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醬魚,連香噴噴的炸魚都被排在后頭了。
薛壯和秦錚開始還吃得比較矜持,等到夏月初吃飽放下筷子之后,兩個人這才敞開來吃。
夏月初出去收拾完灶間再回來,別說是魚了,連醬湯都用餑餑蘸著吃了,盤子干凈得跟新的似的。
炸魚也沒浪費,都被秦錚一掃而光。
“你倆也不嫌齁得慌!毕脑鲁跻娽u魚這么受歡迎,便在心里盤算,得抓緊開江這幾日的時間,多去捉些回來,不然錯過時候想吃都吃不到了。
下晌,秦錚在家做藥糖,夏月初去崔家合計壽宴當天的菜。
王氏對夏月初擬的菜單子很是滿意,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要求,看見夏月初還要做壽桃,更是覺得她不怕麻煩,舍得賣力氣,連連夸贊。
雙方約好四月初四過來準備食材,四月初五的流水席要吃撈面,夏月初需得給做一份炸醬和一份面鹵。
這并不是什么難事,夏月初也就一口答應下來,順便也說好了工錢。
崔家上次已經(jīng)見識過夏月初的手藝,回門宴辦得那叫一個體面,直到現(xiàn)在都時不時地被人提起,讓一家人都覺得格外有面子。
所以這回王氏毫不吝嗇,直接許了一兩半銀子的工錢,還跟上次一樣,可以自己帶幫工過來,而且壽宴的時候,老爺子也肯定會給些賞錢,再加上可以拿回家一些吃食,這價錢給的真是大大出乎了夏月初的預料。
正事都說完了,王氏卻還拉著夏月初聊家常,最后七拐八拐地說到,崔老爺子的二兒子早年間就去遼東那邊討生活,平時也不大回來,只是打發(fā)人回來送些年禮。
但今年是老爺子六十大壽,做兒子的沒有不回來的道理,已經(jīng)派人送了信來,說是這幾日就要到了。
夏月初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跟自己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后來才在她的只言片語中察覺到了一些端倪,待回來找孫氏一打聽,才算是徹底明白了。
崔家老太太早就沒了,沒人在上頭立規(guī)矩,妯娌之間就不免多有摩擦,加之老大和老二只差兩歲,娶妻也都是前后腳的事兒。
后來老大一家老實本分地守著祖宅,兒子又有出息,打算奔著耕讀傳家的路子去。
誰知老二卻不顧家人反對,非要帶著老婆孩子去外地經(jīng)商討生活。
頭幾年老二熬出頭賺了錢,老二媳婦便年年變著花樣兒地往回送年禮,話里話外嘲諷老大一家死腦筋,就會守著老本過窮日子。
直到后來崔書青考中秀才,老大家才總算挺直了腰桿,越發(fā)嫌棄老二一家只認錢,滿身銅臭味。
兩家的嫌隙越來越大,妯娌之間自然也是標著勁兒地攀比。
這回王氏負責老爺子的壽宴,自然希望能夠辦得漂漂亮亮,不能讓老二家的挑出毛病來。
“做個壽宴竟還要牽扯這么多雜七雜八的家務事兒!睂O氏想著就覺得糟心,擔憂地說,“大嫂,我怎么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呢!”
夏月初卻只當個八卦聽熱鬧,見她擔心就寬慰道:“咱們只管在灶間做菜,又不跟主家有什么接觸,她們妯娌倆再怎么斗法,也牽扯不到咱們!
誰知頭天說了這話,第二天下午就被崔家派人叫了過去。
夏月初走進崔家的東廂房,就看見兩個穿金戴銀的婦人坐在炕桌兩頭。
王氏坐在上首處,另外一個想也知道應該是崔家二夫人劉氏了。
“大夫人,二夫人。”夏月初不卑不亢地上前打了個招呼。
劉氏斜著眼睛打量著夏月初,滿臉掩蓋不住的鄙夷,做作地假笑一聲道:“大嫂,這該不會就是你找的大廚吧?瞧這面黃肌瘦的模樣,自個兒都吃不飽呢,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不成?”
她說完也不等王氏說話,繼續(xù)道:“不過我知道,這也怪不得大嫂,參頂子村這么偏僻的地方,比不得城里繁華,沒吃過見過的,有個什么香的臭的就當寶貝了!
王氏沒有她嘴這么利,被氣得臉色發(fā)青,強壓著火氣道:“薛大嫂子的手藝好那是全家公認的,弟妹說我沒見過大世面也就罷了,但雇薛大嫂子來做主廚,可是老爺子點了頭的。就是這回壽宴,也是老爺子早早打發(fā)書青去請的人。家里這么多人,老爺子偏要我們書青一個秀才公子去請,可見對薛大嫂子的重視。”
劉氏再怎么跋扈也不敢說崔老爺子沒見過市面,又被崔大夫人說的秀才公子給刺激到了。
自家兩個兒子出海、做生意都是把好手,但就都看不進去書,別說是中秀才了,認識的大字都不超過十個。
所以自打崔書青中了秀才,她就覺得自己被大嫂壓了一頭,每每想起都覺得心口窩憋得慌,便一直不肯回來過年,每年都只打發(fā)人送年禮回來。
這次若不是老爺子六十大壽,她也不可能帶著孩子回來。
“老爺子自然是吃過見過的,不過這次我們回來,可是特意從遼東帶了新鮮的海貨回來。為了這些海貨,我家老爺也是費了老大功夫的,雇了六輛大車,全都裝的海水,一路換水地運過來,這要是不懂貨可就都糟踐了!
聽了這話,王氏也有點心里沒底,夏月初的手藝她是信得過的,但若是說讓她做海鮮,那可就不好說了。
參頂子村畢竟是山里,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過吃過鮮的海貨,偶爾能有些干海帶、蝦皮、干貝肉來煮湯都算是好東西了。
想到這里,她看向夏月初的眼神也猶豫起來。
夏月初見兩個人終于不斗嘴,而是一起看向自己了,淡定地說:“兩位夫人放心,做海鮮還是難不倒我的,不知道二老爺和二夫人都帶了什么海鮮回來?正好趁著二位都在,把菜單子重新合計一下。”
劉氏嗤笑一聲道:“怕是你見都見過的,我勸你可不要胡亂吹牛,會做幾個農(nóng)家菜就敢出來做廚子,到時候糟踐了東西你可賠不起!”
“弟妹,你這話說得也太過了,全國靠海的地方才有多少,不會做海鮮又如何,難不成只有會做海鮮的才是大廚?”
王氏這話讓夏月初已經(jīng)布滿冷意的眸子回暖了不少,無論她是為了自己的面子還是別的什么,看在她肯替自己說話的份兒上,這回也要好生給她長長臉。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