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白笑了笑,剛要回答張小普,卻聽周游在旁輕聲道:“萬事如意,若真的事事如意,這世界,這人心的紛繁念頭,個個夢想成真,恐怕這宇宙洪荒都無法承載。所以,必須給‘萬事如意’以限制……”
周游看向蘇千白,眼神里充滿了崇敬:“這限制,相當于用一己之力扛起心念明滅間的沉重擔子……蘇叔,我終于明白了,這個‘萬事如意’為何必須要家主來承載了。”
蘇千白沒說什么,卻只是贊許地點了點頭。
張小普似懂非懂,正要再問,卻聽腳底下幽幽飄來一句陰冷的問候:“萬事如意?切,我還知道一車的拜年話,你們要不要?節(jié)哀順變成不成?”
眾人低頭去看,發(fā)現(xiàn)是那位被丟在一旁醒藥勁兒的云夜永。牛五方很不客氣的一腳踹在云夜永胸口,讓這家伙登時胸口一滯,一口氣憋住,差點兒沒緩上來。
牛五方的腳踏在云夜永胸口上,一點兒都沒有要抬起來的意思,冷冷道:“云夜永,老劉,咱們也算打交道不短時間了,怎么我就沒發(fā)現(xiàn),你的嘴就這么臭呢?”
蘇千白走鋼絲一般,順著細藤般的根脈走了過來,將牛五方拉開到一旁,道:“老牛,腳下留情,咱們還得問他話呢!”
牛五方的腳抬起來,云夜永登時松了口氣。他咳了兩聲,仍舊是一派尖酸刻。骸澳銈儐栁椅揖鸵f嗎?你們覺得我這么好說話?”
剛閃開的牛五方一抬腳又要踹將過來,蘇千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自己老伙計,道:“老牛!報仇不急這一會兒!讓我把話問了!”
牛五方看起來仍舊是恨恨的,不過蘇千白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只有云夜永卻仍舊不怕死的喊著,宛如一個潑皮無賴:“你來問!你來問!切,我要是答你一句,我就是你孫子!”
蘇千白正要俯身對云夜永做什么,聞聽此言,他卻頓住了動作,很是認真地沉吟道:“嗯……是誰孫子?”
“啊?”這話讓云夜永一愣,就連周游和張小普也在旁聽的莫名其妙。
蘇千白一本正經(jīng)對云夜永道:“你看,我們這邊有四個人,你說要當孫子,那就得說清楚,你要當我們中的誰的孫子?難不成要當我們四個全部的孫子?這個不合適吧?”
云夜永氣的七竅生煙,要不是自己現(xiàn)在除了說話什么也做不了,他得找一群蟲子好好教訓教訓眼前這個姓蘇的老頭兒:“你!欺人太甚!誰說要當孫子了!”
“咦?明明是你說的啊?”云夜永一臉的無辜,他往自己身后的周游等人臉上轉(zhuǎn)圈兒看去,“你們給評評理,他是不是說過要給我們做孫子的?”
“是呀!”周游和張小普很是配合。
“行了行了,”牛五方道,“趕緊辦正事吧。”
云夜永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看看你們怎么把我的話掏出來?硬撬嘴嗎?切!”
蘇千白也微笑著,道:“不用那么費事兒,咱們?nèi)f事如意便可!
“哈?”云夜永還沒反應過來,卻見站在面前俯身低頭看著自己的蘇千白那張笑瞇瞇的面孔,卻仿佛化成了主人那張令人恐懼顫抖的面孔!
又來這一套!云夜永在心中叫囂著:千萬別被他騙了!這不是主人!不是真的主人!
蘇千白笑瞇瞇地盯著云夜永,道:“如實回答我,能做到嗎?”
雖然云夜永已經(jīng)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可是蘇千白笑瞇瞇的一張嘴說話,云夜永卻還是不由自主應道:“是,主人!”
蘇千白繼續(xù)笑著說:“程松陽身體里的東西,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到了哪個階段?”
云夜永一邊在心底叫囂著“不要說”“不要說”,一邊忙不迭的有問必答:“碧虛所需的真氣,在下已經(jīng)輸入到位,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分化狀態(tài),有在下在這里守護,主人只管放心就是!
“碧虛!”牛五方一聲驚呼。
云夜永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不等他說什么,蘇千白加快了語速追問道:“程松陽也太沒用了吧?竟還要額外給他提供真氣?”
云夜永恨不得要把自己舌頭咬下來讓自己停下說話,可偏偏嘴巴腦子不聽話,竟一路說了下去:“程松陽本來就是棄子,還不是主人心地仁慈才給他這個發(fā)揮自己價值的機會……不過說句實在的話,程松陽呈送的那個方子,如果按照我們的計劃,也是能夠供上咱們這些根脈所需要的真氣的,只可惜不知被什么人做了手腳,根脈提前發(fā)動,這才讓他的真氣出了供應虧空……還是主人神機妙算,用了陸澄蒙的真氣給他補上,這下可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意外了……那陸澄蒙的真氣雖然比不上那個不知道名字的人,但畢竟二者出自同源,不能用那人的,用陸澄蒙的也是一樣,主人無需擔心……”
云夜永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可蘇千白和牛五方等人卻是已經(jīng)聽出了門道。陸澄蒙的真氣若是源自那尚不知名姓的少年,那么,的確像是云夜永所說,將會持續(xù)供應于程松陽,再由程松陽供給到碧虛的種子,化生靈息真氣,無窮無盡地輸送給那些數(shù)不勝數(shù)的草木根脈……
“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牛五方眉頭皺緊,“‘碧虛’這個名字,我在那后半本的《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里讀到過,生命力極強,用特定的法子使用了,就可以產(chǎn)生類似化生真氣的作用……那個鐘阿櫻沒有后半本書,自然也不會得知這個化生真氣的秘法,可他們現(xiàn)在竟然通過什么藥方和那人的真氣給鼓搗了出來……”
牛五方深深吸口氣,眉頭皺的愈發(fā)的緊了。
蘇千白關(guān)心的則是另一個問題:“你剛才說,根脈提前發(fā)動了?原因查到了沒有?”
云夜永搖了搖頭,道:“具體的……還不是很清楚。不過,肯定和這小子有關(guān)!”說著,云夜永的眼睛瞟向了周游和張小普,又道:“除了這兩個家伙,好像還有一個?這幫人一直跟在我們后頭搞鬼!”
“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有臉說別人搞鬼?”牛五方聽不得旁人說自己徒弟,插過來道,“還有誰?”
“哼!”云夜永才不理會沒有“萬事如意”的牛五方。
“是江月心,”周游在旁為兩位師長解釋道,“云夜永所說的根脈提前發(fā)動,就是這位江月心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