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樹枝在地上留下斑駁身影。
一身白衣溫柔如水。
待他走近,詠唱看到一對漆黑的眸子帶著溫柔笑意注視著自己,她再次微笑:“慕先生好。”
慕千尋點點頭:“應(yīng)該是慕某跟公主請安才是。”
詠唱抬眼看著他,淺笑道:“先生說笑了,先生乃是大王座上貴賓,詠唱一小女子,怎可跟先生相比!
慕千尋走出樹蔭,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明媚的眼睛眨了眨,詠唱突然笑出聲,過了好一會才頓住笑,直視著慕千尋,道:“先生肯定也知道我這公主的來歷,所以你我說話也不必太客套,多累人哪!”
“公主明天要去見大王?”慕千尋問道。
詠唱再次看了看他溫柔俊美的臉龐,對方漆黑的眸子里閃爍著真誠的關(guān)心。這個男人,為何關(guān)心自己?
難道他對自己
“恩。聽柯嬤嬤說,大王很多事情都會與先生商討,先生應(yīng)該也知道大王特意訓(xùn)練我的目的,明日就是驗收的日子了。”她故意說得云淡風(fēng)輕,不讓慕千尋看出自己的真實心思,對于這種以利益交換為目的的生活,她多少不愿意在他人面前透露。
慕千尋對她而言,也只是個天天見面的“陌生人”而已。
漆黑的眸子瞳孔一收,唇角的笑意更甚:“公主天資聰穎,每天又如此刻苦,大王那關(guān)一定可以過的!
詠唱朝他展開動人一笑:“謝謝先生!
這一笑,讓白衣男人不禁一怔,仿佛不由自主地陶醉在她美麗的笑顏之中。
突然,夜風(fēng)中,一個黑色的影子,快地閃過。
掀起一陣?yán)滹L(fēng),樹葉飄落,紫色的衣角在空中飄了起來。
詠唱只覺得脊背一涼,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小心!敝宦勔宦暤统林,一雙有力的大手飛快地攬住纖腰,她緊緊依在他的臂彎中。
慕千尋漆黑的眼睛不再溫柔,在夜色中閃現(xiàn)銳利冰冷的寒光。
一道白光,颼颼閃過。
他抱著她飛快地旋身,彈指間,修長的雙指已夾住了一枚飛來的暗器。
暗器是一枚菱形飛鏢,鏢身雪白鋒利,看起來普通致極,慕千尋往黑影閃過處飛快一瞥,雙唇暗暗抿起。
“啊”詠唱看到鋒利的飛鏢,驚呼出聲。是什么人?是誰在暗地里行刺?他的目標(biāo)是自己還是慕千尋?
明亮的水眸驚嚇已過,她抬眸看向四周,小心自他的臂彎中站直了身子。
溫?zé)岬氖终疲瑴厝岬呐e動,慕千尋清朗好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沒事吧?”
他聞到了她柔軟秀之上傳來的淡淡桃香,芬芳而迷人,讓人不禁心曠神怡。
詠唱這才意識到自己與他的姿勢是多么地親密,他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腰間,她清楚地聞到了來自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氣息,甚至感覺到了那隱藏在白衣之下的肌肉是多么勁瘦有力。
小臉一低,竟然隱隱起熱來。
一個男人抱著她
記憶里,小時候連老曲都不曾抱過她。當(dāng)她不小心摔倒之時,曲應(yīng)關(guān)會叉著腰說:“快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就沒事了!
記憶里,上個月的溫泉池子里,閣昱那家伙卻抱著她,他們甚至還不經(jīng)意地碰到了對方的唇
哎呀,她在想些什么!
“公主?”慕千尋見她良久陷入沉思之中都不回答,垂在臉在她耳邊輕呼。男性的氣息吐在耳邊,詠唱頓時有點無措,對于一個溫柔得能滴出水的男子,她該如何回應(yīng)?
“呃我沒事!彼龑擂蔚匦π,想推開他。
“剛剛讓你受驚嚇了!彼麤]有放開她,反而專注地享受起懷中的軟香溫玉起來,看著她細(xì)致迷人的五官“公主”
慕千尋的眼瞬間變得深沉,自第一次見她起,他就在不經(jīng)意間被她奪去了目光,如此特別的女子,可以嬌俏地像個單純的丫頭,又可以在舉手投足間散出無限的風(fēng)情。
他自問識人已多,見過各種女人,卻在看她第一眼時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情愫。
一個月的訓(xùn)練,他天天去看她,只為看到她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嫵媚,看到她在柯嬤嬤刻意的訓(xùn)練下,散出越迷人的魅力。
他想,自己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樣一個女人。
可惜,閣昱視她為棋子,要將她派去與北招邪君和親!
