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快要咽氣的父親,力氣突然變得這么大,壽衣老頭的一幫兒女,腿哆嗦的比我還厲害,鬧哄哄的人群,登時靜了下來。
老白兩口子被嚇得差點摔倒,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的磨盤,對著老頭一陣鞠躬,腰都差點鞠斷了。
“打擾了,打擾了,你們繼續(xù)。”老白兩口子慌里慌張的,把店門關(guān)上了,接著店里響起了噼里啪啦的聲音。
估計兩口子嚇壞了,不注意撞倒了磨豆腐的家伙什。
然后老街就變得很靜,小米網(wǎng)吧的卷簾門,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拉了下來。
我心說這街兩邊的人,沒誰敢大著膽子過來圍觀。
老頭的那些兒女,連著后面的晚輩,一個個悄悄踮起了腳,都拉出了隨時準(zhǔn)備逃跑的架勢。
小米擺擺手,說你們不要害怕,這只是正常的回光返照。
壽衣老頭不理任何人,兩只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說道:“大老爺,我孫子不懂事,昨夜冒犯了你,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條生路!
老頭說完,又扭過頭,兩眼在人群里掃來掃去。
“你這個敗家子,讓你爺爺臨死也不得安生!”壽衣老頭的兒子喊了一句,一腳把人群里一個青年,踢到了老頭面前。
青年留著一頭長發(fā),嚇得渾身發(fā)抖,跪下去一個勁喊爺爺。
這個長發(fā)青年我認識。
就是當(dāng)初在街口,被我咒死的瘦高個小偷,其中一個打掩護的同伙。
老頭把長發(fā)青年拖到我面前,摁著長發(fā)青年的頭,讓那小子結(jié)結(jié)實實給我磕了三個響頭,咚咚咚三響之后,青年腦門都是血,一下暈了過去。
我這時也明白了,昨夜打我的人里頭,肯定有這個長發(fā)青年。
昨夜的事到底和顧蛋有多大的關(guān)系,看來我很快就會知道答案。
至于老頭躺在床上,怎么會知道他孫子招惹了我,這個我也不去猜了,畢竟剛才他都把不可能扔飛的磨盤扔飛了,知道這點事,也沒什么奇怪的。
人家老頭誠心誠意的,祖孫都給我磕過冒血的響頭了,無論長發(fā)青年得罪我有多深,我也不能再計較了。
這時小米又戳了戳我。
我連忙對壽衣老頭說:“老人家,你放心的去吧,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孫子跟我實話實說,以后我絕對不會找他的麻煩!
我這句話一說完,壽衣老頭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閉上眼睛一頭栽到地上。
他的兒女立馬圍上去,試試鼻息之后,哭喊著我苦命的爹啊。
我說你們別在這里哭了,抓緊把老人抬回去,辦喪事吧。
老頭的兒子穿的挺利索,人也算通情達理。
“小先生,孩子有什么得罪之處,等我辦完喪事,一定帶他上門,給你負荊請罪!崩项^兒子說。
我說不用你們上門,到時我過去一趟,我要問他一點事。
老頭兒子對我點點頭,然后和一幫親戚本家,扛著老頭的尸體,抬著昏迷的長發(fā)青年,離開了。
直到一幫人走的遠了,才有很多老街的人,打開自己的門,縮頭縮腦的走出來,互相打聽著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老街街口的牌坊上,突然出現(xiàn)一只黑貓,正站在牌坊的正中間。
我指著黑貓投下來看上去變了形的影子,大喊一聲鬼呀。
一陣噼里啪啦關(guān)店門的聲音響起,所有的人又都躲回了自己家。
小米走到被壽衣老頭扔出去的磨盤邊上,蹲下身子用力搬了一下,磨盤嵌在石板里,紋絲不動。
我過去兩手抓住磨盤,使出吃奶的勁,才把磨盤搬上來。
“黃山,現(xiàn)在你知道僵尸的厲害了吧,要知道,剛才那個老人,尸變還不徹底,剛才你要是不答應(yīng)他,他那口氣咽不下去,立刻就會變成僵尸!
