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的深處,清楚的分為了兩層。
很難想象,如果沒有被那些劇毒的淤泥腐蝕成一具白骨,存活下來后,就能看見一副極為夢幻的美景。
星空。
準確的來說,是猶如星空般綺麗的湖水。
那些星星點點的熒光,細細碎碎的從空中落下,化為淡淡的光斑,溶解在清澈對策深藍色湖水中。
九尾和雀吟從淤泥層掉落,徑直的墜入了這一片靜謐清涼的幽湖中。
“你來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猶帶著亙古的滄桑之感,從湖底的深處穿選而來。
九尾和雀吟來到了湖底,身上的淤泥已被盡數(shù)的洗凈,只余下修長的身體,被一層朦朧的白霧所籠罩,看不明晰。
湖底鋪就著斑斕閃耀的星塵,隨著漣漪的水波,交織在他的周身,就像流光瀲滟的綢緞。
“為什么要幫他?”
九尾沒有開口,只憑神識和他交流。
那道蒼老的嗓音長長的嘆息一聲,透著濃重的疲倦與不甘。
“我想解脫,九尾雀吟!
九尾蹙了蹙眉,微微抬頭,琥珀色的豎瞳直直的望進了那漫天的繁星。
“你明知道它會怎么做,這不像你。”
蒼老的嗓音再一次響起:
“我已經(jīng)守護它大久了.我失去的也足夠多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九尾沉默片刻,方才回道:
“你忘了玄天嗎?”
似乎是這個名字戳到了梟風的痛處。他停滯了良久,才發(fā)出一聲悲切的哀鳴。
“我沒有忘,我怎么會忘呢?!”
他有些激動的嘶吼著,原本平靜的湖水,失控的波瀾。都因為他逐漸泛起了強烈的波浪。
“可你還是幫了它!
雀吟沉聲道,嗓音中透著不容忽視的怒意。
“如果玄天還在,他不會原諒你!
如果玄天還在……
聞言,梟風的嗓音戛然而止。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三個人都無言的沉默著,仿佛都在等待著什么。
當那些星塵快要沒過九尾的腳踝時,梟風終于開了口。
“帶走吧!
隨著他的妥協(xié),一枚血紅的近乎墨黑的寶石,被輕柔的水波送入了九尾的手中。
“這是我最后能夠幫你的!
九尾攥緊了手中的寶石,雙瞳泛起了淡淡的血絲。
他轉(zhuǎn)過身,不再去看天空上那雙幽藍的眼瞳。
離開之際,梟風的嗓音再度傳入了他的腦海:
“九尾,雀吟,如果你們執(zhí)意要與它為敵,答應(yīng)我,贏了以后,就殺了我。”
九尾闔了闔眸,咽下胸臆間翻涌的情緒,沉聲道:“好!
……
林慧貞倚在樹枝的枝椏間,半瞇著眼眸假寐。
圓球乖巧的趴伏在她的頭頂,兩顆圓溜溜的綠色瞳仁四處轉(zhuǎn)動,注意者周圍的動向。
而樹下,是興致勃勃的藥城弟子。
他們圍坐在篝火旁,興奮的討論著和死魂的戰(zhàn)斗過程,看上去還有一些沾沾自喜。
林慧貞翻了翻白眼。
真是一群無憂無慮的小孩。
耳邊的嘰嘰喳喳并不能影響她的情緒,她以雙手為枕,略仰起頭,望同天際那一輪藍月。
不知道九尾和雀吟怎么樣了。
“我去,那是什么?!”
“是流星嗎?”
“不對啊,那好像..好像是神獸!”
兀的,原本的閑適被藥城弟子們的尖叫所打破。
林慧貞下意識的跟隨著他們的視線向上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是一道不容忽視的雪色身影。
巨大的羽翼在它的身后鋪展開來,潔白的絨羽根根纖細精琢,附著在它的身上,恍如最為耀眼的披甲,連星空都淪為了陪襯。
漆黑的夜幕中,只能看見它優(yōu)美而流暢的軀體飛躍而過,尖而微長的獸耳,顯在唇邊的森森獠牙,伴隨著無盡的威勢,朝著他們鋪天蓋地的襲來。
轉(zhuǎn)瞬即逝。
然而天空中飛馳而過的巨型神獸顯然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只是匆匆一瞥,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下。
不知為何,林慧貞總覺著這神獸有什么地方十分眼熟,可是一時半會兒的卻又說不出來。
“這不是神獸,”
人群中,一名狂戰(zhàn)學院的藥城長老走了出來,“是神獸!
神獸與神獸最大的不同,就是在等級的差異上。
即便神獸到了九幽蟒的等級,實力已經(jīng)傲視群雄,卻仍舊不能化形不同。而神獸生來不凡,修煉千年就能化形為人,壽命冗長。,實力更是不可捉摸。
然而神獸并不喜與人接觸,有些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見到神獸。
“你們的運氣很好!
那名藥城長老笑了笑,目光中有些感慨。
自大戰(zhàn)以后,神獸損失慘重,很多人都以為神獸徹底的銷聲匿跡了,不想在這兒茶山藥城,竟然還有緣能見到一只。
玄獸令人懼怕,神獸卻令人向往。
林慧貞聽完,默默的垂下了頭,心中驚疑不定。
化形為人?
她怎么覺得,似乎,大概,自己身邊就有三只呢?
她看了眼安安穩(wěn)穩(wěn)的待在她肩上雪白的圓球,后者見到她竟咧開了嘴角笑的無比……蠢萌。
林慧貞嘆了一口氣,這玩意兒是她在蝕毒藤里找到的,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咬破了她的手指吸血,如果不是當時情況不對形式不允許,她估計早就一劍劈了這小東西。
小東西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也不知道它在說什么鬼玩意兒。
林慧貞白他一眼,即便你長得人畜不害,我還是忘不了你吸我血時不要逼臉的樣子。
再回頭,玄銘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林慧貞可以猜到他去了哪里,果然在藥城外的村莊里找到了他。
短短一日的功夫,這片村莊就由喜樂安寧換上了如今死氣沉沉的氣息。
沒有血腥,也沒有生氣。
沒有尸體,也沒有人影。
玄銘就站在小旭家的門口,他腳下是碎了一地的壇子,周圍是被汁液淋濕的土。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里,望著遠處,背影蕭瑟,讓林慧貞忍不住眼眶一紅。
玄銘的心里有她,也有家國和天下。
過去是,現(xiàn)在也是。
更何況是他那般喜歡的小旭啊。
林慧貞擦了擦眼淚,肩上的圓球已經(jīng)識趣地隱匿身形。
她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臉貼在他的后背上,依然能聽到他紊亂的心跳。
他們兩個都不會安慰人,她能做的就只有安靜的陪著他,告訴他,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她永遠都不會離開。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