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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卡里有很多錢之后,無形之中,我對我爸的怨恨,少了幾分。

  無論如何,我爸至少在錢上,并沒有打算虧待我,我感覺在他心里,還是有我這個兒子的。

  都怪我媽那個狐貍精,非說我是臟東西,不然我爸也不會對我那樣。

  這么一想,我就感覺一身輕松,慢悠悠走出了賓館。

  已經(jīng)到午夜了,我盼著顧蛋這家伙,不害死我他不死心,他最好正在暗處跟蹤我,找機會害我。

  那樣我就能直接把他拿下。

  我正想著的時候,夜風(fēng)吹起,一陣黑煙被風(fēng)刮過來,撲到我臉上,里面還夾雜著紙灰,嗆得我連連咳嗽。

  我跳開一步,往那邊一看,原來是小米蹲在路燈底下,面前放著一個火盆,把身邊小山一樣高的紙錢,一把接一把的,在火盆里燒著。

  小米蹲著的位置,正是昨晚她媽媽給爺爺磕頭的地方。

  我知道小米媽媽的鬼魂走了,小米跟媽媽母女連心,她這是舍不得,所以過來祭奠她媽媽。

  我突然又感覺,爺爺做事有點太生硬刻板了,像小米媽媽這種鬼魂,又不是什么惡鬼厲鬼,為什么非要趕她走呢。

  想到這個,再想到昨晚,我吸走了小米的陰陽蝶,我就有點愧疚,紅著臉不敢去面對小米。

  我正想轉(zhuǎn)身走開的時候,小米抬頭看到了我。

  “哎吆,這不是咱街上的扒衣老爺嘛,怎么看到我這個,遲早是你的人的小女子,不打一聲招呼就要走,難道我是吃人的惡鬼嘛?”

  我記得小米昨晚還恨我來著,現(xiàn)在怎么還跟我親熱的打招呼。

  結(jié)果小米這一嗓子,喊來了好幾個吃飽喝足的醉鬼,走過來一起給我鞠躬,說給扒衣老爺請安了。

  這時我才腦子一拐彎,明白過來小米是在嘲笑我,我心說自己怎么這么傻,光顧著想事情去了,這么明顯的反話都聽不出來。

  我揪住一個醉鬼的脖領(lǐng)子,說滾蛋,不然把你扔到屋頂上。

  那個醉鬼一點也不怕,蹬鼻子上臉攬著我肩膀,說扒衣老爺,今晚又打算扒哪個丫環(huán)的衣服,帶著兄弟幾個一起去吧。

  其他幾個也圍著我,喋喋不休要一起跟我去扒丫環(huán)的衣服。

  我當(dāng)時恨得,真想把這幾個家伙,都給扔到屋頂上去,或者打他個鼻青臉腫,不過大家都是附近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想動手又忍住了。

  就在我想著怎么打發(fā)他們的時候,幾個醉鬼突然都閉嘴了。

  原來有個穿著壽衣的老頭,從遠處跑步過來,跑的特別快,看上去好像雙腳都不沾地的樣子。

  我一下想起昨晚的小米媽媽,同樣是穿著一身壽衣,心說這又是什么鬼,跑過來要干什么。

  本來我還以為,見過一次鬼,以后就不怕了。

  結(jié)果我還是被嚇了一大跳,精怪再厲害,就拿山精來說,畢竟也有實體,看得見,也能抓的著。

  而鬼這東西,有點縹緲,雖然你看得見,但是未必抓的著。

  這時已經(jīng)是午夜,一陣風(fēng)刮得陰嗖嗖的,再加上小米面前的火盆還在燒著紙錢,紙灰在火盆上像小旋風(fēng)一樣的飛,場景很詭異。

  幾個醉鬼登時就被嚇的清醒了,喊一聲野鬼來收錢了,然后撒腿就跑,有兩個連鞋子都跑掉了。

  這幾個家伙,跑的比那邊穿壽衣的老頭還快,轉(zhuǎn)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穿壽衣的老頭,已經(jīng)跪到了我面前。

