嗎?不是找死呢嗎?他那里才跑了沒兩步,腳下的水被他拍打地嘩嘩得直響,而黑暗中,無數(shù)條黑影攢動,立時間,竄出十幾條大狼,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在這群山野嶺之中,有惡狼的出沒是極為頻繁的一件事,肖玉至今才正面遇上,還真不算什么。他兩眼緊盯住前面黑暗之中,閃動著的無數(shù)只綠豆般的死光,那是惡狼的眼晴,然后他慢慢朝后退去。
嗷!
即而身后的山上,忽然也傳來群狼的吼叫聲,由遠及近的沖下山來,狼嚎聲在這漆黑的深夜里,尤顯得異常凄厲,象要撕裂人的心肺。
肖玉猛得轉過身去,同時一腳踏上岸去,從地上打開的包袱里,把左輪手槍飛快地拿在了手中。也就這轉瞬當兒,沖下山來的惡狼已然到了跟前,肖玉一看,比對岸的那群更多,少說也有二、三十條,正面目猙獰的向岸上的人慢慢圍上來。他又一次被逼回進了山澗里,與蹲在水中的功夫猴背靠背地站立著。
狼性可沒熊那么穩(wěn)固,雙方大約只對峙了一分多鐘,一頭沖在最前的大狼,忽然朝前縱身一躍,張開血盆大口,直向肖玉的身上撲過來。
砰!
左輪的板機被扣響,一顆子彈帶著嘯音直射進狼的口中,惡狼連嗷都沒嗷一聲,當即斃倒在地,狼頭被子彈打開了花,白花花的腦漿和著血水淌了一地。
這一聲槍響,在山谷中震蕩,經(jīng)久不息,頓時把前后的群狼給嚇住,不敢再妄自蠢動。但肖玉知道,這只是暫時的,而自己的槍里也只剩下四發(fā)子彈了,要對付這三、四十條惡狼,根本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逃進森林里去,借助密林的掩護,來甩掉它們。
“二毛,我們要進林子里去。”肖玉手握著槍,把身子貼住金絲猴的后背,并快速地轉動身體,又把臉面朝著先時那群擋道的惡狼,卻是驚異地發(fā)現(xiàn),它們中又多了二、三十條,并且呈扇形式將他們一人一猴圍困住,堵在山澗的河道中央。
這前后被惡狼夾擊,形勢變得異常嚴峻而危急。肖玉想,再這樣拖延下去,群狼會越聚越多,到那時,再想要逃脫,是比登天!岸,我在前面開路,你來斷后!彼辉侏q豫,拿出后世野戰(zhàn)訓練的颶風速度,在山澗里踏水狂奔起來,直朝對面的那片黑森林沖去。
而從后山上沖下來的狼群,一看這河里的人向前跑了,那哪能放過他去,便立時追趕上來,一條條如向前發(fā)射的箭一般,跳進山澗,耳傍中只聽得一陣嘩啦啦的撲水聲,淺淺的河水硬是被濺起千朵浪花。這群惡狼,同時朝著斷后中的功夫猴撲了過去。
砰!
一顆子彈,穿過激起的水花,正打中將要撲倒在二毛身上的惡狼的頭顱,頓是腦漿迸飛,與浪花齊濺,那是肖玉的一發(fā)回馬槍,即而又往前狂奔。
但此刻的群狼已然跟瘋了一樣,并不因懼怕而停止不前,而是更加兇猛地撲了上來,眼看著一只惡狼張口血盆大口,堪堪要咬上功夫猴,它卻一個閃身,動作之快,敏捷得看不見虛晃之影,那狼撲了個空,灌在了水里,咚咚咚咚喝了一肚子的水,比肖爺那水桶還水桶。
緊跟著,又有兩只惡狼從左右夾擊上來,同時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功夫猴的毛脖子。這要被咬中,是立刻斃命。
吱,吱吱!嗷!
這是猴叫混雜著狼嚎,咋這么亂七八糟的呢?恰原來,在左右惡狼同時竄上來的一剎那,只見功夫猴也兩臂并舉,尖利的毛爪,如閃電般插進了二狼的口中,并歡快地發(fā)出吱吱的叫聲,兩手跟著往回一收,兩股血線飆飛,卻硬生生地把狼舌給掏了出來,如此,惡狼怎能不嚎叫不己,二狼痛得在水里直撲騰,嚇得后面沖上來的惡狼當即縮回頭去,怔怔地看著它,估計再想,這猴咋這么厲害呢?!。
再看往前沖去的肖玉,本想照應斷后中的金絲猴二毛,但見它居然出其不意地弒殺二狼,嚇退了追趕上來的狼群,不禁大快!猴兒跟了他這么久,直至今日才展露不凡的絕活。好一個功夫猴也!心中大贊!
斷后中的金絲猴暫且不提,前面圍堵的狼群,卻甚是狡詐,它們并不象追至河里的那群狼一樣,也沖進水里同人與猴鏖戰(zhàn),而是全都一個個靜默地立在岸上,仍呈一個扇面,準備將沖過來的人當頭兜住,大有下網(wǎng)捕魚之勢。
這種靜態(tài)的攻擊,更令人心理倍增恐懼,但事到如今,肖玉也只有拼死一搏了。當他的一只腳剛跨上岸去,立在最前面的一頭狼首先向他嗷得一聲猛撲過來,緊跟著兩頭、三頭..無數(shù)頭,全都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頸和身體。
砰!
與此同時,肖玉手中的槍也跟著響起,第一頭沖上來的狼腦漿迸裂,頭被打得萬朵桃花開。(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