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三應(yīng)的麻利,說著話的時候,又瞄一眼車?yán)锖艉舸笏纳蚩,又笑的歡喜,“聽說沈爺定親了,不知道成親定在哪天,到時候一定給個消息,我也來湊個熱鬧!
“那當(dāng)然好,少不了你的酒喝!
“我先回去了,楚爺,再晚城門該關(guān)了!
“去吧,路上小心!
兩人寒暄幾句,驢車就下了山,楚東也跳下車,扶著沈康回了自家院子。
天色黑透的時候,他本想去大院兒當(dāng)值,但酒勁上頭,實在困倦不想動,于是就攆了弟弟替他去同管事告了個假,然后倒頭大睡。
這一睡就直到天明,起床出屋洗漱的時候,沈康也正打了哈欠走出來,兄弟倆隔著院墻,一邊洗臉一邊說起昨日的熱鬧。待得去了大院兒,洪婆子正趴在灶間的門口探頭探腦望向犯人的屋子,那模樣實在有些鬼祟,許是見得楚東和沈康進來,她立刻把頭縮了回去。
沈康還罷了,他一向心粗,但楚東卻是心里突然一動,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迅速走去各個屋子,挨個扯了鑰匙開門。先前兩個屋子都沒問題,但到了最后一間屋子,卻發(fā)現(xiàn)幾人都是坐在炕沿上,臉色煞白。
“怎么還不收拾起床?出了什么事?”
楚東高聲喝罵了一句,幾個犯人卻是連滾帶爬下了炕,直接跪了下來。
楚東掃了一眼,不用他們說,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
少一人!
少了李德成!
“快喊管事,李德成跑了!”
楚東高喊,聲音都急的變了調(diào)子。他在石場兩年,還是第一次遇到犯人逃跑。
最近因為林家請了姚先生父子去做先生,為了感謝眾人守秘,山上吃住都改善很多。犯人們多了幾分生氣,也更是溫馴,讓他們一時放松了警惕,晚上只鎖了房門就好,夜里巡查什么都撤掉了。
不想,一時疏忽放松,居然就出了這樣的事。
周老爹昨晚也喝了半壺酒,醒得遲,突然被阿慶叫醒的時候,還有些發(fā)懵。
“怎么了?”
“老爺,出事了!有犯人逃跑了!”
“什么?”周老爹驚得一躍而起,直接從炕上摔了下來,也顧不得扭了腳,開門就沖了出去。
楚東和沈康正把所有人聚在院子里,清點過后,只少了李德成一個。
想起這幾日,李德成裝出的那副老實模樣,楚東和沈康就氣得牙齒癢癢。怪不得這般,都是裝出來讓他們掉以輕心的!
“等我抓到人,一定要活活抽死他!”
沈康扯了手里的鞭子,氣得臉色發(fā)黑。
周老爹正好走到跟前,開口就道,“這會兒說什么都晚了!今日不上工,把所有人都鎖回屋子,先去追人。若是追不回,再想對策!”
“是。”
楚東和沈康趕緊應(yīng)下,犯人們也是大氣不敢喘一口,趕緊主動回了房間。
楚東和沈康,連同阿慶,都出了大院。
這事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不好鬧大。楚東不敢到山下趙家屯求援,于是就喊了自家人。
沈老爹,外加楚老爹楚老二,甚至是白蘭都扔下活計,開始漫山遍野的幫忙尋人。
可惜,李德成不知道跑了多久了,又不知道去向,怎么可能尋得到。
待得日上三竿,楚東和沈康等人回到大院兒,都是身后空空,根本沒抓到人影兒。
周老爹背著手,在地上轉(zhuǎn)悠了好幾圈,忍不住惱道,“他能跑到哪里去,就是腳上沒栓鐵球,但臉上還刺了字,只要出現(xiàn)在人前,被抓到就是個死。難道他還想鉆進深山老林,一輩子不出來?”
楚東眼角無意識掃過門窗緊閉的灶間,突然想起早起進來的時候,洪婆子好似有些不對勁。
這時候,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
他直接一腳踹開灶間,扯了驚慌的洪婆子就摔到了院子里。
“沈爺,我…我可沒犯錯啊…”
洪婆子想要掙扎爬起來,可惜,心急的楚東根本不聽她說什么,手里鞭子掛著風(fēng)就抽了上去,一下又一下,抽得洪婆子慘嚎聲聲。
沈康看的莫名其妙,還以為他急地沒了理智,開口想攔著的時候,卻被周老爹扯了一下。
楚東最是沉穩(wěn),沒有理由肯定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動手。
果然,楚東抽了二三十記,眼見洪婆子疼得喊叫力氣都沒有了,于是就扯回鞭子,直接一腳踩了她的胸口,逼問道,“說,你是不是知道李德成要逃跑?”
“我…我不知道啊,楚爺饒命,我真不知道!”洪婆子臉色白的怕人,但眼珠子亂轉(zhuǎn),開口就是求饒。楚東也沒再問,揚起鞭子又開始抽。
洪婆子又挨了十幾鞭子,實在忍耐不住,就慘叫著,“我說,我說,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沈康和周老爹都沒想到,還真能問出事情,忍不住上前一步喝問道,“趕緊說!”
“我…嗚嗚,我也不知道李德成要逃跑。他就是給我一塊銀子,要我買通孫老三,若是城里來了什么大官兒,就讓孫老三來給他報信兒。昨天,孫老三來了一趟,李德成給了他一張銀票,我一錢銀子都沒撈到。他說等他翻身了,少不了我的銀子!
洪婆子說的顛三倒四,末了又掙扎著抱了周老爹的腿,哭道,“我真不知道他要逃跑啊,我以為他要孫老三幫忙送什么信,找認(rèn)識的人來探望…”
周老爹這會兒臉白的同宣紙一般,哪里有空閑理會她的求饒,一腳踹開他,顫著聲音道,“大事不好!
楚東和沈康也是雙手有些哆嗦,若是李德成跑進深山老林還好,石場頂多往上邊報個死傷,把這事抹平就得了。
甚至就算他進城都沒什么,總會有被發(fā)現(xiàn)的一日。
但如今李德成特意打聽好城里有官員到來的時候逃跑,就肯定是奔著這官員去的。他因為貪墨被定罪發(fā)配,不是什么官員發(fā)話求情,就能讓他免罪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要將功折罪,而這個功,想都不用想,就是姚先生父子!
“早知道,就該把他雙腿打折!”
沈康很得厲害,但這時候說什么都晚了。
周老爹極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沉聲吩咐楚東,“趕緊去林家,把姚先生父子接回來。然后囑咐林家善后,趙家屯那里也要說一聲。至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