  “大老爺開恩,大老爺開恩,大老爺開恩!”壽衣老頭喊完三遍,又咚咚咚給我磕了三個響頭。

  老頭這三個頭磕的很用力。

  把地面砸下去一個小坑,額頭也磕破了,血肉模糊還沾了不少泥土。

  這下我就有點不解了,小米媽媽磕頭的時候,看上去用力,但是碰到地面沒有一點動靜,甚至都沒有沾到一點泥土。

  小米媽媽,才是真正的鬼磕頭。

  這個老頭有實實在在的身體,不像是個鬼魂啊。

  老頭磕完頭看了我一眼,接著又低下了頭。

  就在他看我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他的臉,他兩個眼窩都深陷著,鼻頭發(fā)青,臉上還有脖子上,有好多銅錢大的綠斑。

  那些綠斑,好像就是死人身上才有的尸斑。

  這老人,到底是人還是鬼,我有點搞不清了。

  這時小米對站起來對壽衣老頭一鞠躬,扔了一大把紙錢在火盆里,又把火盆端到壽衣老頭面前。

  壽衣老頭看面前紙錢紛飛,就像個老頑童一樣,跪在地上伸出兩只手,去抓飄起來的紙灰。

  小米趁機靠在我肩膀上,把嘴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這是將死未死的人,就靠一口還沒咽下去的氣吊著,一不小心,就會發(fā)生尸變變成僵尸,僵尸是沒有靈魂的,你的詛咒,對僵尸沒用,還是小心點好!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詛咒,會對僵尸沒用。

  但是我也不怕僵尸,就算詛咒沒用,我還有兩膀子力氣,就算他尸變了,大不了我跟他打一架。

  不過我不怕,小米怕呀,萬一真尸變了,小米跑不掉怎么辦。

  我就把小米往旁邊拉拉,咳嗽一聲,想跟壽衣老頭說說話。

  嘴都張開了,我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時火盆里的紙錢越燒越旺,紙灰在路燈下飄,有幾個路過的人,看到紙灰下面跪著個壽衣老頭,嚇得嗷嚎一嗓子,轉(zhuǎn)身就跑。

  老頭聽到慘叫聲,脖子一梗,骨節(jié)發(fā)出清脆的啪啪聲。

  小米看我愣住了,連忙上前一步,擋住壽衣老頭的視線,不讓他去看剛才那幾個被嚇跑的人。

  小米客氣的說道:“老人家,我是大老爺?shù)耐ǚ垦经h(huán),大老爺自有官威,輕易不發(fā)話,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說就行了!

  壽衣老頭跪著,用膝蓋爬到小米面前。

  我想上前擋住壽衣老頭,結(jié)果小米攔住了我,又客氣的說:“老人家,你剛才跑那么快,是不是臨走之前,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老頭點點頭,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有一大幫子人趕了過來,老頭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意,指了指那邊的人群。

  人群亂哄哄的,壽衣老頭卻沒有像剛才一樣梗脖子,而來的那些人,也并沒有怕壽衣老頭。

  等到這幫人走近了,吵吵嚷嚷的,我才聽了一個差不多。

  原來這個老頭,是臨邊鄉(xiāng)鎮(zhèn)的,年齡大了又生了癌癥,病入膏肓醫(yī)院也救不了了,就回家穿上壽衣,躺在床上等死。

  結(jié)果今夜眼看就要咽氣了,老頭突然爬了起來,一路跑到了老街。

  這家人就跟在后面追,沒想到老頭跑的挺快,他們被拉下老遠,追了老半天才追到了這里。

  看到壽衣老頭,給我和小米兩個小孩子跪著,老頭的兒子,說爹你是老糊涂了吧,怎么能給小孩磕頭呢,抓緊起來。

  老頭兒子這么一說,其他人跟著附和,嗡嗡嗡的。

  老頭突然怒了,像彈簧一樣跳起來,走到賣豆腐的店鋪門口,伸手就把磨豆子的磨盤,轟隆一聲,給提了起來。

  賣豆腐的老白兩口子,聽到動靜把店門打開,看到一個穿壽衣的老頭子提著磨盤,他倆還沒反應(yīng)過來,破口大罵:“死老頭,你提我家的磨盤干什么!

  老頭瞪了老白兩口子一眼,手上使勁一甩,磨盤飛出去老遠,落地的時候碎石紛飛,磨盤的大半截,都插到了老街地面的青石板里面。

  那個磨盤沒有一千斤,也有八百斤,這個老頭卻一下扔出去老遠,老白兩口子登時嚇得面如土色。

  我也被驚得腿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