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大巴也到了站。
我迷迷糊糊的順著人流下了車,連往哪個方向走都拿不定注意。
忽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跟我來!”
我驚奇的回頭一看,只見身后站著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黑臉青年。
他個頭不算太高,也不怎么健壯,卻長得很結(jié)實(shí),一張黑黝黝的臉上閃著兩只晶晶亮的小眼睛?雌饋砥胀ㄖ翗O,不過卻隱隱藏著一股精明勁。
“你就是張哥吧?我是胡克。”那人見我發(fā)愣,自我介紹說道。
這人我根本就沒見過,他也沒給我打過電話,車站里這么多人,他是怎么一下子就找到我的?
“別愣著了,趕緊走吧,一會就趕不上車了!彼娢疫在思考,急著催促道。
“趕不上車,去哪的車?”我更吃驚了。
“你不是要找一個四處兜售戰(zhàn)甲,曾在二三五廠工作過的人嗎?那就只能先去老廠附近找找線索。通往那里的車一天只有一班,馬上就要開了,要是錯過可就趕不上了。我看你這么著急,也肯定不想明天再去吧?”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我更蒙了。
李麻子找他來幫我的時候,可能已經(jīng)提前說了戰(zhàn)甲的事,可有關(guān)二三五廠的消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他又是怎么得知的?
而且連老廠的地址都給我找好了,這小子是個神算子嗎?
當(dāng)然了,既然李麻子推薦了他,自然極為可靠,這一點(diǎn)我倒是絲毫不懷疑,只是很好奇。
我一邊跟他朝前走,一邊疑惑的問道:“二三五廠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克一笑,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來:“李哥和我說了,你來正定是想找一個賣過戰(zhàn)甲的人。剛剛我看你下車之后一直心神不定,好像連往哪個方向走都有些不確定,可看到一塊站牌的時候突然眼睛一亮,足足盯了有三四秒鐘,你盯的是站牌尾端,寫的剛好是二三五廠!
“由此我知道,線索肯定跟二三五廠有關(guān)了,我自然得帶你去老廠看看。”胡克解釋道。
“厲害!”聽了他的解釋,我嘆服的豎起了大拇指。
“哦,對了!”我恍然大悟:“李麻子說你當(dāng)過兵,是偵察兵吧?這本事可不是誰都有的!
“嘿嘿,張哥你也不簡單!焙诉肿煲恍。
“二三五老廠,馬上就要發(fā)車了哈,快快快!辈贿h(yuǎn)處,一個黑胖的中年婦女扯開嗓門大喊著。
在她身后停著一輛破破爛爛的中巴車,車?yán)飻D滿了返鄉(xiāng)的農(nóng)民,我們倆上去一看,座位都沒了,但這車一天只有一班,我們也只好勉為其難的買了票。
很快,中巴車搖搖晃晃的開出了市區(qū),拐上了一道土坡。
就在土坡前,又上來幾個農(nóng)民,把所有人都擠得前胸貼后背,活像罐頭里的沙丁魚。
山路本就坑洼不平,車?yán)镉盅b了這么多人,一搖晃起來,別提多遭罪。時不時還彌漫著一股腳丫子味和臭屁味,我被熏的夠嗆,好幾次都差點(diǎn)吐了出來。
“師傅,停一下!”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站在我身邊的胡克終于沖著司機(jī)大喊了一聲,隨即拉了我一下:“張哥,咱們就在這兒下車吧。”
我趕緊奔出車外,兩手拄著膝蓋,干嘔了好半天,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二三五老廠在大山里,咱們從這里爬過去,更節(jié)約時間!焙苏f完,就迎頭走向山路。
這半路下車?yán)碛伤坪鹾芸孔V,可我知道他肯定是看我有些受不了了,這才臨時改了主意。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緊隨其后。
平日里,我覺得自己的體能還不錯,陰陽刀法使上三遍,也就是微微出一層細(xì)汗而已,自然也沒把爬山當(dāng)成事。
可真爬山后我才發(fā)現(xiàn),跟這小子比起來,我簡直就弱的如小破孩一般。
他腳步飛快,一邊走一邊談笑風(fēng)生的和我說,怎么和李麻子認(rèn)識的。
他在部隊(duì)里是偵查尖兵,可一轉(zhuǎn)業(yè)才發(fā)現(xiàn),他那些引以為傲的本事全都用不上,唯一靠譜點(diǎn)的就是會開車,于是就當(dāng)過一陣子長途車司機(jī)。
有一次途徑武漢的時候,高速上排起了長龍。
實(shí)在無聊的他就一翻身跳下車來,想要透口氣。
不過他這跳車的動作,卻被同樣堵在路上,悶聲抽煙的李麻子看見了!
李麻子是個識貨的人,被他這一下漂亮至極的動作吸引住了眼球,立刻就遞上一根香煙:“哥們,當(dāng)過兵吧。”
隨后,兩人就這么聊起來了,沒想到越聊越對脾氣,之后就互留了電話,常有聯(lián)系。
再后來,李麻子還入股跟他在正定合開了一家小塑鋼廠,兩人雖然不常見面,不過關(guān)系卻很鐵。
所以,這次一接到李麻子電話,胡克二話沒說,馬上就趕來了!
