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盈袖離開后,藥童長舒了一口氣。
他看著歡歡喜喜跑上樓的許臨風,又想起委屈跑走的羅盈袖,不覺深深的陷入了憂愁之中。
就自家公子這模樣,真的能讓紅衣姑娘瞧上么?
“做甚呢,還不快些吃。”
正思緒翻飛的當口,許臨風已經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頭,無奈道。
他沒找到上官曄已經很失望了,怎么他這藥童還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藥童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拿起了飯碗,一邊吃,一邊面色沉重,瞧得許臨風一頭霧水。
填飽了肚子,許臨風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這幾日連著琢磨醫(yī)書,已經許久沒好好沐浴了,這家客棧瞧著干凈,藥童替他吩咐了一句,就有小二為他準備了熱水。
他舒服的清洗了一翻,穿上褻,衣,躺上了軟和的床榻。
白日里他一直號脈,耗費了太多心神,幾乎是后腦勺一沾枕頭便著了覺不多時就沉沉睡了過去。
夜色沉沉,窗外連蟲嗚都已消失了,今日的夜幕格外的深,不見星辰,明月被云朵擋住,沉翳非常。
許臨風翻了個身。
朦朧中似乎飄來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濃郁的酒氣,聞著和上官曄身上的有些仿佛。
但似乎又有甚不一樣,好像,比往日都要更濃重一些’
他蹙了蹙眉,眼瞼沉如千鈞,實在不想睜開。
床邊不遠立著燈籠,燭火搖搖曳曳的,將一道纖細的人影拉的格外的長。
她一襲紅衣,烏黑的長發(fā)垂在腰間,隨著她輕慢的步伐輕輕飄搖,拂動了一把楚楚細腰。
她走近許臨風的床邊,伸出一只手,溫柔的撫上了他的面頰,極近纏綿的摩挲著。
她掌間的溫度有些涼,觸的許臨風有幾分清醒,他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目,眼前霧靄的一片。
床幔微動,模糊了女子的容顏,唯獨那一片紅色格外鮮明。
“黎,上官姑娘?”
許臨風努力的辨認著。
那人點點頭,還不待許臨風再說什么,一旁燈籠里的燭芯跳了跳,忽而滅了。
整間屋子全然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許臨風好不容易適應了光亮,這下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空氣中,唯有那濃郁的酒味格外清晰。
許臨風抽了抽鼻子,總覺著今日的上官曄有些不對勁兒,身上的味道也不太對。
莫非,莫非是喝多了?
就在他糾結的光景,床邊的女子已經撩起了帳幔,慢慢的坐在了許臨風的身邊。
“上官……”
她突然伸出手指,點在了許臨風唇間。
溫軟的女體依偎上來,寂靜之中,她的呼吸攜了幾分急促,靠近的時候,許臨風甚至能聽見她的心跳。
她抱住許臨風的腰肢,將自己倚進了他的懷中。
許臨風下意識的想去推她,手才碰到她肩膀,就被她一把攥住了。
她掌心濕黏黏的,有些薄繭。
但是許臨風渾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一時半會兒的弄不明白。
“姑娘,可是身子不適?”
他往后退了退,試圖讓她從自己懷里讓出去。
“上官姑娘”不曾開口,轉而抓著他那只手,緩緩的,卻又堅定的按在了自己胸口,那一片柔軟之中。
許臨風一時怔了。
“上官姑娘”輕輕一笑,以為他是羞了,就想主動去吻他的唇。
不想才湊近他一些,身上卻傳來一股猛烈的力道,推的她身子一晃,直接摔下了床。
“你是誰!”
“上官姑娘”沒有防備,這一下摔的結結實實,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痛呼。
許臨風越發(fā)確定她不是上官曄了。
他飛快的跳下了床,將衣服一披,摸到桌邊,用火折子將蠟燭燃了起來。
昏黃的燭火照亮了整個屋子,火光中,地上那紅色身影正緩緩的起身,露出一張有些狼狽的清麗面龐。
正是羅盈袖。
“羅姑娘?”
許臨風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你這是做甚?”
羅盈袖掌心火辣辣的疼,她眼角發(fā)紅,身上的紅衣沾了灰塵,就顯得黯淡了許多。
她望著自己擦破的手掌,凄然一笑“我哪點不如她?”
她說著抬了眸,定定的望著許臨風眼尾滑落一行清淚:
“我哪點不如她!”
她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法子,甚至要扮成那女人,才有機會接近他一些,可就連這最后的希冀,都在眨眼間破碎了。
許臨風恍然過來,明白她是在說黎辛。
他抿了抿唇,脫下自己外衫,走到她面前,伸手遞給了她:
“穿上罷!
羅盈袖沒有動。
許臨風也不勉強,見狀就收回了外衫,披在自己身上:
“羅姑娘,”
他一邊系著衣帶,一邊開口道:
“早些回去歇息罷!
說著,他就想去開門。
羅盈袖快步沖上來,擋在了門前,阻止了他的動作:
“你不同我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若是明日被發(fā)現了,我,我便說你污我清白!”
情急之下,羅盈袖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許臨風聞言,格外平靜“那你便去說罷!
他面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那雙眼眸也波瀾不驚,泛不起漣漪:
“旁人要怎么做,我是管不了的!
他索性和她說清楚。
羅盈袖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
“你,你不怕我去……”
不等她說完,許臨風就接上了“不怕!
他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不遠不近,不親不疏,看著好接近,卻什么都不上心:
“你如何想的,旁人如何想的,與我何干?”
羅盈袖被他這一說,心頭怒意高熾“你可知,若是壞了我名聲,你就非得娶我不可!”
許臨風搖搖頭“我不會娶你!
羅盈袖急了,頭腦一熱,就開口道:
“不娶我,我爹爹就會殺了你!”
她其實心中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盼著他多少能猶豫一些,多少能想一想,日子還長,只要她陪在他身旁,總有一日,他會被自己捂熱的。
可許臨風卻篤定道:
“他不會殺我!
他直直的凝著羅盈袖,瞳仁黝黑,染著細碎的波光,清澈見底:
“我從未做逾越之事,也從未說姑娘不是,要壞名聲,是姑娘自行壞的,與我無關!
羅盈袖的心生生涼了一截。
她靠在門板上,只覺著全身都輕輕的顫著,雙腿沒有力氣,似乎下一秒就要摔下去:
“你當真是絕情。”
她苦笑道。
許臨風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又見她神情恍惚,似是魂游天外,不由提醒道:
“姑娘還是回去罷,夜已深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