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香樓內(nèi),高朋滿座,歡聲笑語不絕于耳。粉色紗幔層層疊疊,漫不經(jīng)心的遮住尋芳客的丑態(tài)。
三人在老鴇的帶領(lǐng)下,走過鋪著紅地毯的大廳,上了二樓的包廂。不少花枝招展的女子迎面走來,視線都不自覺的在兩個男人身上流連。
大抵是沒見過姿色如此出眾的客人吧。單無雙促狹的想著,眉目彎彎,笑得不懷好意。
幾位公子可有相好的姑娘?
叫紅娘的老鴇客氣的說著,臉上招牌式的微笑從頭到尾都沒減過半分。
沒有。慕少白老道的說:聽說非煙姑娘今晚要登臺,是真的嗎?
是。老鴇一邊沏茶一邊解釋道:還有半個時辰,不如紅娘先幫幾位公子安排唱小曲的姑娘給各位解悶?
好,有勞紅娘了。慕少白摸出一錠銀子打賞,紅娘淺淺一笑,彎腰道謝后,退出了房門。
這個老鴇很有點來頭阿,在這樣的地方做事身上竟然沒一丁點的風(fēng)塵味,而且面對客人時總是一副恰到好處的表情,得了打賞也沒表現(xiàn)出一絲雀躍。是該夸她出淤泥而不染還是大場面見識太多而榮辱不驚呢?
斷水流饒有興味的望著離去的人,露出一抹冷笑。
另一邊,紅娘走到姑娘休息的地方,并沒急著招呼她們接待客人,而是穿過休息區(qū),來到一扇不顯眼的側(cè)門,輕輕推開。
主人,他們來了。
收斂了笑容的紅娘,螓首低垂,清秀臉龐染上一抹凝重。
嗯,好生招待。
婉轉(zhuǎn)又充滿磁性的嗓音低低漾開,讓人心醉。記得,一定要將她留下,不管用什么方法。
是,主人。紅娘欲轉(zhuǎn)身離開,又聽他道:另外兩個人,能殺則殺。
是。屬下告退。
出了這扇門,紅娘沒在休息區(qū)逗留,直接來到雪非煙的閨房,在她耳畔輕聲交待了幾句,就帶著人來到單無雙所在的包廂。
讓公子們久等了,這是我們?nèi)f香樓的琴師,還請幾位過目。
伴著紅娘的擊掌聲,幾個阿羅多姿,風(fēng)情萬種的妙齡女子一字排開,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她們或抱著琵琶,或拿著橫笛,模樣羞怯的垂著頭,唯獨一人,兩手空空,目不斜視的與他們相望。
慕少白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她一眼,遂笑道:這位姑娘留下,其他的散了吧。打賞完,一身緋色羅裙的女子坐在了他們對面的撫琴前。
素手輕抬,蔥段般的十指在琴弦上掄動。
悠揚婉轉(zhuǎn)的樂聲霎時傳開,只見她朱唇輕啟,低聲淺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國與傾城,佳人難再得。
噗,單無雙很失態(tài)的噴了一口酒。
琴聲歌聲,嘎然而止。女子茫然的抬起頭,秀眉微蹙,水眸溢出一絲慍怒,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xù)撫琴。
抱歉,我喝太急了。汗!唐突佳人,實在是煞風(fēng)景。單無雙暗暗吐了吐舌頭,在這個不知名的朝代,居然出現(xiàn)漢代李延年的(佳人歌),未免太雷人了。
斷水流擠眉弄眼,促狹道:無雙是不是要踢館阿?
呵呵,無雙應(yīng)該也通曉琴理吧。慕少白很不厚道的幫腔。
通曉說不上,略懂一二便是了。明知是捉弄自己,單無雙還是不服氣的應(yīng)了一句。
慕少白眉峰一挑,壞笑道: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福氣,能聽你撫上一曲?斷兄,你覺得呢?
我看很難。
單無雙左瞧瞧右瞅瞅,淡然一笑,不要內(nèi)傷就好,我獻丑給你們看。
女子款款退到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坐下。
叮叮咚咚,宛若魔音般的音符直把兩人嚇得口瞪目呆。
你是不是想謀殺我們?斷水流哭笑不得的說道。而一旁的女子眼中明顯閃過一抹暗光,只是他們都沒注意看。
慕少白掩唇輕笑,促狹的無雙,呵。
剛才是熱身,現(xiàn)在才開始。
十指如飛,一曲輕快的(笑紅塵)在指尖流瀉而出,輕靈悅耳的歌聲這樣唱道: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dāng)歌我只愿開心到老。風(fēng)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一身驕傲,不求有人能明了?
這樣的歌,他們從沒聽過,卻像為自己量身定做。江湖事,江湖了,世人的眼光又如何,做自己才最重要不是嗎?
慕少白失神,秋眸緊緊鎖在對面之人身上。她的一顰一笑,就像烙印,瞬間印在了心頭。紅塵雖可笑,但癡情并不無聊,一點也不!
無雙,你要的快樂,我一定給你,一定!斷水流在心里默默發(fā)誓。
一旁的女子見三人忘我,不覺勾唇冷笑,是時候了。
突然,她嫣然一笑,恍若花開,踩著她的歌聲,水袖飄舞。
單無雙微笑著重復(fù)指尖節(jié)奏,卻在看見她袖下細(xì)碎粉末時,手下琴聲沉了幾分。
一曲未完,慕少白與斷水流兩人不覺昏倒在桌上,打翻了杯中酒。(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