“李哥說,你是他最好的兄弟,還救過他的命,這次是真遇到了急事,叫我一定幫忙。”胡克說著回頭看了看我:“張哥你放心吧,我保證竭盡全力。”
我喘著粗氣道:“那可就多謝你了。”
又過了一會兒,我累的實(shí)在走不動了,他就讓我先歇著,自己鉆進(jìn)了樹林里。
不一會兒,就捧著一片大葉子走了回來,那上邊蓄滿了清水,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這是樺樹汁,喝上一點(diǎn)既解渴,又解乏!
我接了過來,一口喝干,頓時就感覺好多了。
站起身來,剛要走,突然電話又響了起來,低頭一看是李麻子,我趕忙按下了接通鍵。
“張家小哥,你沒看微信嗎?”李麻子焦急的問道。
“沒有啊,怎么了?”
“吳老壞的孫子說,他爺爺又想了起來,那人姓趙,吹噓自己是三國名將趙云的后代,那副戰(zhàn)甲就是趙云當(dāng)年北伐的時候穿過的!崩盥樽拥。
“不過你也就當(dāng)笑話聽聽吧,我還姓李呢,那我祖上豈不是李世民?”李麻子哈哈大笑著掛掉了電話。
我跟著笑笑,正準(zhǔn)備繼續(xù)趕路,胡克卻好像突然起了什么:“張哥,賣甲的人姓趙?又稱自己是趙云的后人?”
“對!蔽尹c(diǎn)了點(diǎn)頭。
“要真是這樣,那我就知道他是誰了!”胡克十分肯定的答道。
“怎么說?”我來了興趣。
“就在前邊的大山里住著一個養(yǎng)蜂人,名叫趙世華,年輕的時候也在二三五廠里工作過,和我爸是老戰(zhàn)友。他逢人就說自己是趙云的子孫,別人都聽得魔障了,因?yàn)榫徒o他起了個外號叫趙子孫?晌覐奈绰犝f他家里有什么戰(zhàn)甲呀?”
“不管那么多了,先找到他再說!蔽乙宦,離希望又進(jìn)了一步,極為高興。
也不知道是喝了樺樹汁的原因,還是找到了一線希望,雖然接下來的路程更為艱難,可我卻感不到半點(diǎn)疲累。
天黑之前,我們終于趕到了一個小村子。
村口長著一棵極為粗壯的大柳樹,得有三四個人手拉著手才能環(huán)抱得過來。
大柳樹早就枯死了,枝枝叉叉的四面延伸著,仿佛一只惡魔之手,張牙舞爪的抓向天空那輪圓月。
村里大多數(shù)的屋子里都黑乎乎一片,僅有幾家還點(diǎn)著燈。
我倆剛一靠近,村里的狗就接連大叫了起來,開始還是此起彼伏,一聲接一聲的,可很快了就連成了一片,極有節(jié)奏的齊聲狂吠著。
“唔,汪!汪汪汪!”胡克突然也學(xué)起了狗叫,簡直惟妙惟肖。
也不知道他這一手從哪學(xué)來的,那些狗好像都聽懂了一般,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
“這就算是跟它們打過招呼,不會再咬我們了。”胡克嘿嘿笑道。
“你這本事還真特別。”我有些無語。
“干什么的?”我們倆剛走進(jìn)村子沒多遠(yuǎn),前方的突然發(fā)出一聲大喊,同時射出一道手電筒的燈光來。
我們倆瞇了瞇眼,這才看清楚前面站著一對老頭老太太。
“大爺,我們找趙師傅,想買點(diǎn)蜂蜜。”胡克大聲回道。
“趙師傅?他早就不在村里住了,在那邊的大坳子里,和蜂蜜在一起!崩项^把手一指道。
“大娘,到底在哪兒。俊蔽也唤行┬募。
四下里全是大山,黑乎乎的一片,她就那么揚(yáng)手一指,這可到哪找去?
“不用了,我能找到!焙税参苛宋乙痪,又朝老太太道了聲謝,隨后就拉著我轉(zhuǎn)身離開。
“你知道他在哪了?”我有些驚喜的問道。
“嗯!焙它c(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得等明天早上再說!
夜色已深,我們倆也不可能再回去。
村里人的警惕性都很高,我們倆留在這也不太合適,索性就在大山里住了一晚。
胡克是偵察尖兵出身,野外生存自然不在話下。雖說條件艱苦了點(diǎn),不過吃喝住都被他安頓的極好,更是沒什么危險(xiǎn),別說蛇蟲了,就連蚊子都近不得身。
我這一天下來早就累壞了,剛剛閉上眼睛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迷迷糊糊中被一團(tuán)香氣饞醒。
睜眼一看,這家伙不知道怎么抓到了一只大兔子,正架在火上烤呢。
我們倆就著積攢了一夜的樺樹汁分吃完畢,胡克拍了拍手:“走吧,張哥,向?qū)б呀?jīng)來了!
“向?qū)?”我扭頭四下里看了看,一片肅靜,哪有什么人影?
“在哪呢。”我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不是嗎?”胡克笑著,朝我身邊指了指。
我順眼一眼,一朵小花上落著個蜜蜂。
“哦!原來這就是向?qū)О。”我頓時醒悟了過來。
趙師傅既然是個養(yǎng)蜂人,想要找他的家,跟著蜜蜂走就是了!