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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央在工作時一直處于緊繃狀態(tài),絕對不會被誰嚇到,唯獨顧硯禮是例外。

  她和顧硯禮當(dāng)宿敵這么多年,見面從不打招呼。失憶后的他一開口,她立刻想起他過往腹黑的種種,沒留意腳下路,不慎踩在樓梯邊緣,腳踝傳來劇痛。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聞央扶穩(wěn)欄桿嘶氣,看顧硯禮的眼神未曾收斂,帶著濃濃的恨意。

  顧硯禮仿佛是她的克星,兩年前的某個冬日,她在紐約街頭打電話和他爭高下,吵到最激烈的部分,她從地鐵樓梯上踩空,落得輕微骨裂。

  故此,聞央看他的眼神帶著一種望穿秋水的恨,像是透過他失憶的軀體,在恨另一個人。

  “聽說你去看望鄭特助,我以為,我們從前是認(rèn)識的!

  顧硯禮意識到驚擾了她,跟她道歉。

  “抱歉,我應(yīng)該先問怎么稱呼你的!

  聞央從未料到顧硯禮會放松戒備給她道歉。

  相較下,她倒是如臨大敵,虛驚一場。

  聞央想,顧硯禮或許并沒有懷疑她的身份,只是從療養(yǎng)院那邊得知事實,而小鄭顯然是個工具人,壓根不清楚她和顧硯禮是競爭對手,也無從透露過往。

  有了底氣,聞央開始胡謅。

  “不認(rèn)識,”她反過來攻擊他,“我是做劇本的,療養(yǎng)院經(jīng)常有好故事,我們?nèi)ゲ蓸佣。至于什么你感興趣的項目,你偷聽多久了?”

  “無意偷聽,我從樓上包廂下來透風(fēng),碰巧遇見你!

  顧硯禮動了下手臂,讓她看到臂彎的大衣。

  “那就是你聽錯了!

  聞央仗著他失憶,把錯全怪在他身上。還借機朝樓上瞄了一眼,瞧不出他是沾誰的光訂到古董包廂。

  顧硯禮的視線則沒有離開她,情緒隨著她說的話而變化。

  聞央前天上錯車,今天怪他聽錯,她身上似乎有種不管旁人死活的美感,且對他懷揣著莫名的敵意。

  除了名字以外,顧硯禮對聞央一無所知,可他依然覺得她熟悉,心口灼燒的熟悉感再次浮現(xiàn),似久別重逢。

  他失憶后,顧老先生來探望他,聊起曾經(jīng)四合院里那些事,還有家族新拓展的事業(yè)版圖,樁樁件件都有他的影子。顧硯禮對舊事有印象,但不知怎地六親緣淺,總像在聽別人的經(jīng)歷,心境毫無起伏。

  唯獨聞央令他親切。

  既然如此,聞央說他聽錯了,他權(quán)當(dāng)自己聽錯,換來和她多聊兩句的機會。

  “你來這吃年夜飯?”

  “對啊!

  聞央扶著樓梯,在心里計算等會兒怎么走回包廂。

  “我也是。我之前生了場病,現(xiàn)在快好了,家里人一起來慶祝。”

  “我們以前可能見過,但是我不記得了!

  顧硯禮點到為止,他不可能把真實經(jīng)歷對一個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和盤托出。為了緩解氣氛,他指向聞央身后的養(yǎng)生菜招牌。

  “別點純素版的糖醋小排,廚師在我家做的,一般。”

  聞央聽他熟稔的口氣,一個字也不信。

  死男人,失憶了還放不下裝腔作勢,他怎么可能叫廚師到家里做菜,他們忙起來都是買沙拉果腹的性格,別以為她不記得他跟她搶了多少次會議室的餐位。

  聞央在心底冷笑夠了,要走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走不了。

  流年不利,她腳踝上的舊傷比想象的嚴(yán)重,緩解一陣也沒用,只能扶著墻挪動前進。

  “哪間包廂?我送你回去!

  顧硯禮見她崴了腳,及時伸出援手。

  “不用!

  聞央忽略他的幫助,沒接。

  別以為他失憶了她就會原諒他。這輩子,顧硯禮休想碰她分毫。

  聞央都已經(jīng)這么不給面子了,她打定顧硯禮會知難而退?僧(dāng)她又一次差點摔倒時,顧硯禮搶先扶穩(wěn)她。

  他圈住她的腰,偏上的那一截,沒有腰帶擋著,他完全握住她的纖細(xì)。

  “你……”

  聞央錯愕,看著他平靜沉著的臉,險些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和他對立多年,連握手這種接觸都沒有發(fā)生過,他失憶后,竟然敢直接抱她?

  她下意識抵觸,后知后覺摸到薄薄一層襯衣下,顧硯禮堅硬的手臂有男人該有的溫度,不像她想的那樣,是冷調(diào)無力的讀書人。

  “我送你回去!

  顧硯禮的教養(yǎng)好到像個圣人,完全愿意包容她這樣年輕冒失的女子,注意到她穿了條窄身裙,脫下西裝蓋住她的小腿,再將她抱起來,絕無非分之想。

  聞央身體離地,她險些壓不住內(nèi)心的波動,手臂也倔強,寧可憑空晃著也不環(huán)住他的頸。

  “你能行嗎!

  她想起自己曾經(jīng)用電梯門夾過他的手腕,諷刺質(zhì)疑他的身體素質(zhì)。

  顧硯禮看到她的繁雜首飾隨著一截皓腕懸在空中,毫不費力將她抱得穩(wěn):“哪個包廂!

  走廊上多少有人走動,聞央還不想身敗名裂,報了包廂號。

  但她能做的,也就是把身敗名裂的范圍縮小。

  包廂里,木喜正在吐槽糖醋小排難吃,辛風(fēng)在剝蟹殼。

  溫萊成了第一個看到門推開的人。

  聞央回來了。

  她和一個巨無比帥氣的男人一起回來了。

  還是被抱回來的。

  就算天理難容,他們看起來也像一對。

  溫萊壓根沒想到自己嘴巴開光一語成讖,驚掉下巴:“我去,什么情況?!真的是顧……”

  顧硯禮也有一瞬驚訝,他沒想到聞央的身邊人都認(rèn)識他。

  木喜平時反應(yīng)慢,關(guān)鍵時刻挺身而出,直接把溫萊摁到桌下。

  “真的是——故,故人之姿!

  木喜她用盡畢生學(xué)識,硬生生把話折回來,膽戰(zhàn)心驚觀察顧硯禮的臉色。

  ……聞央說她做劇本工作,她的朋友講話文縐縐的,好像也說的過去。

  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聞央趕緊示意顧硯禮把她放下來。木喜又摁不住溫萊,溫萊像個紅頂不倒翁,重新露頭。

  “啊,是,你跟她前任長得挺像的!

  溫萊嘴巴毒,好心替聞央解圍。

  “就是已經(jīng)死了那位的前任!

  氣氛凝固。

  辛風(fēng)正打算一起裝死,發(fā)現(xiàn)顧硯禮在看他。

  看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