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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雅宋 > 第106章丈夫如是
  “小信子,又粘球!傳,快傳!”烈日之下,江耘一聲怒喝,身上僅著一件短褂,揮汗如雨,正埋頭猛沖。真搞不明白,場上這么大的空當,跑位這么及時,他就沒看見,還在那兒顛來倒去。

  小信子迫于主人的壓力,無奈之下,只得一個漂亮的擺跨,將球傳給了江耘。江耘跑動之中一個急停轉(zhuǎn)身,胸部停球。球丟了。

  高俅早已來到他的身側(cè),趁著停球過大的空隙,一勾腳,便搶過了球,顛了起來,左一挑,右一順,已離江耘兩個身位。江耘惱羞成怒,咬了咬咬牙,急跑上前,一個標準地飛鏟,兩人雙雙倒地。

  高俅看著壓在身下的江耘,苦笑不已,開始神神叨叨:“又來又來,不能和李主編打馬之后要加上一句,不能和江社長蹴鞠。枉你是個斯文人,球品就是人品”

  離球場不遠處的樹蔭之下,賀暄賀老哥也是搖頭晃腦,對著身邊的人說道:“球品不好就是人品不好。就他這蹴鞠之術(shù),實乃下下。這不,一下就輸紅了眼!

  “年輕人,想必不服輸,心性如此,賀大哥也會蹴鞠之術(shù)么?”

  “會,當然會。想我當年,也是一雙乾坤腿大殺四方。技者,無分高低貴賤,娛人娛已而已。蹴鞠如是,琴技亦如是!辟R大哥說起大話來,也是縱橫有術(shù),頗有大家風范。

  “云娘薄技,不過是娛人耳目,終是落了下乘!鄙磉叺募讶擞挠恼f道。

  “非也非也。昔日韓娥撫琴,音畢而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可見琴技之雅,如何算下乘。老朽聞云娘之音,如沐春風,可見圣人之語大善!辟R暄輕拈著頜下胡須,侃侃而道。

  身邊的琴師云娘大感欣慰,臉上現(xiàn)出一摸紅暈,羞答答地說道:“以賀大哥之年齒,若稱老朽,妾身豈非是老嫗?”

  賀暄哈哈大笑,握住佳人柔荑道:“云娘說笑了。所謂楓葉如秋,黃昏最美。”

  一句妙語正中云娘下懷,此間之風情,怕是最美?v有驕陽如火,佳人纖手在握,勝似百般清涼。

  賀老哥心中不無感慨,我什么時候這般風趣了?其實,我一直是這般風趣的。

  此刻球場上已經(jīng)分了勝負,江耘與高俅兩人勾肩搭背下了場,打了余下之人,來到園中東北角。此處從城中不遠處引來一眼活泉,被江耘這個享受主義者改造成了一個泉水池。此刻炎炎夏日,正是個淋浴沖涼的好地方。兩人脫個精光“撲通”一聲跳進水中,享受著冰涼的泉水,好不快活。

  高俅搓著被江耘撞得烏青的肌肉,咧著嘴說道:“一場球而已,如何不知輕重?向是我欠了你多少銀子一般。”

  江耘正輸了球,沒好氣地反駁道:“球場如戰(zhàn)場,豈可輕言放棄?”

  “我若象你這般踢球,只怕腦袋搬家!”高俅笑道,一邊用手撩水,打向江耘。

  江耘來了興趣,手腳并用,游到了高俅身邊,湊過頭,用手指了指天,問道:“比我如何?”

  高俅大笑,說道:“你我不如也,眾生皆不如也!

  江耘知道他耍滑頭,說道:“無妨,此處并無外人。”

  高俅仍是不答,顧左右而言他,被江耘逼急了,抱怨道:“下次若有機會,試試便知。只怕你到時候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再勇猛如今日一般飛鏟!

  江耘大笑,旋即想起自身處境,只怕沒機會與他一較高下,臉上的笑生生止住,自失的搖了搖頭。高俅知他心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賢弟,且放開心懷!

  江耘苦笑一聲,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兩人靜靜坐在水池之中,樹蔭之下清風拂面,泉水微涼,將胸中燥熱之氣漸漸驅(qū)散。

  高俅雙目炯炯,盯住江耘,打破了沉默:“老弟可知高某之經(jīng)歷?”

  “略知!

  高俅一聲長嘆,似乎要將胸中的苦悶之氣盡皆吹散,用他略帶著悲涼的語氣說道:“想來某也是京城人氏,只不過自小浪蕩隨性,不愛詩書,受不得約束。少年之時,在京城闖出了禍端,老父不堪忍受,只得打我離了京城。某在淮西一個遠親處落了腳,幫人在賭場里看了場子,寄人籬下,卻是初嘗人情冷暖。后逢先皇大赦天下,才得以回鄉(xiāng)。從董生藥家到小蘇學(xué)士家,再到駙馬王晉卿府上。從書僮到長隨,真真是見慣了敷衍與推脫。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便是場中那個球,耍得人極是快活,哪知這空中的球被顛來覆去的滋味!

