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
艾子言握著被掛斷的電話,坐在椅子上,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他從早上就催她回來,沒想到這丫頭一點好歹都不懂,還膽肥地給他玩失蹤。發(fā)了那么多消息去,直到兩個小時前才有回復,卻只是單薄的幾個字“我現(xiàn)在很忙,之后再說”。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直到剛才打了通電話回來,也只是說叁點前回來,至于現(xiàn)在人在哪,在干什么,是一句話也不肯講。
比起杜嘉麟,他確實很縱容她。
但這是建立在她聽話的基礎(chǔ)上的。
既然有人愿意做惡人,那他不介意扮個好人。
可是好人,不代表說沒有底線,不會生氣。
杜嘉麟在旁邊無所事事地扔著飛鏢,等他這邊沒了聲音才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握著手機不出聲,冷笑一聲,嘲諷道:“死心了?”
艾子言平靜地點點頭,“查吧。”
抱歉了小瀾,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們只有自己查了。
——
雖然心里想著隱瞞,但韓素瀾清楚,這段時間的行程不匯報個清楚是不行的。
為了好好地活下去,就算她再擔心童杉,也只能盡快處理掉他的事,然后趕回去熄滅那兩個人的怒火。
她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氣,掩藏住眼里的疲態(tài)。
一天之內(nèi)發(fā)生這么多事,就算她內(nèi)里是成年人的芯子,也有點應(yīng)付不過來。
她把手機裝進兜里,推開陽臺的門,一眼就看見了睜開眼睛的童杉。
對于趕時間的她來說,這消息再好不過了。
韓素瀾連忙叁步并兩步?jīng)_到他身邊:“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傷口有點疼,其它挺好的!蓖伎粗凵駵睾,“你呢?在這里不要緊嗎?”
“不要緊。”韓素瀾搖搖頭,“不過我時間不多,可能過一會就要走了……剛才我托人給你找了幾個看護,你挑一下吧!
童杉點點頭,“麻煩你了!
雖然比起看護,他更想知道這段時間她都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疲憊……可現(xiàn)在,似乎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他沒有多問,韓素瀾也松了一口氣。她現(xiàn)在就怕他問東問西,這東西一時半會的,她還真解釋不清楚。
她也不想解釋。
過著幾乎是被監(jiān)視的生活,被人當寵物般地養(yǎng)著……不斷地退步再退步,出賣笑容與自由,只為了抓牢身后的靠山。
雖然再來一次,她也不會改變做法,可會怎樣做和是否會感到羞恥,是兩回事。
而且……比起獨自抗爭,為了保護弟弟背下所有傷痛的童杉,依附于權(quán)貴,甚至還想著出賣身體的她簡直就是個敗類。
不,不對,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拋開腦子里多余的思緒,韓素瀾按響了床邊的呼叫器:“都進來吧!
病房門被人推開,一大群看護魚貫而入,在病床前排列整齊,臉上千篇一律的掛著和善的笑容。
“童杉你慢慢選,多要幾個也沒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身體狀況不太好,需要人照顧!
童杉嗯了聲,動了動身子,“小柏,把我扶起來!
“我來吧,先生!币粋看護連忙走過來,“這種床是可以搖起來的!
四十五歲左右,衣服干凈整潔,指甲里沒有污物,動作也還算利落。韓素瀾默默地觀察著她的動作,在心里下了個定論,然后轉(zhuǎn)頭看向童柏,“你……應(yīng)該是童柏吧?和我出去一下吧,有些事得交代給你!
童柏看了眼自家哥哥。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他不大情愿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跟著韓素瀾出了門。
“……眼睛的手術(shù)你不用擔心,我會找人安排好的。看護的背景也調(diào)查清楚了,不會有傷害雇主的事發(fā)生。大體情況就這些,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女孩的表情淡淡的,對他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有啊,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童柏低著頭撥弄著手指,說出的話卻毫不客氣,“你這人,是不是有?”
“……哈?”
韓素瀾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這人真的很奇怪。”童柏繼續(xù)說,“我們好像確實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小時候的關(guān)系也挺好,但那也是小時候的事了吧?這都六年了,一點聯(lián)系也沒有,然后又突然跑出來管東管西,你是想干嘛?”
“——啊。”韓素瀾被他的質(zhì)問噎得說不出話。她有點好笑,有點失落,又有點悵然。
“你不記得了啊!
童柏抬起臉,眼中滿是疑惑。
“記得什么?”
“Plan B!表n素瀾輕聲說,“約好了,12月12日,童杉的生日那天,在中央公園的那棵水杉樹下面集合!
她的眼里是深深的歉意。
“抱歉。我沒能去!
那天——她選擇了艾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