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可不管他們哥倆的糾結(jié),自顧自吃得過癮。
“再不吃可都涼了!”夏月初吐掉嘴里的骨頭,無奈看向兩個連林蛙都不敢吃的大男人。
不是說當(dāng)過兵么,咋還這么一驚一乍的。
“你倆要是不敢吃,那我就去再炒個菜,總不能干吃餑餑!
薛壯下意識地反駁:“誰說我不敢吃!”
夏月初那邊都已經(jīng)兩只下肚,這邊兩個人還在糾結(jié)地交換著眼色。
“敢吃你倒是動筷子!”夏月初看著薛壯強撐的模樣,簡直快要繃不住嘴角笑出聲來。
手中的筷子緩慢地向著林蛙挪動,薛壯眼里卻寫滿了拒絕。
他猶猶豫豫地夾起一塊林蛙腿,卻怎么都不想放在自己碗里,夾到面前突然拐了個彎,放在了秦錚的碗里。
“你下地干活累了吧,多吃點!”
“大哥……”秦錚氣得臉都憋紅了,最后在薛壯眼神的威脅下咬牙道,“謝謝大哥,我、我嘗嘗!
他夾起來林蛙飛快地塞進嘴里,臉色難看得像是吃了一大口毒藥。
秦錚的神色很快便舒展開,林蛙并沒有想象中那樣詭異到難以下咽,一起燉的土豆已經(jīng)綿軟起沙,和著湯汁包裹在蛙肉外面。
林蛙腿上的肉并不算肥厚,但是因為經(jīng)常活動的緣故,既緊實又滑嫩。
這兩個看似矛盾的詞匯,用在這里卻顯得那樣貼切恰當(dāng)。
秦錚吃得眼睛發(fā)亮,早就忘了自己剛才的抵觸和抗拒,招呼薛壯道:“大哥,你嘗嘗,好吃!”
薛壯沒想到秦錚這么快就倒戈了,抬頭正對上夏月初狡黠的笑眼。
他賭氣似的,胡亂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
沒有想象中詭異的味道,在口中咀嚼兩下,只覺得格外勁道彈牙。
原本聚在一起的顆粒被咬得四散分開,圓溜溜地在舌尖齒間打轉(zhuǎn)。
雖然味道不錯,但是這出乎意料的口感還是第一次吃到。
薛壯只覺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難得露出些許無措的神色。
“哈哈,你、你夾了一塊林蛙籽!”夏月初終于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出聲來,還忍不住問,“怎么樣,好吃么?”
薛壯的臉色又有黑下去的趨勢,但是口中彌漫開來的香醇滋味卻讓他無法否認。
夏月初終于止住了笑,見他的表情不像開始那么抗拒,便挑了幾塊蛙腿肉夾到他的碗里。
“林蛙特別補身子,你多吃點!
雖然剛開始都心存抵觸,但是架不住夏月初手藝好。
待夏月初吃飽放下筷子,薛壯和秦錚立刻又開始了日常的搶食模式。
盤子里筷子翻飛,兩個人吃得極快,哪里還顧得上挑是肉還是籽,通通來者不拒地吃下肚。
秦錚今天也是累狠了,最后連盆地剩下的湯汁都用餑餑蘸著吃光了。
他捧著圓滾滾的肚子躺在炕上,舒服地長吁一口氣道:“嫂子這手藝真是沒的說,我看不管啥東西,到了嫂子手里,就沒有不好吃的!”
薛壯每每聽到他喊嫂子,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又無法出言更正,只得指使道:“你不是還要去給人送飯換藥么?”
秦錚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樁差事,翻身趴在被垛邊,哼哼唧唧地耍賴道:“大哥,我歇會兒就去,今天真的累死我了,比被你操練一天還累!
