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吉松看到令牌就是一愣,趕緊接過來藏在了自己寬大的袖子里,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對閆文遠道:“今日這一大早,真是勞煩閆大人了,不如坐下來一起吃個早飯?”
閆文遠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明顯看出張吉松跟薛壯是有什么秘密的樣子,他雖然心里抓心撓肝的好奇,但是卻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起身告辭道:“下官就不叨擾大人了,難得休沐,天氣又好,早就約了人要出城散散心呢!”
“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活力,到了我這個年紀,休沐就只想在家里歇歇,哪里還有精神出去玩兒呢!”張吉松笑呵呵地說,“也好,就不耽擱閆大人了,來人,送閆大人出去!
待閆文遠走了之后,張吉松也顧不得吃什么早飯了,仔細確認過令牌之后,叫薛壯跟自己到書房一敘。
張吉松手中的這塊令牌,乃是當初陳瑜白來東海府辦事的時候私下交給他的,說以后若是有持另一半令牌的人來,讓他一定要多加照應。
加之陳瑜白當初還特意將閆文遠留在了東海府,這件事也讓張吉松有所思量,這里頭究竟是有什么內情?
直到后來,大輿府知府凌文岳突然回來給父親賀壽,在回程的時候曾經(jīng)抽空過來拜訪,卻也不說究竟是何事情,只道陳大人的另一半令牌已經(jīng)交給了一個人,還是那句話,萬一某天有人拿著令牌找上門來,讓他一定要出手相助。
其實這件事讓張吉松心里頗有些意見,不知道陳大人為何要藏著掖著,難道還是不夠信任自己?
但若真是不信任,那也不會把令牌交給自己。
他這樣疑神疑鬼地想了一個月,也不見閆文遠有什么奇怪的舉動,拿著另一半令牌的人更是沒有出現(xiàn),他便也漸漸歇了這份胡思亂想的心。
不過他還是在閆文遠身邊安插了一個衙役,讓他盯著閆文遠的一舉一動。
但是大半年時間過去了,閆文遠各方面的表現(xiàn)都叫人無從指摘,甚至可以說是個很讓人省心和舒服的下屬,除了有點貪圖口舌之欲之外,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什么缺點。
直到后來閆文遠張羅廚藝比試的時候,張吉松接到下屬的匯報,說他對夏月初十分照顧。
張吉松當時還命人詳細調查了夏月初的身世背景,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直到后來發(fā)現(xiàn)閆文遠對夏月初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愫,張吉松甚至還覺得稍微松了口氣。
說實話,身在官場,一個毫無缺點的得力下屬,有些時候要比庸才蠢材要危險得多。
雖然張吉松對閆文遠喜歡上有夫之婦這件事頗為不齒,但若是放在官場當中來看,似乎也并不是什么讓人接受不了的大事。
更何況閆文遠只是也并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所以張吉松知道這件事之后,反倒對他放心了許多。
但是如今當薛壯拿著令牌找上門來的時候,張吉松自然不會還傻得以為閆文遠接近夏月初只是因為單純的喜歡。
不過薛壯顯然沒有將令牌的事透露給閆文遠,所以看來閆文遠并沒有跟薛壯攤牌,而從薛壯的角度來看,閆文遠也遠沒有讓他信任到那種程度。
在去書房的路上,這些亂入麻的思緒在張吉松的心頭飛快地略過,當兩個人在書房對面而坐之后,張吉松的全部注意力就都放在了薛壯身上,忍不住猜測他今日拿著令牌前來,究竟是有什么用意。
薛壯此時已經(jīng)下定決心,所以在跟張吉松確認過書房的隱私性,也不會有其他人偷聽到之后,他便毫不遮掩地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
張吉松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手一松茶碗順著衣襟滾落,灑了一身的茶水,讓他不得不尷尬地去換了身衣裳。
在換衣裳的時候,他腦子都是剛才薛壯說的話。
京城薛家?那個忠烈滿門卻被慶王陷害,最終落得滿門抄斬下場的薛家?
張吉松此時已然明白過來了,為何陳瑜白要在東海府設下這個雙保險卻又不讓他們互相知曉,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薛壯的身份和生命。
如今朝中形勢緊張,慶王占據(jù)川蜀,幾乎已經(jīng)可以看到他想要自立為王的苗頭。
但是皇上這邊卻是手中無將可用,處境十分尷尬。
而得知薛壯的真是身份之后,張吉松的態(tài)度中也多了幾分敬意和惋惜。
薛家以軍功起家,幾乎代代都出將軍,在大齊簡直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戰(zhàn)勝一般的存在。
當初薛家被處以極刑,可謂是朝野震動。
也正是因為薛家的蒙難,使得許多能人志士不再獨善其身,而是站出來投奔皇上,共同抵抗慶王。
皇上一直有要給薛家平反的意思,但是慶王雖然盤踞在川蜀,可其在京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為了不激怒慶王,朝中大人只得勸諫皇上忍一時之氣,不要為了已經(jīng)灰飛煙滅的薛家而激怒慶王。
但若是薛家還有人活著,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張吉松此時滿心的激動幾乎要溢出來,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而是想到一旦薛家可以洗清冤屈,平反昭雪的話,朝中便有將可用,皇上這邊也相當于多了一個助力。
要知道,薛壯的重要性,絕不僅僅是他的軍事才干。
身為薛家的嫡系長子,他的身份一擺出來,就足以使得軍中多少將士臣服。
張吉松問:“不知薛公子今日找到本官所謂何事?陳大人當初早有交代,只要拿著這塊令牌上門的人,本官一定會盡力相助的。”
他心里還在想最近的事兒,難不成是為了杭城沈家?可是為了這點事情就拿令牌來找自己的話,是不是也太小題大做了?
“張大人,薛某此番前來,是因為有薛家的舊部在西北邊境找到了我的母親和弟弟,他們目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處境也并不算好,我必須盡快去接她們回來。但是您也知道,如今薛家尚未平反,我的母親和弟弟沒有官憑路引,即便接回來了也沒辦法進城和安居,所以不得已,只得來求助張大人。”
薛夫人和薛家小少爺也還活著?
張吉松這一大早晨接連受到驚嚇,此時都已經(jīng)有些麻木掉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