夜風(fēng)吹在他們的身上。
黑影一閃而過,似乎僅僅是為放飛鏢而來。
詠唱抬起頭,正好對上慕千尋灼黑亮的雙瞳,她一驚,飛快地推開他,垂下眼掩飾自己的窘迫:“剛剛是什么人?”
盯著她的視線有幾分灼熱,慕千尋看看指間的飛鏢,仿佛要尋找出什么線索,然后撇起了唇角,又笑得溫柔起來:“看來得讓大王多多加緊宮中的巡查了。”
“不錯,上個月,我就遭受過一個蒙面刺客的威脅!痹伋蝗粦浧鹉侨毡缓谝氯送狄u,冰冷的劍鋒還在她細(xì)嫩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印,記憶猶新。
黑眼一沉,募千尋疑惑道:“上一次也有黑衣人?”
“恩,不過那人似乎無意殺人,將劍架我脖子上后來一聽侍衛(wèi)的腳步聲,又跑了!痹伋乱庾R地摸摸脖子,那黑衣人的目的至今她都沒有想明白,或許是對方認(rèn)錯了人,見侍衛(wèi)一來怕招惹不該有的麻煩吧。
她沒注意到,當(dāng)自己說此話時,慕千尋眼中的神色變得如冰芒一般銳利。
看看手中飛鏢,慕千尋沉聲道:“時間不早,公主又受了驚嚇,還是早點休息,明日好好地向大王展現(xiàn)你的風(fēng)采!
詠唱盈盈欠身:“那詠唱先告辭了。”
“我送你進(jìn)去!彼暮陧凰膊凰驳芈湓谒龐擅赖娜蓊伾稀
“不用了,多謝先生!痹伋ь^,微微一笑,便轉(zhuǎn)身而去。
當(dāng)她轉(zhuǎn)身的瞬間,笑容在嘴角僵了一下,慕千尋——他看著自己的眼光
他不會喜歡上自己了吧?
小臉在宮燈下深情恍惚,心里逐漸升起一股本能的虛榮,被如此優(yōu)秀俊美的男人傾慕實在是一種榮幸!
不過怎么可能!
曲詠唱,你可真會想象,慕千尋好象對誰都笑得溫柔,看得專注呢!
喜歡自己八成是想多了。
腦袋中突然浮現(xiàn)起一個冷硬的臉龐,將慕千尋溫柔的笑貌頃刻間掃得蕩然無存。
明日——她要去惡君那交差了,還是先想想明日之事吧。
紫色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一排宮燈的盡頭。
“詠唱”
白衣淡雅的男人低喃著她的名字,注視著紫色身影良久才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手中閃著白光的飛鏢,他黑眸一沉,朝適才黑影消失的地方閃身而去。
月亮不知何時悄悄躲進(jìn)了云層。
大地上一片安靜。
次日。
陽光大好,青光明媚,鳥兒在枝頭歡快地鳴啼。
一襲耀眼的紫衣,將她的肌膚稱得白嫩賽雪,白玉雕琢似的臉龐,仔細(xì)地?fù)渖想僦,她站在那里,仿佛一捏就碎的纖細(xì)人兒。
烏黑的秀高高綰起,露出白皙柔嫩的脖子,纖巧的柔荑,被陽光照得略顯透明。
半透明紫色綢衣裹在纖細(xì)修長的身上,顯得人高貴而嬌美。
丫頭不禁看呆了,張著小嘴道:“公主你今天可真美!”
詠唱展開比桃花更加燦爛的笑顏,在柯嬤嬤精心的調(diào)教下,至少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隨時保持優(yōu)雅迷人的笑容。
“公主你別笑了,你這一笑讓我想起那個什么‘一笑傾城’!毖绢^盯著她嘴角的小梨窩。
詠唱杏眼一挑:“這‘一笑傾城’太夸張了,本公主只要達(dá)到老曲說的‘回眸一笑’就好了!
丫頭拍拍手:“肯定達(dá)到了!老爺要是看到你的笑容,一定會嚇壞的。嗚,公主大王怎么舍得把你送給別的國家和親?”