“阿錚今天累壞了,我去送飯就是了!毕脑鲁踉谠铋g搭話。
“累什么累,吃了那么多正好消化消化,他就是太缺乏煅煉了!”薛壯冷哼一聲。
秦錚見薛壯真的不悅了,趕緊一骨碌爬起來,跑到灶間道:“嫂子,你把吃的裝好給我就行,還得給他換藥,你去不方便!
夏月初一想也是,傷口位置太特殊,換藥這個活兒自己的確做不來。
她把鍋里特意留出來的林蛙燉土豆裝進陶罐里,外頭用個破棉衣裹好保溫。
“嫂子,你就是太仔細了,還用給他包上干啥,反正放到明天也都涼得透透的了。”
“這菜涼了沒法吃,發(fā)腥。”夏月初用包袱皮兒把東西包好系緊,塞到秦錚懷里道,“里頭有餅子和咸菜,還有些炸魚,是給他留著明天吃!
秦錚忍不住撇嘴道:“嫂子,你對他也太好了吧,還單獨給他炸魚吃!
“之前抓了那么多魚,給陳嬸送去一些還剩好多,我看你大哥和你都已經(jīng)吃膩了,干脆給封七補補身子!
“嫂子,我跟你說,你用不著對他太關(guān)心,那小子可不是個善茬兒!鼻劐P嘟囔道,“看他的眼睛就知道,那就是個小狼崽子,養(yǎng)不熟的。”
夏月初聞言失笑,只當(dāng)秦錚是在犯孩子氣。
畢竟他和封七年紀相仿,有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互相看不順眼也是正常。
“咱們既然救人就救到底!彼矒崆劐P道,“至于他是狼崽子還是狗崽子,養(yǎng)不養(yǎng)得熟與咱們什么相干!
秦錚聽夏月初十分自然地說出“咱們”這個詞,心情頓時轉(zhuǎn)好,拎起包袱腳步輕快地翻杖子出去了。
白天大家忙著地里的農(nóng)活都累了,這會兒村里安靜得出奇,外頭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秦錚用不著特意繞遠,很快就來到茅草屋。
這次封七倒算老實,沒有爬到房梁上去折騰。
他拿東西圍好才點燃蠟燭,生怕光線太亮被別人看見。
跳動的燭光照亮炕上巴掌大的一片地方。
封七老老實實地靠坐在炕上,一雙桃花眼賊亮地盯著秦錚懷里的包袱。
他抽抽鼻子,一臉英勇就義模樣地伸出傷腿道:“趕緊換藥,我隔著好幾層都聞著香味兒了!”
秦錚還記得夏月初的話,反倒解開包袱皮,把飯菜拿出來道:“先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呦,今個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封七忍不住挑眉看向秦錚,見他作勢要拿走晚飯,趕緊撲上去抱住陶罐,嬉皮笑臉地說,“別拿走啊,我都快餓死了!
秦錚不耐煩地甩開手,挑了個干凈點的地方坐下,催促道:“趕緊吃!”
封七掀開陶罐的蓋子,滿臉幸福地深吸了一口氣。
“哈士蟆燉土豆,你家的伙食可真好!”封七吃得飛快,一塊肉塞進嘴里,在舌尖打個轉(zhuǎn)兒,薄唇一卷,幾根干干凈凈的小骨頭便吐出來了。
他一口氣吃了大半才放緩速度,感慨道:“這手藝,都比得上御廚了!”
“切,牛都不會吹,你是吃過御膳還是見過御廚啊?”秦錚嘴上諷刺,心里卻頗為得意,“不過我嫂子的手藝的確是沒的說。”
“只是有一點可惜了!”
“什么可惜?”
封七雙眼微瞇,舔著嘴唇道:“可惜這么好的手藝,怎么就嫁給你哥了呢!”
“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秦錚見封七吃完,伸手抓住他的腳踝,用力一扯,直接將人放倒在炕上,解開布條就毫不手軟地開始上藥。
“嘶——”
藥粉灑在傷口上的銷|魂滋味,饒是封七極善忍耐,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