聽小米這么說,我就問她,僵尸和鬼,到底有什么分別。
小米說這個我倒是知道,不過這可不是看偏方看來的,而是劉瞎子,不,劉大師告訴我的。
原來人都有魂魄,人死之后血液停滯,魂就會離開身體去地府轉(zhuǎn)世投胎,賴在人間不走的靈魂,就是人們常說的鬼。
而所謂的魄,平常就在人的皮肉內(nèi)臟里,不像魂那樣能夠離體,只能跟著皮肉一起腐爛消亡。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人活著要爭氣,死了要泄氣。
假如人死之后,最后那一口氣,沒能順利的泄出去,就會讓魄控制尸體,恢復(fù)死人的本能,變成一具僵尸。
這就是最常見的尸變。
僵尸的力氣是很大的,剛才那個壽衣老頭,一口氣吊著,上不去下不來,是在尸變的關(guān)口上,還不算僵尸,就能扔飛一個千斤磨盤。
想想吧,要是真正的僵尸,力氣會有多大。
我說這又怎么了,剛才那個老頭,不還是給我磕頭。
小米說僵尸沒有靈魂,無知無覺,是怨毒最深的怪物,我的詛咒只對同時擁有實體和靈魂的人或者精怪能起到作用,詛咒不了鬼和僵尸。
這肯定也是劉瞎子說的,應(yīng)該不會錯。
我擦擦額頭的汗,慶幸剛才沒有激怒壽衣老頭,把他從尸變的邊緣拉了回來,沒讓他變成僵尸。
我又問小米,你剛才說是我的通房丫環(huán),什么叫通房丫環(huán)。
小米說通房丫環(huán),就是古代睡在主人外間,隨時等待召喚,給主人侍寢的小丫頭,當(dāng)然,也可以和正牌夫人或者偏房小妾,一起服侍主人。
我笑笑說:“我曰,還有這等好事,古代的老爺,真是艷福不淺!
小米對我招招手,又指了指遠處的網(wǎng)吧。
“要不今晚你去我那里,我給你當(dāng)一回通房丫環(huán)試試!
我說算了吧,我可受不起,米姐,有件事我想問問你,你要還拿我當(dāng)朋友,就跟我實話實話,你為什么不好好的做人,非要去修煉邪法化妖呢。
“你以為我是為了追求長生不老,或者想擁有無邊的法力嘛,都不對,化妖之后,我就能找到一具剛死的尸體,讓我媽借尸還魂了,知道我為什么明知陰陽蝶離體之后,再也不會回到我身上,也不讓你咬碎陰陽蝶嘛?”
我說為什么?
“我是為了陰陽蝶不死,以后能附到有道行的人身上,我再找到那個人,等到他化妖了,讓他幫我給我媽借尸還魂,結(jié)果我沒想到,我媽已經(jīng)被黃四爺給趕走了,我就算找到化妖的人也沒用了!
米姐說的很誠懇,說完還流淚了,又開始在火盆里燒紙錢。
我能看出來米姐對她母親的深情。
我跪下對著火盆磕了幾個頭,爬起來之后,對小米說道:“米姐,節(jié)哀順變,陰陽有別人鬼殊途,還是安心做人過日子吧!
說完我拍拍小米的肩膀,大步往家里走去了。
黑木蝎的事,最近就會水落石出,所以我不著急。
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抓緊把袁老二的尸體挖出來,敲碎了重新埋。
一口氣沒泄出去的普通僵尸,都這么厲害,那養(yǎng)尸地養(yǎng)出來的僵尸,還不知道有多恐怖呢。
萬一袁老二成了僵尸,我可就造大孽了。
回到家,我脖子上掛個水壺,腰上別著斧頭,又扛著一把鐵锨,悄悄出村上了那個山頭。
這次我也沒找冰山美人,也沒呼喚山精,在山腰墳地里轉(zhuǎn)幾圈,憑記憶找到那天埋袁老二的墳窩子,甩起鐵锨就挖了起來。
結(jié)果我挖了好深的坑,只找到幾根小小的骨頭,和一個蘋果大的骷髏頭。
這個墳窩子,埋著一個小孩。
我相信自己沒有記錯地方,但是袁老二怎么不見了?
難道袁老二的尸體,自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