  江耘感同身受,不禁唏噓?v使他知道對面之人在歷史上的光鮮,亦不免感慨。這背后的苦澀往往被用來作為他得勢后狂妄亂行的注腳,卻無人直面他一路走來的感傷。

  高俅將整個身子浸在泉水之中,僅露出一頭,仿佛沉浸在冰涼的往事之中,說出來的話亦帶上了幾分涼意。

  “我知道我在世人眼中,是一個浮華浪子,信行忠良或是不會,可這又是怎樣一個大千世界。區(qū)區(qū)如我,絕不愿茍活于人世間遭那權(quán)貴來踐踏。我要向上,一直向上。即使是痛苦的笑,我也要笑!”

  “因為笑總比哭好!”江耘接口道。

  “對!求人求已,高下立分。大丈夫處世,能屈能伸固然重要,但最要緊的是,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不要放棄自己的努力。無論別人怎么說,怎么看,走屬于自己的路,這就是我的信條,這就是我的目標!”高俅說到動情之處,須皆張,一雙鐵拳在水中緊握。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边@句耳熟能詳?shù)捏鹧源┰角,從高俅的口中說出,震耳聵。

  江耘聽得胸懷大暢,一挺身跳出水來,高聲說道:“男兒丈夫,正該如此。高大哥,江耘受教了!

  話剛說完,背后卻傳來一聲驚叫。不遠處的樹蔭之下,李才女正捧著一盤瓜果款款而來,乍見江耘一下子躍出水來,裸背露臀映入眼簾,大窘不已,低聲地罵了一句,急急地扔下果品,轉(zhuǎn)身便跑。

  江耘尷尬中顧不得許多,見她跑得人影都不見,便急行了幾步,揀了她留下的瓜果,鉆回水中,笑道:“來得正好,高大哥吃瓜!

  高俅接過西瓜,用手拍開,掏了瓜瓤便往嘴里塞,賊笑道:“聽聞詩詞大會之上,李尚書之女君前拒婚,求大宋天下主編之職,此事已在京城傳為美談。”

  江耘略知話意,埋頭吃瓜,含糊著應(yīng)道:“李姑娘才高十八斗,此職堪任!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休要瞞我!备哔床恍诺馈

  “喔?依大哥之見,又是何意?”江耘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高俅來了精神,輕笑一聲,打開話匣:“若依我看,那趙公子實乃佳婿,奈何佳人無意。且趙公子之父趙挺之趙大人乃是蔡相門下,而李尚書則是蘇門學(xué)士,一新一舊水火不容。若真成了姻緣,只怕親家不和。李尚書當日拒婚,想來也有此意。又或者,他看好的另有其人!

  “何人?”江耘埋頭吃著瓜果,并不曾抬頭。

  高俅哼哼了幾聲,拿眼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明知故問!

  江耘嘿嘿一笑:“大哥繼續(xù)說。”

  “此瓜甚甜,食之有幸。李主編有才有德,難求之佳偶也。打馬詩賦,更添閨房之樂,夫復(fù)何求?”

  啊哈,誠如斯言,李大才女雖然身材略有缺陷,但卻是有才有德,生活情趣一流。但是,不行,雖然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很微妙,但她向來心高氣傲,脾氣怪異,比起師師來怕是更難伺候。

  “師師怎么辦?”江耘冷不防問道。

  “師師姑娘?此乃家事,君可自決!备哔匆苫蟮。

  “什么家事?李才女不也是家事?為何高大哥卻分析得頭頭是道?”江耘也是不解。

  “納妾之事,何時納,怎么納,你自己決定便可,如何問我?”高俅說道。

  “喔,原來如此!苯沤K于明白高俅之意,皺眉道:“敢情李才女是明媒正娶,到了師師那兒便是納妾了。我偏不!”

  江耘心中的屈辱感抬頭,蠻橫地說道:“如果我要娶師師姑娘呢?”

  這下子輪到高俅頭大了,見江耘不象說笑的樣子,便小心翼翼地問道:“據(jù)我所知,師師姑娘原是”

  “青倌人,是我將她帶出來的,怎樣?”

  高俅松了一口氣,既然是這樣,那你還猶豫什么,但江耘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

  “我要娶她為妻。先不管別人,我要娶她為妻的。青倌人又怎樣,青樓又如何。家事不決何以決天下?我喜歡她,我便娶她!苯盼⑿χf道。是的,我喜歡她的美麗與無邪,我喜歡她的野蠻與霸道,我喜歡她靠在我的肩上聽我說笑的模樣。

  高俅歪著頭盯著江耘,見他不是說笑的樣子,不由得皺眉,苦笑,搖頭,然后雙手向下,用力的拍向水面,水花開頓時飛濺。

  “好,好,好!我喜歡她,我便娶她,大丈夫當如是!”***卷二正式上傳,在這卷里,官人將拋棄呆板和儡述,力求輕松詼諧,更加溫情。希望兄臺們喜歡,新的一卷,求推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