“他為什么要舍不得?”詠唱反問,她早已經(jīng)看出來,閣昱那家伙為了蒙舍的擴張與利益,沒有什么舍不得的,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被貶的將軍府千金而已。
丫頭嘟嘟嘴:“因為我若是男人,我定要把公主這樣的美人留在自己身邊。”
明艷的笑容一閃,詠唱笑道:“這話中聽,可惜你是壞丫頭,不是男人。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本公主倒想挑戰(zhàn)一下,做個游戲玩一玩”她邊說邊閃動了明亮的眼眸,仿佛想到了什么,笑容陡然變得有點怪異卻更增添了幾分嫵媚。
丫頭好奇地問道:“公主要做什么游戲?丫頭也要一起做!
詠唱擺擺手,小臉起光來:“這游戲你可玩不得。好了,本公主得過去了,否則惡君那家伙要派人來催了。唉!人在屋檐下啊”“公主,丫頭會為你祈禱的,保管大王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舍不得再派你去北詔了!”
詠唱走到門口,陽光在她柔美的秀上籠罩出一道光圈,她笑道:“你這丫頭太會做夢了,也太不了解惡君了!世上之事都是自己爭取來的,不要想當(dāng)然靠運氣。我走了!
她不相信。
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卻不相信惡君會為自己改變什么。那是個主意和意志都很堅定的男人,要改變他
不知道什么樣的人才能改變他?
她只是在突然間很想做一個游戲。
她想知道,惡君這樣冷硬無情的男人是否也會懂得欣賞女人的美?是否也會懂得珍惜?是否也會喜歡上她這樣的女人?
這個游戲,想起來,似乎挺好玩。
高貴、美麗、典雅的笑容。
侍衛(wèi)通報,在數(shù)道視線的注視下,女子纖細(xì)修長的紫色身影出現(xiàn)在王宮的偏殿。
大門被關(guān)上,陽光透過窗戶映射進(jìn)來。
明亮的殿堂之上,原來只有四個人。
正面高坐著多日未見的閣昱,緊抿的雙唇,威嚴(yán)的目光,高大的身軀散出王者高貴的氣息。
王位的左下方端坐著一身雪衣的慕千尋,詠唱的目光對上他時閃過驚訝,他眉眼帶笑溫柔地看著她。
小部落守在閣昱身側(cè),柯嬤嬤立在殿中。
“詠唱見過大王。”她盈盈欠身,杏眼回眸,風(fēng)情萬種。
她故意不叫他“王兄”為了即將展開的挑戰(zhàn),她要以一個女人的身份來面對這位冷情的惡君。
他是大王,他要訓(xùn)練自己,讓她不得自由,那么,就讓她給點適當(dāng)?shù)摹盎鼐础卑桑?br />
看到瞬間令殿堂生輝的笑容,柯嬤嬤與慕千尋均是一愣,這是他們訓(xùn)練個月以來見到的最嫵媚動人的笑容,桃腮上都盛滿了讓人迷醉的風(fēng)情,讓人——骨子里都覺得酥軟起來。
閣昱沉著眼,面無表情地打量著殿中的女子。
手指悄悄地抓緊了寬大的王椅扶手,該死!這個女人真是曲詠唱?
看來她還真有媚惑男人的本事,不過一個來月時間的訓(xùn)練,甚至柯嬤嬤還沒有開展第二層的訓(xùn)練,她就已經(jīng)變得如此嫵媚迷人
所謂回眸一笑百媚生,這話用來形容她,還真是該死地符合!
閣昱琥珀色的晶瞳閃了閃,低沉命令:“柯嬤嬤,開始吧!
“是,大王。”柯嬤嬤垂道。
詠唱提醒自己忍耐,她高抬著下巴,微笑著注視著高高在上的家伙,心中已經(jīng)開始咒罵他的傲慢無禮,竟然無視于她的請安,理都沒理她就直接跟柯嬤嬤說話了。
柯嬤嬤沒有看出她眼中的挑釁,邁著優(yōu)雅的碎步一款一擺地走過來,對她道:“公主,這個月你也學(xué)了不少技藝,下面由慕先生為公主伴奏,讓大王好好欣賞一下。”
詠唱轉(zhuǎn)開目光,這才現(xiàn)慕千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到了左側(cè)低案之后,案上擺著的是一臺琴身通透的古琴。
慕千尋微笑著朝詠唱點點頭,眼中盡是一片如水的溫柔。
二人相視一笑,讓高坐在王位之上的男人不禁深眸一瞇,雙唇抿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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