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雪打車回到局里,陳實在門口等她,看上去很興奮。
“怎么這么興奮?”林冬雪笑著問。
“你打聽到什么了?”
“沒什么有用的線索,張浩長期家暴妻子和兒子,妻子似乎已經(jīng)麻木了……”林冬雪感慨,“可憐的女人!
“人骨的DNA和張浩99.99%匹配,和張發(fā)榮99.98%匹配,只可能是張浩的父親,張發(fā)榮的兄弟,這可能是一宗弒父案!”
“張浩呢?”
“在審訊室,就等你了。”
兩人來到審訊室,張浩坐在審訊椅上,一臉平靜,陳實說:“沒想到會在這里相見,其實我挺喜歡你家的湯面,現(xiàn)在卻要審訊你,心里有點過意不去!
張浩說:“沒什么,這也是你們的工作!
“知道在你店鋪的墻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吧?”
張浩搖頭。
陳實亮出一張打印的照片,上面是現(xiàn)場拍的人骨,“有印象?”
“完全沒有!
“兩年前,你父親是怎么失蹤的?”
“你應(yīng)該問他本人。”
“這副骨頭被烤過,上面的軟組織已經(jīng)燒焦,所以放在墻里也不會發(fā)臭。在現(xiàn)場我詢問過你的店員,他們說那臺冰柜是你兩年前購入的,恰恰擋在藏了人骨的墻上,這難道是巧合嗎?另外有人反應(yīng),你長期從某罐頭廠購買牛肉膏,這似乎解答了一個疑問,骨頭上的肉跑哪去了,我們懷疑,那些人肉被你摻入牛肉膏,做成牛肉丸子,以大碗16塊,小碗13塊的價錢,賣給了客人。”
林冬雪在下面踢他一腳,這種事情還有心情搞笑,回頭林秋浦看了審訊記錄,不知又要說什么了。
張浩揚起頭,“有煙嗎?”
陳實走過去,給他一根煙點上,呼出一口,張浩打量著手中的煙頭,“這些問題我都可以一一作答。骨頭被烤過,我完全不知道,實際上它的存在我也完全不知情。兩年前購進(jìn)冰柜是因為原來那臺冰箱已經(jīng)不制冷了,你可以去問店員,當(dāng)時因為冰箱壞了,我們幾天沒營業(yè)。為什么放在那堵墻面前,你看過我店鋪的格局就知道,這邊是客人坐的地方,這邊是案桌,這邊是收銀臺……”他拿手比劃著,“冰柜只能放在那里!還有,人肉摻牛肉膏,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象出來的,我沒有想過,更沒有做過,但我承認(rèn)我店里用的不是牛肉!
“那是什么肉?”
“豬肉、羊肉、鴨肉、還有雞肉。”
“我沒聽錯吧,羊肉比牛肉貴!
“這就是我們店的配方,混合肉出來的口感最好,羊肉大概占了十分之一!
“原來如此,其它肉占了多少?”陳實感興趣地問。
林冬雪又踢他一腳,居然關(guān)心牛肉丸子的做法,簡直無語了,她說:“我剛剛和你妻子聊了一會,她說你和父親的關(guān)系一直不好,你從小生長在家暴環(huán)境中,這是否可以看作犯罪動機(jī)?”
“我想問一句,八十年代出生的人,誰小時候沒被家暴過?因為受過家暴就要弒父,那中國的老齡化問題早就得到妥善解決了吧!”
兩人交換了一下視線,沒想到這家伙嘴這么硬,是時候亮出決定性證據(jù)了,陳實說:“你父親兩年前失蹤了,對吧?”
“是的!”
“那么墻里這具骨頭為什么是你父親呢?”他亮出文件,“這是DNA鑒定結(jié)果,已經(jīng)證實那是你父親,還有什么話說吧?”
張浩淡淡一笑,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人知道,你二叔一直在敲詐你,似乎他知道一些內(nèi)情!
張浩不屑地冷笑。
“昨晚發(fā)生的事情,你和他各執(zhí)一辭,他說你是認(rèn)出他之后才動刀的,你卻說動刀之前沒有認(rèn)出來,可是你砍了三刀,一刀在肩膀上,兩刀在后背。我們試圖還原現(xiàn)場,在你第一刀落下之后,他不可能不發(fā)出聲音,也就是說,你是在認(rèn)出他的身份之后繼續(xù)追砍,你要殺人滅口,由此推斷你心里有鬼!”
“你們想怎么問就怎么問,想問誰就問誰,我沒殺人,我無愧于心!”
張浩被警察帶回了拘留室,林冬雪說:“這小子嘴太硬了!”
陳實搖頭,“仔細(xì)一想,我們確實沒有證據(jù),他不可能輕易承認(rèn)的!
“那,要不要再審一遍二叔?”
“只能這樣了!
張發(fā)榮在審訊室里眉飛色舞地說:“我大哥肯定是被那小子殺掉的,這鋪子本來是我父親的,然后由我大哥繼承,突然我大哥失蹤了,遺產(chǎn)全歸了他,拿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現(xiàn)在你們又在鋪子里發(fā)現(xiàn)了我大哥的遺骨,證據(jù)確鑿啊,還不趕緊把他送上法庭?”
陳實嘆息,“你沒有其它證據(jù)嗎?”
“還要什么其它證據(jù),捉奸捉雙,捉賊捉贓,尸體都找到了還要證據(jù),你們警察不會用點手段呀?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給他一上,看他說不說!”
“你敲詐他,就憑這些?”
張發(fā)榮兩手一攤,“天地良心呀,我怎么成敲詐了,那房子本來就有我一半,現(xiàn)在房產(chǎn)價格噌噌往上漲,那個市口少說一平米三萬塊,我把他差我的那部分要回來,合情合理吧?”
陳實一陣頭大,“說說別的吧,你父親怎么死的?”
“我父親沒死呀!”
“你父親沒死。”
“他是失蹤的,失蹤了兩年,公安局就算死亡嘍,所以我就來拿我的遺產(chǎn),合情合理吧!”
“哪一年的事情?”
“99還是00年?”
“報案了嗎?”
“報了,沒查出來,那陣子我一直在和我大哥吵著要遺產(chǎn),也沒功夫管老頭子的死活,我大哥不厚道,我爸一走,他跟沒事人一樣繼續(xù)開店!
陳實靠在椅子上沉思起來,林冬雪問:“你小時候,你父親經(jīng)常家暴你們嗎?”
“家暴是什么?”
“就是打你們!
張發(fā)榮嘿嘿一笑,“主要都是打我大哥,我大哥又犟又不聽話,每次我爸都把他往死里揍,我可懂事了,每次我爸揍我大哥,我就說‘爸,別累壞身子,歇歇再打’。我從小就是爹媽的寶貝,他們可疼我了,很少挨板子……我那個侄子,和我大哥就是一個驢脾氣,活該小時候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